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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下间最傻的人是我

小王爷对这曾跋山涉水的说要作一副《六国美女分布图》的王大公子实在是不敢恭维,径直奔向后院,找到一处小桥流水人家的豪华民宅,推门而入。

凉风升起,那桥边的柳丝花影,映在月影之中,被水波荡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只见一人穿着淡青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盘金绣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纱衫里面,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

她明显听见了房门的动静,却是波澜不惊,此地冷冷清清,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人而已,暮然回首,照见一瞬,叶叶心心,孤单坐在桥头,似乎有一湖心事无人可寄,看着细细流水,听着岁月流逝,点点滴滴,好一处花前月下的凄凉之景。

她出身名门,自曾祖父起便是儒门世家,其父更是一代大文豪,后来因反书一案备受牵连,以至于流落青楼沦为风尘女子,以前有无数贴身丫鬟服侍,现在连收拾房间打扫庭院都自己动手,这些零碎琐事并未改变她高贵的气质,反而增加了几分朴素,此女甚爱牡丹花茶,放眼粉门勾栏,还算是独树一帜了。

东方千莲举步维艰生怕破坏了这人间美景,可惜上天总是给这个小王爷开玩笑,绝美女子身边一条名为小蜜桃的白色敖犬“汪汪汪”大叫着,原来还温顺可爱的模样立即变脸,为护主人猛然站起身来,向小王爷奔去。

坐在桥头波澜不惊的女子此时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轻声道:“回来”那只巨犬十分有灵性,四脚着地拼命刹车,直到小王爷面前才停住,这就是所谓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吧。

巨犬个体很大与主人的妖娆身段一样,增减一分都不妥,身材比例都恰到好处,一眨眼迅速跑回了主人身边摇着尾巴,一双璀璨似蓝宝石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小王爷打开折扇,晚风吹起双鬓黑发纷飞,举步间逍遥自在,岂是一个风流了得,两人坐在桥上,他轻轻拍落她身上枯黄的落叶,悄然道:“我回来了。”

此言一出花蕊夫人眉头轻描淡写的转向了巨傲,伸出纤手抚摸着小蜜桃的脑袋,悄然一笑道:“它也回来了”

小王爷一下就明白了,这娘们儿是在骂谁,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影响自己的情绪,轻轻抬起手剥开女子三千青丝,露出半张绝美的脸庞,花蕊夫人有点刻意躲避的意思,不过还是转过脸来柔声说道:“这里并非你之居所,说回来了,是不有点要鸠占鹊巢的意思”

东方千莲没有继续做出那些过分的动作,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亲切说道:“在来的路上我再三思量是不是要成为这里的男主人”

女子站起身脱下红色牡丹绣花鞋,露出一双堪称完美的玉足,她的脚雪白如玉,修长中凸显小巧玲珑,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脚型纤长,脚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她的大腿浑圆饱满,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发出诱人的光泽,小巧的脚向上勾着,露出纤美圆润的脚踝?。

东方千莲看得是目瞪口呆,虽说已经把玩过无数美腿,可是从没见过如此动人心弦的美玉啊,他得意露出一抹奸笑,是不是看老子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这婆娘主动丢盔卸甲要准备投怀送抱了?

小王爷口水直流陶醉在美人膝下,那双美腿划过他的眼前,只听扑通一声,女子手扶着桥,脚不停的摇摆,翻腾着小溪,水中一池鲤鱼也跟随着女子的心情欢呼雀跃,好一个鱼水之欢。

她玩味一笑轻声说道:“从前有个小纨绔特别傻,他爱上了一位青楼女子,可惜不知道那女子堕落在红尘中早已经是心如死灰了,有一次那女子表演了一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纨绔惜命的紧,只看了半场那人就不敢在院子里多呆了,奴家对那小子至今都记忆犹新,好像是叫东方千莲对吧”

小王爷厚颜无耻回答道:“他娘的居然还跟老子的名字一模一样真是活见鬼了,那小子对爱情也太不认真了,如此胆小如鼠怎么抱的美人归啊,如果是我肯定要出手帮他一把”

花蕊夫人嬉戏着清澈见底的溪水,一双秋水眸子斜瞄了一眼,叹息道:“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那女子明天就要离开这个让她伤心一辈子的国家,去看遍天下大好河山,待到人老珠黄时,回到家乡独守夕阳,再赋阳关”

东方千莲十分讶异。

花蕊夫人收回视线,凝视着相依为命的小蜜桃,苦涩道:“有些人啊喜欢与自己较劲,有些人啊留不住却还要一意孤行,有些人啊本来是想留下的可是她还是要走,有些人啊……”

东方千莲默不作声,眼眶湿润,明明知道她是在说他们两人,明明知道她终究留不住,明明知道他一定会失去,明明知道……

花蕊夫人站在小溪中面对着小王爷,调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是如此出神,该不会是那种苟且之事吧,我估摸着你肯定是在想那些,狗改不了****。

小王爷神情恍惚,记得当年她风华正茂,记得她当年回眸一笑,记得那时夕阳无限好。

她双手捧起几只红鲤,低声问道:“小王爷,奴家再为你演一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何?”

