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由于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我就被他们交给了在老家做生意的四叔。所以说我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四叔陪盼着度过的。
四叔有个药材铺子,铺子里有一个小伙计给他打理着生意,平时他也没什么事,所以他经常会沏一壶茶,搬一张太师椅在铺子门口,然后把我拉到跟前,一边喝茶一边跟我讲故事。四叔讲的多半都是解放后发生在农村里的稀奇古怪的故事。那个是时候可以说全中国都很穷,农村里更是经常闹饥荒,还有瘟疫什么的,死人是常有的事,听四叔说有的人死后都被老鼠啃光了才被发现,很是恐怖。所以说那时的一个村子里基本上没有几户人家,一到深夜连狗叫声都很难听到。用四叔的话讲这就叫阴盛阳衰,死尸太多,阴气太重,这样一来自然会出现一些鬼怪了什么。所以经常会有人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众多故事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四叔跟我讲的一个关于鬼村的故事,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亲身经历的一件事。说是爷爷偶然间来到了一个村庄,本来看着好好的人却在一夜过后都变成了稻草人,而且每一个稻草人里都还有一具死体……
具体的故事被我整理了一下,这要从爷爷当年到鬼村之前说起。
爷爷在抗战的时候也曾参加过八路军,那时的他也就十八九岁,十分勇猛,在战场上打死了不少日本鬼子,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只是不幸的是在一场战役中他受了枪伤,被日本鬼子打伤了腿,之后便从部队退了下来。这算是万幸,没有成为烈士,不然也就没有我好好的坐着在这里写这些东西了。这么着伤好后的爷爷在江湖上跑了起来,居无定所,走到哪都是家。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他还在路上,当时是在河南一带。
那天正下着雨,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上午的爷爷很是疲惫,再加上泥路又不好走,肚子也饿,爷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都快麻木了。
后来也许是老天可怜了他,让他在路边泥潭里捡到了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
奔波了这么久,爷爷哪有机会吃到过野味?忽然捡到只野鸡让他顿时觉得老天对他不薄,就这么爷爷便来了精神,开始急着找可以生火的地方。
最后爷爷在一个邻村的地方找到座破庙,应该是座土地庙,爷爷看这座庙比较破就也没顾虑那么多,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要说在穷苦年代,老百姓为了过上安逸的生活都会好好的供奉各种神,就算老百姓吃不上饭也得让各路神仙吃饱喝足,像爷爷到的这座庙破败的样子显然很不符合常理。庙里面只有一间佛堂,一尊土地爷的雕像,四面墙角以及土地爷身上都沾满了蜘蛛网,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的样子。好在土地爷跟前的香炉还在,香灰也是满满的,不然这里就真不像是一座庙堂了。比起这些糟糕的东西,让爷爷欣慰的是这里还有些杂草和干柴。
当下爷爷就把野鸡的毛给拔了个精光,在一根柱子旁生起了火。很快,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就飘逸了出来,爷爷一边流口水,一边心急火燎的等待着。等到烤的差不多的时候,爷爷也顾不上烫嘴了,大口大口的便吃了起来,被烫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大呼过瘾。
不一会功夫,一整只野鸡就被爷爷给吃去了大半,肚子也吃的撑了起来。这时爷爷才拿起随身带的水壶胡乱的喝几口水顺顺还没到胃里的食物。
话说爷爷他老人家也是个迷信的人,等吃饱喝足了他才想起来忘了给土地爷上供了,心想着就这么贸然的闯进了土地爷的地盘,还在他跟前吃鸡肉,这要是被土地爷怪罪下来的话,那今后的日子可能就更苦了。想罢爷爷对着土地爷跪了下来,把吃剩下的鸡放到跟前,双手合十,很诚恳的说:“土地爷爷,你老千万不要跟我这般贱民一般见识啊,我也是饿昏了头,一时疏忽了您老人家,不过您放心,这里还剩下一些,想必您老也很久没尝过荤了吧,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说着话爷爷看了看一半骨架一半残肉的野鸡,然后又看看土地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着说:“您老将就将就吃点吧,我一会把这里给您清扫清扫,让您老也住的舒服一点,等日后我再来带些好的孝敬您老人家。”说罢爷爷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又给土地爷行了个礼才算安心。
随后爷爷拾起一堆杂草把土地爷身上的灰尘蜘蛛网扫了扫,又往火堆里添了点干柴,他就坐在一旁倚着柱子烤着火。看着噼里啪啦的火苗,爷爷渐渐来了困意,简单的用杂草收拾了个窝后就躺了下来,不一会便睡着了。
正睡得舒服间,爷爷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再叫他,爷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跟前站着一个老和尚正在叫他。
“施主,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老和尚合着手问。
爷爷揉了揉眼睛,确定老和尚是在跟他说话就坐了起来。爷爷对出家人比较客气,若是换了别人扰乱了他的美梦的话,这时他已经上火了。爷爷站起来给老和尚行了个礼说:“老师傅,我这一路走得有点累了,所以就在这里睡了会。”
老和尚说:“施主,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爷爷被老和尚问的有点迷糊,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到这来了?”
老和尚说:“施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又不瞎,这不就是土地庙吗?还能是阎王殿怎么的,那土地爷不都在上面坐着的吗?”爷爷有些不耐烦了。
老和尚摇摇头,道声:“非也非也,你再仔细看看上面的土地爷。”
爷爷嘀咕一声,暗道这土地爷难道还能变成土行孙不成?爷爷本能的顺着老和尚又看了一眼土地爷,但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爷爷有些生气,心道这老和尚莫不是在寻他开心的吧。
“这哪里有不对?”爷爷问了句。
“阿弥陀佛,施主心不静,自然也就看不出这其中的细节来。土地爷的腿脚短小,小腿长不过正身的三分,你看这尊像的小腿,已经过了正身的一半,而且脚上没有穿鞋子,脚趾甲也很尖锐。施主再看他的双眼,是不是有点发红?”老和尚给爷爷指点着说。
爷爷听着老和尚的话细细一看才发现确实像他所说的一样,神像的腿修的很长,而且不仅脚趾甲如利爪一般,连手指甲也如利爪一般。再看神像的眼睛也微微发红,他的面容细致的看下来让爷爷突然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老人的样子,也说不来像什么?但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爷爷一边看着一边问老和尚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神像?”
老和尚长叹一声,对爷爷劝道:“施主,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趁着天色还早,施主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老和尚这么一说爷爷不干了,不满道:“我都流浪多少年了,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就是当年日本鬼子堆的死人坑我都待过,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
爷爷说的是实话,在战场上退下来的人,死尸对他的震慑程度基本上可以说是免疫的,而且他也真在死人坑里睡过。当然,那是在他晚上看不见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是第二天一早醒来才发现是一个死人坑的。
爷爷质问完后,老和尚没有答话,而是笑了起来,紧接着是大笑,再后来就是狂笑了。爷爷听到他的笑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不像是普通的笑,更像是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