梦魇咧开血口,向我展示它的利牙。
惶恐!
不安!
遮掩真相的迷雾被微风吹散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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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该起床!”
我披着毛巾,走进卧室,对床大叫。
“嗯。”眼前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坐起来,眼眶深陷,颧骨隆起得很明显,显得有些清瘦。
一股刺鼻的酒味在他的口中冒出,让我皱了皱眉,“爸!我叫别喝这么多酒。”
父亲呵呵一笑,伸出右手粗犷地摸着我的头,手上厚厚的茧擦得我的头皮发痛。
“只是喝了一口而已!呵呵。我该上班了。”说完,拿起穿了很多年的风衣,披在身上,袖口处缝着的歪歪的小花,每次都吸引了我的视线。
熟悉母亲的缝法的我,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母亲缝的,父亲缝的?不,父亲不会缝衣服。
“爸?这个袖口是谁缝的?”我不只三四次问这个问题。
父亲浑浊的目光突然清澈了不少,十分自豪地说:“我爱的人。”说完走出卧室,去洗脸刷牙。
这答案我也听了很多次,如果再深入问父亲,父亲就沉默了,死也不说出那人是谁?
不过我想应该是他的初恋情人之类的吧。
我把满是酒气的被子抱起,要洗一下。
“幸好今天是一个晴天。晚上应该能干。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天气怪了,空气太干燥了,明明这个季节的湿气会很重。
“算了。”
阳光透过云缝照进父母的卧室,窗口的什么东西突然闪了几下。
玻璃碎?
我走进看看,一颗十分漂亮的红色宝石,让我脑袋一轰,手中的被子掉到地上。
“爸!!!”
父亲突然一吓,快步走进卧室,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双手捧着那快红色宝石,递给父亲,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坏了。
父亲紧张地看了看我,见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我手中的宝石。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低声呢喃道:“我不是全都拿去卖了吗?”
“爸?你说什么?”我一只顾着手中的红宝石,父亲的话没听清楚。
“没什么。”拿起我手中的红宝石,放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丢回给我。
“玻璃的。想拿去玩就玩,小心打碎刺到脚。”父亲的声音打碎我的幻想。
“唉!”我叹口气,转眼看到父亲的流血的嘴角,应该是我刚才的惊叫,让父亲用剃胡刀不小心刮伤嘴。
“爸,你嘴角流血了。”我提示了一下无动于衷的父亲。
父亲用手沾沾嘴角,看着手上猩红的血沫,“嗯,没事。”说完好像没事一样走出去。
我好奇父亲是不是没有痛觉,收回心思后,把手中的红色玻璃块放丢回花盆里,抱起被子。
“要快点才行。还有作业要做。”
“迟到了!迟到了!”父亲咬着饼跑出家门。
我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哪门子的RB女学生,当然这是大叔。
走上阳台把被子挂好,炽热的阳光刺痛我的双眼,天空的色彩只是单调的蔚蓝色。
来到书桌,打开作业,“沙沙”地写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合上书本后,已经是14:03。
“大半天过了!”我拿出抽屉的MP3,塞上耳朵,伸了一个懒腰。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一般。
随便做了点饭菜,算是吃了一个午餐。
一阵倦意在他的身体上弥漫,双眼渐渐朦胧,耳机响起的钢琴曲慢慢催眠了我的神经。
意识远去。
“这是哪?”一条昏暗隧道,四周是淡淡的灯光闪烁着。头顶是锈迹斑斑的铁管交错分布,如同一个复杂的迷宫。铁管老化的交接处十分脆弱,时不时发出咔咔的螺丝松动声。
脚下凹凸不平的地板十分潮湿,低洼处的积水中露出死老鼠惨白的骸骨显得十分阴森。
“又是这个恶梦!”
我感觉到自己颤抖的身体。
哒哒哒!
