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有人，自然不通。而且还有两个人，那就更不通了。
其中一个人小皇子认识，也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自己亲人般的林爷爷，还把自己的哥哥逼得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正是灭国之夜一路追杀自己的战帝国人，战昊！
看到这个人，小皇子不可自制的散出杀意，浑身上下都是缭绕着一股煞气，像是战斗时的残剑。双目赤红，像是背水一战的银月狼王。
战昊还活着，虽然一条右手被林爷爷用生命废掉，但战力犹在，那么护自己先走自己的哥哥呢？
身旁的苏杨有些害怕。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小皇子这般模样，平日里的温和儒雅瞬间消失化为极端愤怒。而毫无疑问都是因为眼前的两个人，他们和吴伤必然有仇，实力也会很强，但是她也丝毫未退，甚至前进一步，直视两人。
“就是这种眼神，看看，充满着怨毒，愤怒，仇恨。可惜，无论是有多么怨恨的眼神都是无用功，是杀不了人的。”战昊平静开口道，“和你的哥哥比起来，我真的不介意等一等，因为你毫无威胁。”
“我只想知道，我哥他怎么样了，请你告诉我。”小皇子眼眸的情绪消失，沉声问道。
“到底是皇家子弟啊，风度依然在。”战昊道，“他活着，跑了。”
战昊脸上没有羞愧，让比自己低了一个大境界的人在自己手中逃掉，他也没有羞愧。
小皇子微笑，然后又纠正道：“不是跑了，只是退走了。”
战昊不置可否，道：“你退不了。”
小皇子说道：“我不退。”
战昊挑眉，说道：“你想战？”
小皇子认真行礼，说道：“还请放过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希望战帝国还能遵守某些约定。”
不待战昊回答，身旁的苏杨急忙道：“哪能让我先走啊，这不讲义气啊！”
战昊无视苏杨，说道：“自然遵守，虽然和她没关系，不过能拿出誓约来护这位女孩，你还算不错。”
战昊身旁的那人恭敬道：“昊大人，这女子确实和他认识不久。她是一位炼丹师，我曾欲控制她为我炼制人魂之药。”
那恭敬站在战昊身后的人一袭黑衣，相貌普通，不过小皇子只是简单猜测便是明了，这人一定就是徐霸身后的那名大人了。
战昊摆摆手说道：“无所谓，人魂之药还不是要去控制吴皇国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小道尔，誓约要遵守，让她走。”
小皇子转过身拉着苏杨的手，认真道：“走，越远越好，不要回来，保护好自己。”说完，轻轻一推。
苏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中，双眼微红，然后转身向远方跑去，头也不回。因为她的手里有着一枚戒指，他已经把她当做希望，或者是寄托。
回过身，小皇子开口道：“希望你们不要追杀她。”
“她的死活关系实在不大。”战昊无所谓摇摇头道，“小皇子殿下跟我回去？你知道的，这就是因为誓约，我都不能杀你。”
小皇子从另一枚空间戒指取出一柄普通长剑，道：“我还是想试一试，坐以待毙太难看太没有风范。”
战昊不悦道：“皇子殿下，我想我对你已经足够尊敬了，你要知道，即使是把你废掉带回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都不算违约，我不是不敢杀你，只是不能而已。”
小皇子剑眉紧挑，玄气凌然，开口道：“自然不算。”说罢，他倒提长剑向战昊冲去。
战昊看着如困兽之斗般的小皇子，他仅仅是伸出了那只唯一剩下的左手。别说拔刀，如果那只右手还在，小皇子连让他出双手的资格都没有。
长剑崭亮，带着玄气劲风和黯淡的星光向战昊斩去，这一击没有丝毫技巧，也不是某些剑式，只是单纯的直接向敌人斩去，笔直的斩去，很有力量。
战昊丝毫不惊，待得剑光将至，甚至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他才转动左手，向前一拍。
“轰！”长剑和掌指交接，发出一声轰鸣，然后战昊发出一声痛呼，直接向后方倒去，擦着地面飞出几丈之远。
小皇子也是愣了下来，不知所措。
“是谁，滚出来！”躺在地上的战昊艰难的要爬起，然而怒喝刚落，又是如遭重击，擦着地面飞了回来，想来这一击不轻，战昊直接吐了口血，湮灭在倒地卷起的尘埃中。
“没大没小，骂骂咧咧的还想不想活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怔。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老者站在了小皇子的旁边。
这位老者身材高大，有些清瘦，面容和善，眼角始终带着慈祥的笑意。回应战昊的话，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在教训着一名犯错的学生。
