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苏夜已经收拾好行李,其实他本就没什么东西,下山的时候是一个布囊,如今依然还是那个洗的有点发白的布囊。
离别是一件特别消耗心神的事,苏夜一想到自己离开时,胖婶珠子一样滑落的眼泪,不禁头大如斗。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偷偷溜走,等安顿下来后再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可是该去哪呢,苏夜自己也不知道。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苏夜不由得怔住了。门外齐刷刷的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胖婶、赵五叔和赵淳。
“你们,这是……”苏夜眼睛一红,还以为赵五叔和胖婶这段时间只顾着赚钱,把自己给忘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里和心中,苏夜心里一暖。
“小夜子,你这是干嘛呀?难道真的严重到非得离开的地步吗?”胖婶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这会儿见到苏夜,眼泪又是簌簌落下。
“胖婶,对不起,我也不想离开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家人,除了师父就属你们对我最好了,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但现在我不得不走了,我知道你们就算现在不明白,总有一天会懂我的用心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别优柔寡断!男子汉,就该是非分明,当断则断,婆婆妈妈的岂不娘们!”赵五叔知道苏夜向来有主意,他拿定了主意的事不太可能会变。
“这是老李叔让我给你的,说这东西也许能帮到你。”赵五叔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小纸张,竟然是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一行字:南京术统理事会理事长孙擎苍,名字下面是一串数字,很明显是一个电话号码。
“五叔,这是……”苏夜疑惑道。
“这我也不懂,昨天晚上老李叔突然跑来找我,说是有重要的东西忘了交给你,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没想到他就掏出这么一张纸!还说这纸上的人物不简单,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去找这个人,因为他当年还欠老李叔一个天大的人情。”赵五叔其实当时很想问下,为什么这么牛逼的一个大人物会欠一个老头子天大的人情,但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李大爷是什么人物赵五叔不知道,但苏夜却是清楚得很,他既然说的这么认真,那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看来南京是不得不去走一趟了。
“小淳,苏哥哥走了,以后要听话知道吗!我知道你有性格,可是就算再有性格,也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知道吗?能保护自己爱的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赵淳点了点小脑袋,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想让苏夜放心。
“好了,我该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呀,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苏夜背起布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不是他有多绝情,而是他不愿任何人看到他泪流满面的画面。
……
LJ市虽然称之为市,各方面的基础设施还是远远赶不上那些个财大气粗的地级市。破旧得有些令人心酸的火车站,坑坑洼洼的地面,生锈的栏杆,三个服务窗口还有一个是关闭的,这所有的一切将这座中部落后城市的萧索彰显得一览无遗。
现在不是旅游出行的旺季,乘坐火车的旅客还不多,苏夜很快就买好了一张直达南京的火车票,在门可罗雀的候车厅等待着。
呜!
一辆绿皮车驶进临江火车站,这辆由汉口开往南京的火车只是在LJ市停靠十几分钟,很快又要踏上奔波的旅途了。
自从火车提速后,国内的大部分绿皮车都被取缔了,这辆在江都与南京穿梭的绿皮车倒是很罕见的留存了下来,继续用残破的身躯和笨拙的速度为不舍得几百块钱坐动车的贫苦老百姓发挥着余热。
在离开的时候,苏夜将那张史质民帮他办理的银行金卡偷偷放到胖婶口袋里,此时他身上留着的现金已经不多了,为了省点钱只好买了张坐票。
找到火车票上的那节车厢后,苏夜挎着布囊走了进去。
绿皮车厢分为左右两排,一排是两人座,另一排是三人座。临江火车站虽然只是个小站,上车的旅客也不是很多,但苏夜坐的这节车厢的旅客却也不少,虽然还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但大部分都已经坐满了人。
苏夜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座位,终于在车厢中央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只是原本属于他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梳着汉奸中分头,下身一件西裤因为裤子太长,裤脚拖在地上,显得滑稽而可笑。中年男人正在挑逗着一个小男孩,而小男孩左边坐着一个穿着花哨的少妇,看这三人的神态,应该是一家子。
“您好,您是不是坐错地方了?这好像是我的位子。”苏夜看着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对苏夜的话置若罔闻,理也不理他,只顾着照顾自家儿子。
苏夜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对方能够态度好点,说不定苏夜就把位子让给他们一家了,就算在车厢过道上站上几个时辰也不是什么难事,苏夜在拜央山上什么苦头没吃过!
但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这是我的位子,麻烦你起来!”
中年男人显然有点不耐烦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不就是坐个位子嘛,还得瑟起来了。
“什么叫你的位子?你要叫一声,看着椅子答应你不?它要开口应你了,我就起来让给你,要是不应,那就对不起了,先到先坐。”
苏夜一时气结,这耍流氓还耍出境界了!
周围的乘客似乎早就对他不满了,这时候也纷纷指指点点的。
“这都什么人啦,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就是,这都闹一晚上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啊!一家三口都是一个德行,还是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生的儿子呀,会打洞!”
……
中年男子眼看犯了众怒,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了,于是抱起儿子,空出里面的一个小空间。
苏夜也不计较屁颠屁颠地坐了进去,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该惹、不能惹的人咱不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