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之举,柳慕青俏脸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每个男人面前保持最优雅最淑女的姿态,是柳慕青从小到大一直遵从的守则,不慌、不愠、不乱,她向来都做的很好呀。
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在这个比自己还小七八岁的男孩面前,竟是这般失控。她尽量平稳呼吸,起伏的心境渐渐稳定下来。
“柳老师,我们是不同位面的人,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我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从小苦过、累过,流过泪,也放过血,对小伤小痛早已经免疫了。一个男孩在成长为男人的路上,痛苦是永不缺席的。”
柳慕青愕然,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跟她说这些话。从小到大,她听厌了男人们口是心非的称颂赞美,不管是觊觎她的美貌,还是慑于她父亲的权威。
男人都是不可信的,这是她对男人的看法,尽管知道这是偏见,可她不在乎。这也是为什么她从重点中学到九八五大学,再到美国常青藤联盟,一直全身心投入到学业中,男女间的****干扰不了她分毫。
直至留学归国,父亲擅作主张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市政法委书记的小儿子。柳慕青不是不知道,父亲此举是为了自己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毕竟他在这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上待了八年了,再不做点什么,恐怕就只能熬到退休了。既然市里书记的公子对自己女儿青眼有加,他没理由不珍惜这个天赐良机。
她不是没想过抗争,可心已经死了,抗争又有什么意义?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是名校出身,又有着海归光环的天之骄女,按说以这种条件,就是在北上广,要找一份衣食无忧的心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可能是心真的死了吧,柳慕青下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在这样一所小县城里的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终老。
“你是学生亲属吧,这是单子,你拿着去领药吧。”大夫抬头看了看苏夜,递过来一张纸。
药房就在诊室的隔壁第二间,苏夜接过单子就朝那走去。低头看着药单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大字,苏夜摇头苦笑,这哪里是字呀,分明就是暗号嘛!
一不留神就跟前面匆匆奔过来的一道身影撞在了一起,“不好意思,没注意看路,实在是抱歉了……”苏夜忙不迭道歉。
“妈的,小崽子走路不长眼啦,没看你爷爷正忙着呢!滚一边去!”
和苏夜撞在一起的,是个壮汉,恐怕也只能用壮汉这个词来形容了,接近一米九的个头,体重估计不会少于一百公斤,站在苏夜面前简直就像一座山,那叫一个气势!
虽然觉得对方有点蛮横无理,可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除了道歉苏夜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对方几眼。
把单子递过去后,苏夜就一直在等,前前后后等了十来分钟,看着大夫那‘不急不躁’的样子,苏夜真是有苦难言,这学校医务室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啊!
接过药正准备回到诊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杂乱的桌椅翻倒声和男人的怒吼声,心知情况不妙,苏夜拔腿就往诊室这边跑。
还没进门就看到刚刚撞到的那个壮汉正用一只手掐着柳慕青的脖子,用力一推,柔柔弱弱的柳慕青就像随风摇摆的柳絮,砰地一声一头撞在诊室惨白的墙上。
“草你妈,老子的崽是你这狗犊子能动的?!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这犊子还以为我们老陈家的种是好欺负的!”
壮汉拎着赵淳的领子,空出来的那只手抡圆了就要给赵淳一个大嘴巴子。
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了,隔壁科室听到响声的医生也一个个躲了起来,不敢露面,而柳慕青正瘫在地上,脑门上渗出血来。
一个大人下了死手,小孩子岂能承受的了,赵淳这下真要被扇一个嘴巴子,估计半条命就没了。
苏夜往四周瞥了眼,在他左手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把剪刀,藏在袖中的手抽了出来,食指一屈,虚空一弹,剪刀像是有了生命般,打着弯就朝壮汉扬起的手掌扎去。
“哎呦!卧槽……”
壮汉一声惨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掌上就莫名长出一把将整个血肉扎穿了,留下一个森森血洞的剪刀。
要说这壮汉也是悍勇,寻常人要是遇到这情形,恐怕早就吓晕了,他非但没晕,反倒是被彻底激怒了,回头看着苏夜,虽然不清楚这面色苍白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是他干的‘好事’。
咬了咬牙,一发狠就把手上的剪刀给生生拔了出来,拎着血淋淋的剪刀就朝苏夜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你要找死,我只好成全你了。”苏夜阴冷的低声道,脸上却是一脸的冷漠,镇定到让人不舒服,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冷静!
其实从一开始走进这间诊室时,苏夜就明显感觉到这地方有问题,诊室里有一股阴冷入骨的感觉。
虽然说在医院之类的地方,病人、死人多了,阴诡之气确是要盛一些,比其他地方阴冷一点也属正常,但这里的阴冷,却是那种冷彻骨髓的,就像一根根针扎在身上,不痛却让人机体麻木。
这也是为什么待在诊室里的大夫最近常常抱怨说,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像是冰柜,待久了连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能有这等威力的,可不是阴诡之气那么简单,苏夜相信自己没有猜错,这诊室四周的墙角处萦绕淤积着的,是尸气。
从科学角度来说,尸气就是人死后,体内开始腐烂时所散发的一种恶臭气体,这种尸气少还好,一旦淤积在一起了,就会长久残留在室内的墙根处,连阳光都不能驱散,很难消除。
几天前赵淳跟苏夜讲的一件事更是证实了他的判断:半个月前赵淳隔壁班的一个同学打球的时候不慎摔断了脖子,送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按理说,人没救了自然该准备后事,但学生的家长不肯啊,儿子好端端的来学校,再见到的时候竟然是天人两隔,谁受得了!家长就将儿子的尸体摆在医务室,跟学校闹,非要学校给个交代不可。人可以等,这尸体可等不了,加上天气炎热,尸体就开始腐烂,大量的尸气就萦绕在这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