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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典

晴空万里无穷碧,天高海阔任我飞。

三天御剑飞行,不久就见到天道四峰在远处四方而立,峰顶云雾缭绕,颇为壮观。相传天道剑派四峰并不是什么洞天宝地,但是远方看去,无形之中却像藏着无穷玄妙。

三天直接御剑落到地玄峰顶,首先就去知会自己师父地玄一声,但刚落地就遇到了叶星羿。两人很久不久,他见了三天自然很是高兴,跑过来道:“小天!你终于回来了!半年不见,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突破到乾坤天剑诀的第五层,可以御剑飞行了,咱们快来比上一场!”

以前在地玄峰,三天最爱睡懒觉,深居简出,一年之中也见得不多,如今才是半年,根本算不上什么,叶星羿不过手痒了想要跟人切磋一番而已。

三天露出嫌弃的眼神,推辞道:“我刚刚回来,还要给师父师娘请安呢!你还是找大师兄比试吧!”

叶星羿想不到三天还是老样子,突然神秘兮兮道:“请什么安,我爹才不在乎这些礼数,跟大师兄比太没意思了。我跟你说,我爹之前千辛万苦在熔岩地底之下采得岩铁火魄和银晶云石,花了几年的功夫终于练成一柄神剑,名曰“银星”,乃是一等一的法宝,锋利无比,威能极大!我看这柄剑多半是要给我们两人其中一人,不如我跟你现在比上一场,若是你在我手下接过五招,我便让我爹把剑给你,如何?”

三天还是那般眼神,摆手道:“没兴趣,你自己疯去吧!别拿我来折腾!”

叶星羿急道:“那是神剑呢!比传说中的神兵也差不了多少呢?你也不考虑考虑!你跟我以后肯定要分个胜负的,你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

三天不为所动,悠然摆着手就扬长而去。

等到了地玄殿,地玄见了三天后,点了点头,道:“嘿嘿!不错!我刚才见到有人御剑而归,算了一下时间,便猜到是你!虽然你这小子生性懒散,但也是修炼的好料子,勤加修炼后有了成果,倒不枉费了我对你的一手栽培!”

三天心想地玄好像从来就没有栽培过自己,一直放着自己不管。但就是多亏了地玄对自己不理不睬,不像星羿日夜苦练,自己这五年来才轻轻松松,无忧无虑地过来,心里顿时对地玄感恩戴德。

地玄继续道:“幸好你及时赶回来,不然就赶不上我们明天天道剑派一年一度的祭典。外门弟子早就去天道峰提前准备了,就差你们这些内门弟子。”

听到祭典二字,三天立刻面露苦色,原因无它,这开派祭典乃是天道剑派一年一度的大事,前三天需要斋戒沐浴,三天自己好吃,自然不喜。他曾经听地玄说过这十年一次的四峰大比乃是在开派祭典的时候举行,不禁问道:“难道明天就是四峰大比了?”

地玄一听,又点了点头,道:“很好!想不到你这小子还关心这个,看来下山半年性子倒好胜了不少!不过大比乃是大典七天之后,有时间让你准备的!”

三天脱口就想说不,其实自己是不想参加才对,但是地玄此时兴在头上,说这种晦气话绝对会挨骂,只好绝口不提。

晚上三天与地玄峰众人一起吃饭,李淑媛还特地吩咐厨房多煮了几个斋菜。叶星羿吃饭的时候一直说三天好生无耻,不敢跟自己比试,大虎则是嘘寒问暖,问三天有没有去什么风景名胜游玩,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明日一早,三天穿上一身新的道袍,背上制式长剑,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精神,颇有几分神采。地玄峰内门一行人御剑而行,往天道峰承天剑台而去,途中可见四峰弟子皆往天道峰而去,成万人朝拜之像,蔚为壮观。

承天剑台乃是天道峰的奇观之一,连绵不断的剑台铁索连环,绵延上天,不仅占地极大,而且气派无比,也是七天后大比的举行之地。三天等人到达后,地玄和李淑媛往高位就坐,三天等弟子则是跟其他峰的弟子一起在下方列位而站。

三天昨晚斋戒一餐,便是觉得肚子饥饿难耐,往四周望去,却是看到周围不少弟子往冰灵峰的位置看去。冰灵峰只收女徒,而且全部姿色上佳,在天道剑派可称一景,自然引得其他男弟子仰慕。

