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央山的山脚下,是一个叫弋阳村的小村落,整个村子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因为地处偏僻,倒是有点与世无争,世外桃源的味道。
平日里苏夜经常和师父下山,在弋阳村假扮道士,替村民占占卦看看相,或者遇到红白事时,给他们做做法事,赚点小钱。
龙虎山一带本就道统盛行,再加上这师徒二人确实有些本事,拿钱干活,从没出过岔子,倒也在弋阳村留下了不错的口碑,很得村民们的信任。
尤其是苏夜,毕竟还有孩子天性,师徒二人待在山上难免觉得孤寂,再者山上能吃的就那几样,天天吃,纵使山珍海味也早就难以下咽,所以苏夜时不时会偷偷溜下山在村里的叔叔大伯家改善改善伙食,他师父老人家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穷山恶水出刁民,而这龙虎山地处赣鄱之地,鱼米之乡,常年少有自然灾害,生活上自然是丰衣足食,这也就养成了村人淳朴的秉性。
苏夜在弋阳村与大家相处久了,村人谁也没有把这个自小孤苦,跟着师父生活的娃儿当外人,有些叔叔婶子甚至坚持要认苏夜作儿子,有什么好东西总要留一份给他。
……
苏夜下到山脚的时候,已是清晨了,原本这个时候弋阳村的上空应该冒起缕缕炊烟才是,今天安静得有些古怪。
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村里的小屁孩总是最早起的,天还没亮就叽叽喳喳的到处闹腾去了,可现在看不到任何孩子们的身影。
“有点古怪……”
苏夜走在村口的泥巴路上,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
“哇……”
一声凄惨的哭声吓了苏夜一跳,他依稀可以分辨出这哭声来自村子的中央。
“奇怪,这好像是胖婶的声音……”
苏夜马不停蹄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走去。
村子的中央是一栋三层洋房,与周围的瓦房和土坯房相比,格外显眼。
这是胖婶和赵五叔的房子,因为平日里赵五叔都在县城里包工地,是远村近邻颇有点名气的包工头,而且这些年房地产市场如火如荼,赵五叔家早就奔上了小康的道路,小洋房去年年底就盖好了,里面冰箱、彩电、洗衣机,一样不落。
按理说这日子应该是红红火火的,怎么好端端的哭的这么凄惨?
苏夜走进一看,还真是胖婶在哭!
只见赵五叔的三层洋房门口躺着一个男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胖婶正跪在男孩身旁哭成了个泪人儿,而赵五叔也从县城里回来了,一屁股坐在男孩的另一边,也是一边叹气一边抹眼泪。
他们周围五六丈远的地方围着一圈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是没人敢靠近前去。
“听说没,前阵子咱这不是下了场暴雨嘛,听说象鼻峰有一角坍塌了,你猜出来个啥子东西?”
“啥?”
“悬棺!”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村人一下子都呆在了,氛围顿时有点诡异。
这龙虎山的崖墓悬棺本就是国内一绝,古越、僚人经历了太多战争和灾害之苦,梦寐以求的就是宁静和太平,死后葬在凌空绝壁之上,就是希望能在这青山环抱、碧水环绕的环境中得到安息。
弥高者以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报。
古人把祖先的棺椁抬上溪流边陡峭的绝壁,放置在与水面垂直的天然岩洞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独特的悬棺景观。
至于重达数百公斤的棺木是如何送到崖洞中去的,却是令人难以捉摸,就连一些外国的专家学者也时不时跑来这研究一下,可也不见有什么成果。
龙虎山出现悬棺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悬棺一直都是出现在仙水岩一带,这次居然在象鼻峰出现,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看到自己说的话有这等效果,说话之人颇为得意,“小娃子哪里懂这种东西的凶险,偷偷跑去看悬棺,回来就成了这样,唉,也是命!”
苏夜赶紧跑了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淳,只觉浑身一凉,整个后背都麻了,难怪村人都不敢靠近!
赵淳整个人浑身发青,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凝滞了一般,咽喉右侧起了一个大大的包,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脓水。
右手已是一团乌黑,显然是摸到了什么厉害东西,这乌黑之气俨然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
最诡异的是赵淳的表情,脸部肌肉僵硬得像是花岗岩,挤成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一眼看上去像是在笑,但盯着久看又像是在哭,最后竟然说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一看到苏夜,胖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拉住苏夜的胳膊,死死不肯放开,“小夜子,快……你看你弟弟都成这样了,你赶紧上山去找你师父,肯定还有救的……快!”
苏夜的胳膊被拽的生疼,一边给赵淳把脉,一边安慰道:“胖婶,别急,小淳的脉相虽然已是浮脉,却是浮而有力,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安慰了一番胖婶,苏夜转而又向赵五叔说道:“五叔,你能带我去小淳出事的地方看看吗?”
赵五叔好歹也是白手起家,在县城混的风生水起的机灵人,一听苏夜这话,就知道苏夜想来是有了治好儿子怪病的法子了,哪里敢说不字,立马拉着苏夜就朝着象鼻峰的方向走去。
看到村人被甩在了后头,没人敢跟过来看热闹,苏夜这才敢把自己的分析告诉赵五叔,刚刚胖婶在旁边,苏夜看她的精神状态,还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东西。
“赵五叔,看小淳的病情,我估计是阴诡之气入体了。”
赵五叔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阴……阴诡之气?那……还有得救吗?”
听了苏夜的话,这个虎背熊腰,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汉子,竟像孩子一样就要哭了出来。
看到自己一句话竟引得赵五叔反应如此之大,苏夜不禁感概,这就是父亲对孩子的爱吧,厚重如山。
转念又想到自己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问了师父无数遍,奈何老家伙嘴严的很,就是不说,一聊到这个话题就装聋作哑,顿时心中也是无限感伤。
“五叔你不要担心,我一直把小淳当亲弟弟看待,他的病就交给我好了。不把他治好,我苏夜以后就没脸来见胖婶和五叔你了。”苏夜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听苏夜这么有把握,赵五叔也稍稍放下心来,平日里还真没白疼这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