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流火松了口气,把刀子收起来,说道:“你觉得这里还有人居住吗?”
“有!”杜越肯定的回答道,“你注意到桌上的茶杯了吗,杯口是向上放置的,这说明最近还有人使用过它。我估计最后的一名病患仍然就住在这个屋子里面。”
“说不定是那个男孩子动过茶杯。男孩呢,他怎么不见了?”
明明看见小男孩是跑进屋子里面来的,可是他们进来后却没有看到过他。
杜越注意到了通往后院的门是敞开着的,于是就大步的走了过去。
后院有一圈不太高的铁丝网作为墙壁,绳上晾晒着衣服。受到风向的影响,衣服在空中飘摆。铁丝网的外面就是铁轨,火车经过,铁轨上的基石滚落到了铁丝网的这边,打烂了青菜的叶子。
男孩拎着个铁桶,把洒落下来的零零散散的碎石子捡起来放在了桶里面。
他边干边说道:“我每天都在捡这些石子,不然这里的菜就会被它们给压死了。”
杜越看到了围墙边上已经积聚了很多大小不同的小石子,并且后院的小径也是用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子给铺成的。
“很多人都把我当成是个傻孩子,其实我只是长得有些傻而已。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它是我见到过的最精美的打火机了。我会一直收藏着它,直到我成年后就会使用它。”
这个打火机当然是很贵重的了,那是杜越某此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一名将军的身上搜刮到的,有人曾经出五千元要买走它,都被他给拒绝了。
杜越走下台阶,一脚踩下去才发觉后院凹凸不平的小路有些踮脚,很显然这条路是手动铺成的,没有经过仔细的碾压。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她还住在这里的?”男孩好奇的问道。
“从屋子里的起居用品都能看的出来这里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而你的话中也向我们偷露出了这里不是你的家,所以住在这里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照片上的女人。”
“你真聪明。没错,我只是经常来帮这位阿姨做点家务,她会给我一些吃的,用的东西。她就住在里屋,你们刚才到后院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过吗?”男孩说道。
流火却抱怨道:“屋子里没有人。”
“我带你们去。阿姨不喜欢跟外面的人说话,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男孩走到里屋,在电视机后面有一扇小门,通往里面的卧室。
“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正常人谁会把电视机柜搁在门口,挡住后面的房间呢。”
房间里面很阴暗,里面唯一的面朝北边的小窗户也被窗帘遮蔽,屋子里面没有灯,也没有任何与电器有关的家具。
但是隐约间还能看到一张很大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人,放佛要把自己完全隐藏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面。
男孩走到床边跟躺在床上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听到躺在床上的人干咳了几声,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呀?”
这声音就像是两块枯木在互相摩擦发出来的,令人听后浑身都会觉得不舒服。
“素不相识,我在找接受过青鸟集团移植手术的患者。”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捂屋子主人的咳嗽声。
从黑暗的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正是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抬头打量着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过去了,我去给你们准备茶。”
流火早就忍耐不住这样古怪的气氛和屋主人那种古怪的行为了,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转身跟小男孩走到客厅。
杜越走到床边,直愣愣的站着。
“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我现在无法站起来帮你。”躺在床上的女人说道。
在屋主人的指示下,杜越挪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问道:“夫人,我想跟你谈谈移植手术的事情。”
“你是调查官吗?”
“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杜越好奇。
“那是记者?”
“也不是,我只不过像你一样的普通人。”
说到这里,女人就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开门见山跟你实话实说吧。现在有人让我去偷取移植手术的技术资料,不然就会杀掉我。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所以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说完这些话,杜越有些后悔,他这样直接说出自己将要做的危险的事情,可能会令她害怕起来吧。
“你是个很诚实的人,那些调查官们警告我不准对外面的人胡乱说话,但是我不甘心,一直想要把事实说给别人听。
在我说这些话之前,你必须要答应偷到了那些移植手术的资料就将它交给警察,让那些恶棍得到应有的下场。”
“威胁我偷窃的人要求资料要绝对保密,不让将它泄露出去。所以你的条件我可能无法实现。”
“好吧,但是总该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痛苦了。”床上的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从床边的药瓶里倒出了两粒药吞咽下去。
杜越急忙站起来,问道:“需要我去给你倒杯水吗?”