冥冥中似有安排,三天心头一震,便是看到冰灵峰女弟子中一个清丽无双,温柔似水的倩影,与梦中魂牵梦萦的倩影重合,虽然相隔五年不见,但她却无甚变化,即使穿着一身黑白道袍也极为动人。他原以为经过了五年之久,自己或许早已忘记了她,但她的身影其实早就刻在脑海之中,她的五年前的音容笑貌想忘也忘不了,心中思慕之情竟然与日倍增。

一旦见到了,三天便是挪不开视线,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但他却看不见站在惜缘身后的曦雪。她以为三天一直在盯着她看,眼中都是厌恶之色。

祭典会持续半天左右,剩下的时间是各峰弟子相互交流,增进情谊之用。这次先是真道掌门简单讲了几句,再是玉权峰主训话。天道剑派的弟子都晓得,玉权峰主平时处事公正严明,稳重谨慎,不苟言笑,除了喜欢与地玄争斗外,唯一的缺点就是说话啰嗦。

此时玉权在大典之上讲话,地玄不敢随意打断,没了节制,玉权自然大讲特讲,耗时颇长,硬生生地把大典拖了半天。三天一直朝着惜缘的方向看,倒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最后结束之时,玉权让一众弟子把天道剑派的派训给念三遍。

“斩妖除魔平天下!修仙问道成仙身!”

“斩妖除魔平天下,修仙问道成仙身。”

等要念第三遍的时候,三天实在是有气无力了,头脑里面空荡荡的。

“斩妖除魔呃……,一顿不吃饿得慌!”

“吟诗作对枉风流!吃喝玩乐醉今朝!”

三天原以为自己头昏脑涨之时说出昏话,已是大逆不道,想不到旁边一人偷偷说出这等离经叛道之话,话语之中还极为对称,颇有几分诗意,倒是让三天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旁边那人长得俊朗非凡,端的是有几分潇洒。

那人也看到三天,仿佛遇到知己,眼睛发亮。

等到大典结束,三天正要离开之时,那人一手抓住三天的手,相逢恨晚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同道中人!在下乃是号称天道峰“天机子”的寒一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三天被吓了一跳,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听他的名号好像是极为厉害的人物,突然想到他竟然就是五年前跟自己一起拜入天道剑派的寒一轩,想不到他竟然变成这幅模样,呐呐道:“林三天。”

寒一轩也吃了一惊,道:“你就是林三天?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走!我们要好好喝上几杯!”说完,他便是对三天勾肩搭背,如同认识了许多年的好友。

三天拉开他的手,客气道:“寒师兄,这喝酒就算了,今天乃是开派大典,不可以喝酒的。还有,寒师兄记得要忘掉我刚才在大典上说的那句话。”

寒一轩听后龇牙咧嘴,道:“万万不可!什么叫做记得要忘掉?林师弟金玉良言,岂能听听便算!相逢即是有缘,天道峰乃是我的地盘,今天就让我做东,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

他盛情难却又十分难缠,三天有意拒绝,但一听到他做东,便想到吃饭之事,也不拒绝,任由他勾肩搭背带着自己而去。没想走了几步,便是遇到叶星羿。

叶星羿先是跟寒一轩打了个招呼,讶道:“小天,我还周围找你呢!对了,你跟寒师弟认识吗?”

三天刚想说刚刚认识,想不到寒一轩笑道:“熟得很呢,我刚想带他见识见识呢!”

叶星羿一听觉得有趣,便道:“见识什么,带上我吧!”

寒一轩胸口一拍,道:“没问题!”

三天只觉得人越多,这饭就没什么可能会吃得上。

周围人声鼎沸,有些噪杂,这又没走几步,人群之中又是有两人走来,一人竟然就是惜缘,只见她眉目含笑,显然心情极好。而另外一人乃是紫武,他仍是如五年前那般器宇轩昂,风采不凡。两人联袂而来,俨然一副郎才女貌的景象。三天心中一紧,却随即释然。

“几位师弟结伴而行,不知是要去哪里呢?”刚刚见面,惜缘招呼都不打,非常直白问道,想必是认识星羿和寒一轩。

寒一轩客气道:“只是找个地方闲聊而已,两位有空不如一起。恰好我这里有几个关于修炼上的问题,听闻两位最近修为又有所突破,正好向两位请教一下。”

紫武只道:“不敢当。”

惜缘觉得好笑,道:“寒师弟好会说话!要是寒师弟这么热衷修炼,倒不如我跟无尘师兄说一声,让他多点指点一下?”