脚步声从隧道远处传来。
“找到他们了!追!”粗犷的男声在隧道里回荡。
我的右手被一只手拉住,向前跑,左手也好像拉着一个小孩,手很小。
一个恐怖面具突然出现我的视线中。
“啊!”惨叫声在隧道中回荡。
回神后,四周是我熟悉的卧室,背后被汗水湿透,四周静静的,总让我有点违和感,双手好像有什么想抓住的,但记忆里没印象。
看向电子钟,显示的“16:30”
自己已经睡就两个小时多。
挠挠乱七八糟的头发,一时间觉得没什么事可以做。
“出去逛逛吧。记得洗衣粉快没了。”
站起来,目光移向窗口,天空有点昏暗,过一会儿可能会下雨吧。
披上外套,换上一条牛仔裤,检查了一下煤气瓶,把被子收回来,把窗关紧。准备好钱后,就出门。
出门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自己没带雨伞。
我虽然不健忘,但还是有点丢三落四。
悠哉地走在路上,来到自己常来的24小时的便利店。
一进门,店主招呼我说:“小平,要买什么?”
店主长得有点壮,经常剃着平头,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我和他算的熟人。因为有几个假期我都来这打工。
当然我的岁数早就超过18了,现在20岁了,我似乎比高三的还老。我问原因时,父母说我小时候因病休学两年。
我个人觉得我身体还行,小时候真的怎么多病吗?我的大脑发育好像有点迟,十岁前的记忆十分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小平,暑假准备来打工吗?”店主挺中意我的,大概是因为我工作认真吧。
“买些洗衣粉。暑假有补课,可能不会来打工。学习忙。”我回答。
“洗衣粉吗?”店主眉头皱了皱,“好像还有一包,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洗衣粉的货很缺。我去打个电话,催一下货。”
“好好学习哦!”店主丢下语重心长的一句后,就走进员工房。
“嗯!”我用鼻腔发了一个音,旋即去放洗衣粉的货架。
果然货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袋小型的洗衣粉,我刚想伸手去抓。
但在我出手之前,已经有一只手已经拿起来了。
我和他目光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发出疑问的声音,“咦!”
“唐子路?”我叫出眼前男生的名字。
“你好像是和我同班的,叫什么来着?”唐子路挠挠头,似乎一下子没想起来。
“李平。”我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一拍手,“是。”像是想起来了。“你要洗衣粉吧。给你。”露出灿烂的笑容,把洗衣粉递向我。
“家里的还能用几天,过几天再买吧。”我解释了一下,我的确不用怎么急,“比起洗衣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买洗衣粉?你可是大公子。”
子路目光微暗,“大公子什么的,一点也不想当,现在我和父亲断裂关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所以,你才来这么普通的学校。”我恍然,旋即马上认识到自己知道太多了,连忙说:“抱歉,知道了你的私事。”
“没事。也有不少同学知道。”他笑着摇头。“再见了。我要回去了。”
“好的。拜拜。”我摇摇手。
子路笑了笑,拿着洗衣粉走向柜台。
“这才是生活的主角,又帅又温柔,虽然家里或许有些矛盾,能这么自力更生的王子哪里可以找得到。受女生欢迎,不单单是他的外貌吧。”我低声呢喃。
我不过是一个生活安排的配角。
可有可无。
随手拿起一把单色的雨伞,走到柜台。
柜台的小姐向我打了个招呼,“小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总是忙。没空来店里。”我解释了一下。
小姐点点头,说道:“20元。”
把钱交了后,一出门就下起倾盆大雨。
我打开伞,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今天的天气挺异常的。
走了一段路,突然看到在一间屋檐下躲雨的子路。
“我送你回去吧。我今天有空。”我快步走到子路面前,说道。
子路也不矫情,点点头道谢,“谢了。”
我和子路还没走出屋檐,一个少女向无头苍蝇一样冲过来。
“柳妍,真巧。”我感觉到今天遇到的熟人是不是太多了?
少女听到我的声音,习惯性地甩了一下马尾。水滴打在我的和子路的脸上。
柳妍转头,才发现子路竟然在这,脸一红,慌忙地道歉:“抱歉抱歉!王~~不,唐子路。”
我指着自己说:“我呢?”
只换来一个音节的“哼!”
