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徐桂芝和杨大发都打扮了一下。吃过早饭,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杨大发对徐老太太说:“妈!我们走了。”
徐老太太说:“大发呀!你是知道的,桂芝和苏万田结婚那暂儿,啥也没有,可委屈了她,这回你可不要再苦了她呀!”
杨大发说:“妈!您放心吧,我知道。”
翠花正在院儿里喂猪。
杨大发和徐桂芝出了屋。杨大发朝翠花招呼说:“翠花!想买啥不?想买我们就顺便给你捎回来得了。”
翠花说:“不想买啥。这就走啊?”
杨大发说:“哎。翠花!想买啥就吱声,千万别见外。”
翠花说:“真的不想买啥。”
徐桂芝说:“别啰嗦了,再腾一会儿就赶不上班车了。”
翠花看着两个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杨大发和徐桂芝出了院门儿,拐过前街,走出不远,迎面碰见了正在捡粪的驼背马四老汉。杨大发招呼说:“四叔!捡粪哪?”
马四老汉扭头看了看杨大发,说:“是你这小子!又要出门啊?”
杨大发说:“去买东西。”
“买东西?”马四老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徐桂芝,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说:“是这样,是这样。”
徐桂芝不耐烦地说:“快走吧,真烦人!”
马四老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儿,不由得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咳!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这一切,都被站在自家临门口的吴婶看在了眼里。她来到马四老汉的跟前说:“四叔!他们去干什么?”
马四老汉说:“买东西。”
“买东西?这么说,他们真的凑到一起了。不要脸的,男人刚死了几天就找汉子!”
“侄媳妇儿!到啥时候都要记住,这做人哪,不管干啥,千万可别太过份了,情理难容啊!人不报天也要报的。”
“我看像她这种人不会得好死!看人家杨大发有几个臭钱,就帖上了。”
“其实,他们俩也都对付了。杨大发过去不也是这个色样儿。别看他现在手里有几个钱,可这狗到多暂也改不了****。他们俩到一起,也是鱼找鱼,虾找虾。”
公路在屯东水泡子的东沿儿,是条土公路,离屯子有一里来路。
杨大发和徐桂芝来到公路上,刚到不一会儿,班车便过来了。两个人上了班车,进了城。
说起吴婶这个人,屯里人没有不知道的,是狗肚子里容不下二两香油,啥事儿装不住,喜欢添枝加叶,到处传说。尤其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是敏感。看到哪个女人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嘻嘻哈哈,或者在一起说些什么,她就嫉妒得不得了,随后就会到处去说那个女人如何如何的不正经。其实,她这是老鸹落到猪身上,光看到别人黑,却瞧不见自己黑。吴婶年轻的时候,人长得还算标致。在生产队里劳动时,经常跟生产队长打打闹闹,后来就说不清了,再后来她的肚子就鼓起个包来,一天比一天的大。后来她的事情被人们知道了,她无脸抬头。再后来她就嫁到了这个离家有四十多里远的老鸹屯里的一个比她足足大八岁的吴瘸子,于是,成了今天的吴婶。
驼背马四老汉走后,吴婶没有回屋,却来到了赵大妈家。小凤也在,她今天早上是在赵大妈家吃的。吴婶进了屋说:“大嫂!小凤也在呀。你们知道吗,刚才,小凤妈和杨大发去买东西了,他们订了婚。”
赵大妈看了看小凤,心想:他们可真快呀,苏万田才死几天,他们就订婚买东西了。不由得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看了看吴婶。
吴婶以为赵大妈和小凤不相信,就又说:“是真的,刚才我在家门口碰见的,是他们亲口说的。都穿得溜光水滑的,手里还拎着兜子,不信你们去问马罗锅子,他也在场。”
赵大妈说:“我们信,可这是人家的事情,我们有啥法子。”
吴婶说:“小凤妈也真是的,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为孩子想想啊。他杨大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也不看看他以前的臭德行。看看小凤现在有多可怜。换上我,说啥也不能干。”
小凤说:“吴婶!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觉得这是我们的家事。”
吴婶说:“小凤!我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可是一片好心哪。”
小凤说:“吴婶!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这件事情谁又能管得了呢?”
吴婶说:“你说得也是。其实这人哪,这一辈子,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赵大妈说:“他吴婶啊,你既然来了,那就坐一会儿吧。”
吴婶说:“不坐啦。大嫂!不怕你笑话,我来时家里还没有收拾利索哪,等会儿回去晚了,我们家的那个老瘸鬼又该嗷嗷喊了。大嫂!我走了。”
赵大妈送走吴婶,回到屋里,叹口气说:“其实,你妈和杨大发到一起,也是早晚的事儿,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这样办。”
小凤说:“爹爹死了头七还没过,他们就这样做,真是死不要脸!”
赵大妈说:“凤儿!凡事都有个始终,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他们这样做,早晚也会得到报应的。”
小凤说:“他们做得太绝了,我恨死了他们!”
赵大妈说:“凤儿!往后也不知道他们怎样对待你,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小凤说:“大妈!不管他们怎样对待我,我是不会怕他们的。”
赵大妈说:“只是往后恐怕你会更苦的。”
小凤说:“多苦我都能受,况且我身边还有大妈,舅妈,我什么也不怕。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要让他们看看,我是我爹的女儿!”
赵大妈说:“你能这样想就好,大妈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