寒一轩愕然,认输道:“惜缘师姐莫要再拿在下开玩笑,无尘师兄事务繁忙,而我最爱行侠仗义,修行之上却是落下了,但也不用无尘师兄照顾!”

惜缘满意道:“好了好了,你经常偷偷下山胡闹,连我们冰灵峰都知道了,下次去天道镇,你带我好好“行侠仗义”一番便好!”

寒一轩爽快道:“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说完,他又奇怪问道:“无尘师兄平时帮掌门师父处理事务才无暇分身,但我记得惜缘师姐和曦雪师姐乃是冰灵双美,为何不见曦雪师姐呢?”

惜缘微笑道:“曦雪她醉心修炼,不喜欢多人的地方。倒是这位,难道就是地玄双杰的另外一位?”

三天觉得冰灵双美还好理解,便是指冰灵峰两个长得最美的两个女子,虽然这地玄双杰的名号闻所未闻,但三天也知道惜缘指的就是自己。她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对三天来说也不意外。

他提起精神,知道惜缘全然对自己没有印象,强颜欢笑道:“在下叫林三天,至于地玄双杰这名号……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惜缘浅浅一笑,道:“林师弟也是谦虚,七天后的四峰大比每峰只会派出两人比试,这地玄双杰自然是指叶师弟和林师弟了。”

三天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觉得自己上面还有大师兄撑着,地玄峰要是派出两人也可能轮不上自己,不过惜缘既然这样说也不好反驳,只好一笑带过。

一行人五个人,四峰之人齐聚,说话的时候自然多了很多寒暄谦虚的话,三天很少出来走动,自然不太会应付这种场合,偶尔陪笑一下,久了自然觉得十分难受,但几人偶尔还会提及修炼之时的问题,三天多口提了一个问题,众人就知道他修为深浅,也不介意,热情指点了一番。倒是三天发觉他们讨论的问题极为高深,自己丝毫不懂,已是在惜缘面前出了丑,便觉自己修为浅薄,不应该掺和在他们当中。

中途惜缘和紫武还有要事,先行离开后,三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叶星羿和寒一轩相视一笑,心中明了,只是拍了拍三天的肩膀。

三天突然想起遇到“鬼影”时候自己使出来的那一剑,疑惑问道:“我修炼的时候有时会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面涌出来,跟乾坤天剑诀那种冰凉的感觉很不同,你们知道是什么回事吗?”

叶星羿立刻反应道:“不会吧!我爹说这乃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小天你千万要小心,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停下来!切勿不可操之过急!”

寒一轩也点了点头,道:“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天道峰的弟子里面有弟子试过,最后伤了经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林师弟你小心才是!”

三天听他们这样说,便觉得那时自己使出那一剑时经脉灼热已是非常严重,恐怕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为了身体着想,心中决定绝不会再去尝试用那一招剑法。

最后寒一轩带两人参观了一下天道峰,倒是让两人开了眼界,之后还亲自送两人离开,倒是十分仗义。三天觉得今天虽然不太开心,但幸运的是能交到寒一轩这样的朋友。

晚上回到地玄峰后,三天有点烦闷,便想倒头睡觉,却料不到地玄把他和星羿都叫了过去。

地玄把两人带到地玄殿外的空地,一本正经道:“星羿,三天,我已经决定派你们两人参加七天后的四峰大比,待会你们两人比试一场,若是三天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会把我最近炼成的一把宝剑赐给你,若是你连星羿这几招都招架不住,那剑就给星羿,明白了吗?”

三天愕然,道:“不是还有大师兄吗?他的修为肯定比我的高!为什么不让他出战?”

地玄瞪着三天,让三天都有点退缩,怒道:“你大师兄这些年来一直困在乾坤天剑诀第五层,已经成了他的魔障!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已经突破到第六层,你竟然还想你大师兄出阵,你是想毁了你大师兄吗?”

三天心中一痛,想起大师兄对自己老实温厚的笑容,又想起他一提起自己修为时候那副苦涩的模样,心想自己可能以后都会跟大师兄一样,永远停在这第六层,心中也不由得可怜自己。

他赔罪道:“徒儿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徒儿错了!”

