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来到一座白玉石桥,姬康看着桥下的幽静水流,听着远处的悠然鸟鸣,还间杂着浓郁的花香,不由得心怀大畅。
曲殇知道姬康在想什么,他第一次来也是这样,“这里美吗?”“美!”姬康情不自禁的说道。
曲殇笑了笑,拉着姬康继续前行,远远的便听到了琴音叮咚之声,姬康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曲殇没有回答,拉着他继续前进,转过一丛花树,前面出现了古色古香的楼阁,琴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琴韵阁”三个金光闪闪字映入两人的眼中。
两人走到里面,只见一个面目清癯的老人坐在上面弹琴,而下面则坐满了学生,每个学生下面都有一个圆圆的垫子,整个楼阁静悄悄的,曲殇和姬康进去后也人递给他们两个垫子,两人乖乖的坐在垫子上,不敢说话。
一曲毕,那清癯老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下一场由费师兄演奏,你们应该知道费师兄吧?”
“知道。”震耳欲聋的回答声,差点让姬康耳鸣,他悄声问,“这位费师伯是谁?”
曲殇低声,“费师伯可是魔界著名的琴师,也是魔帝的御用琴师,出身于归元宗,这次回来可是为了给归元宗打气,因为马上诛仙大会就要开打了,如果到时候归元宗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那么这位费师伯的面子上也过意不去,而且这琴韵阁也是费师伯建的,他每次回来都会挑选优秀的弟子,带入皇城,做他的琴童,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在费师伯手下做上两年琴童后,自然就会成为京城里有名的琴师。”
姬康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那清癯老人如电的目光向他们扫来,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与此同时一个峨冠博带、面目沧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向那清癯老人点了点头,又低声说了两句话,便坐在了中间的琴案上。
那清癯老人说道:“费师兄先演奏一曲,其后便由你们独自演奏,看最后谁能受到费师兄的青睐。”
那中年人说道:“我叫费仲,现在我来给你们演奏一曲《万物之声》。”
下面的所有人都激动得看着费仲,但没有人说话,整个楼阁静悄悄的。
琴音如流水般响起,声音轻灵变幻,一如流云飞逝,又如归鸿西来,琴音渐渐低沉,如同万物繁衍:地壳的移动、生命的诞生、沙漠的漂移、流水的拨涉……这就是生命之歌,一种深沉、博大,震撼人心的力量在琴音中弥漫,所有人都被这种音乐震撼了,整个心灵都在聆听这种音乐。
琴音渐渐变得渺不可闻,如同花开花落、月圆月缺、云卷云舒、月映寒江、长河落日、水滴石穿……到此时琴音开始变得激烈,不复刚才的低缓柔美,如同鹰击长空、战鼓擂擂、虎豹搏杀、战阵相搏、血染沙场……所有人眼前出现了那种惨烈场面。
到此时琴音再转和缓,起伏不定,如同激烈的情感,有离妇悲吟之凄冷、有权臣失势之悲凉、有乞丐在街头瑟缩、有美人青楼之卖笑……也有金榜题名之狂喜、洞房花烛之幸福、浪子回归之欢喜……琴音大起大落,幽静处如月映寒江,汹涌处如巨浪击石,直到最后琴声舒缓,数说人生之无常,天地之永恒。
琴声低回,渐不可闻,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一曲毕,整个楼阁都寂然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种音乐意境中。
姬康也不例外,他完全沉醉了,这是他听过最震撼人心、也是最美的声音,就是他在皇宫里的那些师父也弹不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声音,要说技巧还是他那些师父高,但要说到人生感悟,他们可就不如了,而费师伯不止在弹琴,他更是在弹人生。
许久那清癯老人才回过神来,朗声说道:“现在各弟子开始自我演奏吧!”
可整个会场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愿意率先弹奏,特别是在费仲弹过之后,更是没有人愿意弹。
那清癯老人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期待在费师伯面前表演吗?现在他来了,你们怎么怯场了呢?”
“那我先来吧!”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一个女子站了起来,她笑意盎然,对在座的所有师兄弟微微一礼,才看向那清癯老人,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美震慑了,只见她穿着皮裘,衬出她那凹凸修长的身体,同时她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兽毛,映着她那娇艳欲滴的脸,而最美的还是她那双眼睛,如同一汪秋水,微笑时那秋水便缓缓荡漾开来,真是美若天仙。
全场的人都被她的美震慑了,就连那清癯老人也不例外。
“这女子是谁?”姬康率先醒了过来。
“她是神女峰的兮颜,整个归元宗最美的女人,可惜没有那个男人能俘获她的芳心。”曲殇梦游般的说。
“那就兮颜姑娘先来吧!”这时,那清癯老人也醒了过来。
费仲却盯着兮颜,叹道:“人类之美,一致如斯,真是让人可敬可叹啊!”
兮颜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到左边的一个琴案后,调弄几下,说道:“费师伯,那么兮颜就献丑了。”
费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兮颜轻轻地拨弄琴弦,声音柔婉动听,如同小桥流水、碧月白雪……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姬康忽地击掌长吟,声音朗朗入耳,兮颜妙目扫来,微微一笑,琴音应和着长吟,相契相生,更添颜色。
而许多弟子愤怒地目光射向了姬康,如此恬不知耻的公然求爱,亵渎女神,让他们难以接受。可姬康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他对音乐的了解,让他与兮颜的琴音配合无间,可说是一时佳构。
直到音歇歌止,兮颜才转身看着姬康,问道:“这位师弟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朝云锋姬康,见过师姐。”姬康说道。
“原来是朝云锋的,那谢谢师弟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姬康这样,见了她的美色还能侃侃而谈的,故而深深的看了姬康一眼,才起身归座。
“不错,琴音与歌声契合无间,实为一时佳构。”费仲赞赏的目光看着姬康和兮颜,最后定在姬康身上,“那么接下来就由姬公子弹奏吧!”众弟子都羡慕的看着兮颜,能得费仲一赞,那也是很光荣的事情了,兮颜弯腰致谢。
姬康致谢后,走到右边的琴案坐下,静了静心,吟道:“力拔山兮,虞姬奈何兮……”
才流水般的拨动琴弦,曲调激烈,震撼人心,音乐中充满了杀伐之声,正是一曲《十面埋伏》,所有人似乎来到了战场,见到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恐,终而涕泣之无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