我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和她有仇。
我看了两人一眼,把伞丢给柳妍,“我家近。”一个劲冲进雨幕中。
留下的两人伸手叫“李平(阿平)!”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中。
柳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送你回去吧。阿平的好心不要辜负了。”
子路点点头,“你衣服湿了,来我家弄干衣服再走吧。”
“额额~~~啊?”柳妍不可置信地看向子路,放出奇怪的声音。
子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摇头解释,“我没什么意思,穿湿衣服容易感冒。”
“嗯。”柳妍点点头,脸红到耳根,嘴角喜悦的弧线,出卖了她的心情。
..
大雨打在我的身上,衣服已经全湿,贴在身上,显得十分不舒服,看样子跑得差不多后,慢慢走起来,助攻给了,希望柳妍那丫头能把握住。
走着走着,到了我上学经常要走的坡道,是一条直坡,由于比较长,看起来很平缓,但其实十分陡,听说这里是以前的码头。
坡道四周栽了树,长得十分茂盛,我不知道这种叫什么树,但知道到秋天,一个个石子大的果实掉下来,砸中了可不会舒服的。
这条道没什么车开进来,路人都不怎么多见。给我感觉像是一条幽静的小路。
“老婆婆,加油!”清脆的女嗓音在雨中异常地空灵。
我走过去,感觉会碰到熟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瘦弱老婆婆,踩着三轮车,车后是十几盆植物,有仙人掌有,有正在盛放的粉蔷薇,各种各样,让我注意的不是正在绽放争艳的花,而是一颗只是长出一点花骨儿的牡丹。
车后一个少女双手推着,防止车后退,棕色的瞳孔在雨幕中闪烁,任凭雨滴打在她身体上,衬衫湿透后半透明的,露出诱人的粉色的内衣,算是春光外泄,幸好下身是黑色短裤。
“真是的。”果然是熟人,当然是林小茜。
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用力扭干,跑向林小茜。
十几分钟前..
林小茜打着雨伞走在路上,捂了捂咕咕叫的肚子,早上不小心跑了很久,一时间忘记买食材,现在准备去饭店吃点东西。
在医院处转个弯,步入长长的坡道。
她的目光突然落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婆婆身上,老婆婆大概六十岁多,穿着旧雨衣,宽松的雨衣与瘦小的身躯格格不入。老婆婆用力地踩着三轮车,背后十几盆植物。
雨中三轮车如蜗牛一般前行,时不时往后倒退一米两米。
三轮车不远处,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笑嘻嘻地拿着奶茶,一边走一边说笑,在如蜗牛的三轮车后走过,向着林小茜的方向走去。
四个小伙子看见林小茜,眼睛一亮,留着帅气的韩式短发的男子刚想搭讪,林小茜冷着脸,错身走开。男子尴尬地挠挠头发,四周三个男子呵呵大笑起来。
“老婆婆。我来帮你。”清脆的女声在这雨中格外空灵。
林小茜把雨伞收起放到三轮车上,任凭雨滴打在身上。双手放在车尾,用力向前推去。
后面四个小伙子先是愣了愣,接着犹豫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离开。
没吃午餐的林小茜全身乏力,三轮车虽然不会倒退,但速度不算快。
“老婆婆,加油!”
小茜喊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坡道,大概还有一半。
稍稍分神,脚底一滑,双手离开车尾,身体往后倾倒,老婆婆像是力竭了,三轮车也往后倒退。
小茜想:“完蛋了!”
她脑中闪过早上那位男生的样子,自己好像认识他,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这一刻,会来救她的好像一定是他。
这时一只有力的左臂扶住她的腰,另一只右手把倒退的三轮车稳住。
..
我左手扶稳林小茜,右手稳住倒退的三轮车,把扭得比较干的外套盖在她头上,双手用力向前推。
没过一会儿,老婆婆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这棵牡丹送你们。”
我和林小茜推辞了几次,也推不掉,就收下了。
雨停了,我回头,看着穿着我的外套,脸颊有些粉色的林小茜,如出水芙蓉,平时冷艳的公主,在这刻更像一个楚楚动人的邻家小妹,漂亮,可爱,似乎自己词穷了,我别开微烫的脸,把牡丹放下。
“这花你养,我先回去了。衣服明天给我,和毛巾一起。”我随意说。说完快步离开。
虽然我不喜欢恋爱,但我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一滴蓝色的水滴落到我口里,我也没注意,只觉得口里甜甜的。
..
林小茜看着远去的李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