叶星羿对地玄道:“爹,你就别责怪三天了,他这半年都不在山上,自然是不清楚情况,你干嘛骂得这么凶!”

地玄哼地一声,道:“我怕我不骂凶点,这小子都不会有斗志,整天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男人的担当都快没了!”

三天知道他说得对,自然不敢反驳,星羿虽然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气愤道:

“小天,我们来比试一场吧!让我爹好好看看你的实力!”

三天推辞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

三天与叶星羿同样手持制式长剑,在几丈之外对立而战,心中想到虽然自己误打误撞练到乾坤天剑诀的第六层,却没有去练习御剑对敌的法门,也没有练过玄武剑气,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快快落败认输,反正自己连撑过几招都没有可能,而今日与惜缘师姐相见,他才意识到两人修为差别,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离她是那么远。

明明就曾站在面前,却远如天涯海角,梦中魂牵梦绕的倩影已经变得模糊。

他从来就没有对自己这么失望,也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三天拿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好像全身都动不了。

地玄见三天仍是毫无斗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远方天空一道蓝光一闪,从远及近,一声娇喝响起,道:“叶师弟,我来当你的对手!”

三天听到声音后心头剧震,循声看去,果然是惜缘师姐。只见她凌空驾驭一把水蓝仙剑而来,一身蓝白霓裳与仙剑光芒交相辉映,直若九天仙女下凡。

地玄喊了一声“星羿”,衣袖一挥,一道银光便是脱手而去,向叶星羿而去。叶星羿随即会意,一手接过银光,心头一喜,大声喊道:“来得好!请惜缘师姐赐教!”

惜缘闻声后所使仙剑水蓝光芒大盛,似乎便是对星羿的回应。她手持仙剑急速向星羿攻去,如同天外飞仙,奔涌的剑气中似有狂花绽放,令人目眩神迷,不敢小视。

星羿手中银光自然就是地玄亲手所练仙剑“银星”,只见他出剑之时便有剑吟之声,如同流星划过,眼看对方出手不凡,便持剑朝向地下一划而过。

被剑尖凌空划过之地地脉震动,砖石飞溅,一道土墙便是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立起,挡住惜缘从天而降的一剑。惜缘攻势受阻,迅速御剑返回,飘然立于半空之中。

玄武剑气最重防守,星羿挡住对方一剑后兴奋喊道:“现在轮到我出招了!”说完,他反手将手中银星向地上一插,剑刃毫无阻碍地没入砖石之中,惜缘下方土地便又是地脉涌动,砖裂土飞,一道道地脉之气化为利剑从地底之下喷涌而出,直冲空中惜缘而来。

惜缘并不慌张,左手法诀熟练结印,娇喝一声,手用力往地下虚空一按,一个偌大的太极印便是旋转化出,尽数将地脉之气挡住,再是从容纵身一跃,施施然地御剑回到地上。

等她收回仙剑,便赞道:“叶师弟玄武剑气练得炉火纯青,能攻能守,又有神兵相助,此次四峰大比必定旗开得胜。”

星羿跟她对攻一招,不分胜负,也称赞道:“惜缘师姐深得冰灵峰真传,手中凌韵仙剑也是威力非常,以后还是要师姐你多多指教。”

三天在身边观看两人精彩的对决,觉得两人道术高深,自己是远远不如,不由得懊悔自己以前没有认真修炼。一念至此,他又立刻想起他的大师兄,心想自己的资质不过比大师兄好上一点,而修炼最讲资质天分,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修炼都比不上他们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

惜缘向地玄认真行了一礼,道:“地玄师伯,明天乃是家师的生辰,所以家师特地派我前来邀请,希望地玄师伯能够赏脸参加家师的庆典。”

地玄开怀一笑,道:“你师父真是的!我们地玄峰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忘了她的生辰吗?”

惜缘陪笑道:“地玄师伯乃是贵宾,我们冰灵峰自然不敢怠慢。”

地玄背负双手,放声道:“放心吧!惜缘师侄,你就告知你尊师一声,我们一定会去的。”

惜缘目的既成,跟地玄寒暄几句,便是要御剑离开,临走之前出于礼貌,又分别向星羿和三天行了一个小礼。

三天怔怔地看着她御剑离开,直到化作一道水蓝光芒消失在夜空之中。

李淑媛从不远处走来,看到三天这副痴痴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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