“不用,我已经习惯这样子了。”
杜越又坐下来,心里仍旧忐忑不安。他尽量的想去捕捉到对方脸上的表情,随着眼睛房间环境的适应,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很年轻,脸上一直很忧伤,像是经受过大灾大难后的那样悲天悯人。
“我右腿先天患有病疾,无法站起来行走。有天,青鸟公司的人找到我家里,把那个可以梦想成真的消息告诉了我。
那时候我太天真,真以为奇迹会降临到我的身上,于是我接受了他们的安排,走进了手术室。
“经过康复治疗我就像个正常的人一样可以用双腿走路,可好景不长,移植手术的副作用在一周以后就渐渐的显示出来。
我的右腿再次失去了直觉,而且情况比治疗以前更加的糟糕,从右腿的缝合处开始,转移到了全身上下,只要我稍微动弹一下,身上的骨头就会断裂。医生说这是脆骨症,那些全都是骗人的。
“你去把餐桌上的蜡烛拿过来,你看完后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按照屋主人说的,果然在桌上就有一盏烛台,杜越小心翼翼的点着蜡烛,擎着它走到床边。
杜越的心里面产生出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画面,他不敢深想下去,生怕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会令他痛心疾首。
烛光照在女人的脸上,令她原本苍白的面孔显现出一点红润的健康色。
女人微微坐起来,把身上的毯子拿开,将全部的身体都呈现出来。
这个样子简直是闻所未闻,从未见到过的。杜越睁大了眼睛,心头一惊,手里的烛台就掉在了地上。赶紧拾起烛台,把它放在了床边的小柜子上面。
“简直太令人感到悲痛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自食恶果吧,在接受移植手术之前,他们就告诉过我手术存在失败的风险,只是我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的严重。”
那么就说说女人目前身体概貌吧。除了腰以上还保留着正常人的生理特征,下半身已经萎缩干瘪,一个成年的双腿竟然缩小到不到正常的三分之一,跟婴儿的下肢一样。
屋主人继续说道:“由于下半身严重萎缩,我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以及染上了其他的一些疾病。现在我苟延残喘的活着,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不知道哪天我的大脑也会枯萎掉。”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幸了,而那些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更加的可恶。
唯利是图,罪恶滔天,为了取得技术上的成功,不惜牺牲掉许多无辜的患者,他们就像是一个毒瘤一样生长在A城,现在只是旧城区的地方受到了污染,继续放任不管的话,还会有更多的地方更多的人受到危害。
杜越很同情这个女人,却憎恨青鸟集团和背后的支持者屠神者联盟,以前只是因为个人的恩怨与屠神者联盟为仇,而对这个庞大的组织并不是很了解,发生在A城的事情让他看到了背后的隐情--屠神者联盟野心勃勃,是威胁到社会安全的危险因素。
说这些并不为过,甚至距离真相还差的很远。
杜越的心情糟透了,他不愿意再去揭开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旧伤疤,为了拿到技术资料,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追问到底。杜越说道:“你还记得他们带你去过的那个地方吗?”
“记得不清楚,那时候是坐在汽车里面的,看不到外面的街区。”
“是在A城吗?”
“我想应该是的,但是汽车开的很慢,没有多长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像是一家私人的研究所,里面有十几个穿着安全服的研究人员。”
“你好好想想那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很特别标志性建筑物存在?”
女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觉得那里很安静,应该是远离街道的。”
“那是谁带你过去的?”
“会计师,那个人自称自己是个会计师,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跟我直接联系。可能那不是他真正的身份,因为我觉得他做的事情要比会计师更加的神秘。”
“通常这种人都很神神秘秘,他们怕泄露真实的身份,就用两外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工作来掩饰自己。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们都叫他会计师,没有像样的名字。那个人已经更换了联系方式,我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是为追讨手术的补偿金。在青鸟公司的医疗程序没有终止以前,会计师还在那里上班,听说现在已经引咎辞职了。
不过你可以到青鸟公司去查找一下会计师现在的住址。还有一件事情,在我接受治疗的期间,曾经听到他们说起一个叫做‘不死鸟’的计划,那跟我的医疗事故有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