小王爷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月半十分,花蕊夫人仗剑而出,只见她一身白衣纷飞如雪,一口冷剑寒意如雪,身后月色朦胧如雪,如雪的她站在月色之下更透冰冷,赫然一声“剑起”刹那间满院剑光,杀机四起。

上回舞剑她并无伴奏,这次舞剑她轻声唱着那一曲《纵使相逢》,甚是凄凉。

月半暝晚风拂衣

桃花季霪雨如诗

你的一丝笑意引我满心欢喜

你若无声无语忐忑不已

昨夜梦中鸳鸯池带不走伤悲

早已忘记你的离开

昨夜梦中鸳鸯池谁醒了回忆

曲终人未散,小王爷在这凄凉的歌声里,在这凄楚的人影中,黯然失神。

突然长剑呼啸而至,直奔小王爷胸口。

空中飘逸的身影,眼神是如此的决绝,记得亲眼目睹母亲以三尺白绫上吊而亡,父亲在牢房里吃尽了苦头,回家不久便抑郁而终,身负血海深仇的她千辛万苦才来到蜀国。

小时候便跟着父亲学了几招剑法,自信能够杀掉东方千莲,知道这纨绔整天在青楼里风流快活,为了有机会行刺,于是投身青楼,从小受到家族熏陶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容貌出众的她,卖艺不卖身便是为了引起那纨绔的兴趣。

终于有一日遇到了寻花问柳的小王爷,刚开始只想找机会报仇,后来日渐感到这纨绔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似乎自己对他还有了几分好感。

小王爷虽举止轻佻但不好色,最重要的是不会半点武功,相识之初两人只是饮酒作乐,互送诗词,在青楼交往半年之久却对那些风流韵事只字不提,那一年父亲的祭日,她终于下定决心出手,舞一曲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那纨绔太不争气,听到一半就跑了。

这一跑就是整一年,就在自己准备放下仇恨归隐山林,他又出现在这院中,而且还没有随从保护,难道这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吗?花蕊夫人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持剑之手已然颤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默默闭上眼睛静待那一剑刺下去。

就在东方千莲危机一刻,只见一道红色身影翩然而出,持刀挡御,嚇住剑上雷霆之势。

花蕊夫人睁开双眼,茫然恍惚,不知何时,院中多出一位红袍女子,心知行刺失败,但身上杀气并未消散,下意识的胡乱挥剑。

同样是身负血海深仇,同样是青楼出身,同样是因为东方千莲,大红袍薛涛未出杀招,倒是心生几分同情,五分避,五分挡,任由她发泄心中的仇恨。

刀剑争斗,火光四射,小王爷看得是心急如焚,一阵暗骂“草他娘的,你们可别下死手啊,都是老子的心肝宝贝儿”

只闻铿锵一声高下立判,花蕊夫人剑已脱手,后退数狼狈不堪,被踢中一脚后体内真气紊乱,“噗”吐出一口鲜血。

大红袍薛涛眼神冷漠,死死盯着受伤的女子,生怕出现任何闪失。

东方千莲内心十分焦急,迅速从桥头跑了过去,俯下身问道:“你没事吧,伤得重不,我马上去请郎中”

花蕊夫人听到此话,内心一阵爱恨交加的煎熬,抬起手擦干嘴角的血水,眼中却是强忍着泪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她此时唯一想法就是离开,随后就是一跃而出,飞出高墙。

大红袍收起了刀,明明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侯,还是淡淡的问道:“需要去把她留下来吗?”

东方千莲看着离开的身影,伸出了手,嘴里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是没有来得及开口,挥了挥手轻声回答道:“算了由她去吧”

当年那一场杀气凛然的剑舞,让他很害怕啊,他倒不是真怕死,而是怕两人以后朋友都沒得做。

东方千寻曾说过反书一案,非是由他而起,但是害得花蕊夫人家破人亡的终究是事实,最后唯一留下来的独女还得沦落风尘,自己好称天下第一仁慈之人,平生就做了这么一件有愧于心之事,所以无论这女子想怎样报仇都可以,而且还要保证此女一生平安,荣华富贵。

这次小王爷回到益州不过是打定主意要化解掉这粧仇恨,本来两人交往过程中都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所以东方千莲才以身犯险,想让她断了报仇的念头,谁知结果竟是如此。

天空中下起了大雨,似乎老天爷也为东方千莲留着泪,他回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一个念头突然爆发。

????小王爷在瓢泼大雨中拼命奔跑着,口中大骂道:“你以为你的琴声男人们不会听腻了?你以为卖艺不卖身每天都能收入几十两银子?你以为那些调戏你的无赖是因为老天爷才断手断脚的?你以为只有你最痛苦?你以为只有你最受伤?”

跑了不知道多久,男子终于累得气喘吁吁,他呆滞的坐在地上,叹息道:“天下间最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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