更为引人注意的是，这位老者发须皆白却不显苍老，白的健康，白的自然。双手负于身后，隐隐有着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原本场间三人都是修行者，甚至都是高手，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这位老者什么时候出的手，助小皇子击退战昊。不，不是击退，是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在不久前战昊追杀小皇子等人时曾戏谑的调侃大皇子道：难不成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还是天上突然掉下一个白胡子老头一巴掌拍死我然后把你们给救了？
万万没想到，小皇子也没想到，就像那些故事里讲的一样，在危急关头，天上竟然真的掉下来一个白胡子老人救了他。惊讶之后，他非常高兴，向老人行礼道：“多谢老爷爷出手相救。”
老者看着小皇子，轻抚白须，赞道：“不错。”
小皇子微微一笑。
另一边的心情完全不同。看着这突然出手便已展现出恐怖实力的老人，战昊和另一人顿时心生惧意，来者显然是敌非友，怎么办？
全场沉默。战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擦着嘴角的鲜血道：“老先生，据我所知，吴皇国没有你这样的高手，盲目出手，我战帝国怕是会不大高兴。”
老者转过头看向战昊道：“这句话让你们战帝那小子亲口来说或许还有些威慑力，但出自你口就太过可笑了。”
战昊心中一凛，称呼世间第一强国战帝国的帝王为小子，说明这老人辈分极大而且根本就不怕啊！
“那不知老先生打算怎样？”战昊无奈妥协。先前那老人出手他已知道，实力太过悬殊，根本就无法动手，自己连伤到他的资格都没有，他知道，这位怕是那些隐藏着的不出世高手。
“怎么办？先前看你还算厚道，至少还能遵守着约定。今日我也不欺负你，任你离去。”老者随意道，“不过你得帮我向战帝小子传个话。”
一直很随意的老人忽生冷冽：“天稷还在！”
这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气势逼人所以格外有力量。
战昊感受到了那份力量，哪敢有半分意见，因为他恍然大悟，天稷啊，世间只有一个天稷，他也就知道了老人的来历，所以即使现在老人再次称呼战帝王为小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战昊艰难站起，向老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平静开口道：“老先生的话我自然会带到。只是老先生也清楚，有些事是大势所趋是民心所向是天意不可违！我战帝国是顺应天时，所以必然会成功！”
“轰！”战昊如遭雷击，吐血倒地，刚刚落下的尘土又起。
老人不满，衣袖怒招：“我还需要你来说教？！”
“咳咳”狠狠吐出一口鲜血，战昊支撑着爬起，他知道，老人并未下杀手。
步伐踉跄着走到二人身前，战昊不在看着老人，因为先前老人那一挥袖告诉他，他确实没资格。他转向小皇子，开口道：“大皇子离去，想来安然无恙，即便是日后也将鲜有人敌，那是因为他实力高强，不过我战帝国依然可以无视。”
顿了一下，他继续开口道：“不知小皇子又如何？在普通修行者中还算可以，不过，这些地方我帝国也将会过来一人，他比你可大不了多少，只是不知小皇子殿下又能在他手中走过几招？都是新生一代，就是正大光明的杀了谁又能说的了什么？”
战昊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嘴角的血迹，眼神毫不遮掩的绽放出对小皇子的嘲讽，同情和怜悯。
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小皇子只是沉默的站在老者身侧，平静的看着战昊。
老人撇了一眼眼小皇子，开口道：“再不滚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身旁的人为我传话。”
战昊身旁的那个人连忙过来，搀扶着他，掉头离去。
..
残星隐退，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线般的亮光，撕开了这惊心动魄的夜幕，那是即将破晓的朝阳。
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在心里感叹，终于见到了这个孩子，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自己还在最危急的关头出手相助，想来这又可以在那少年心中的映象多加几分。
接下来应该就是感激和赞美了吧？老人家犹豫着，到底是是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得道高人模样好呢？还是拿出饱经风霜看破红尘的高僧姿态好呢？
小皇子并不知道这位老爷爷内心的心理活动，隐隐约约间，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只是单纯的想把那件事想起来。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对着目光转换不定的老人揖礼说道：“谢谢老爷爷，我要先去找那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