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画像的事而不安的并不单单是我,但是进宫来见我的,只有逸如。
“他们呢?”我随意的问了句。
“出去找文芝了,这几天还没有她的消息,文兰哭得很厉害,简芷把家里人都打发出去找了,还力逼着我们也去找,今天我也在外面转了大半天,听说瓦剌太子送了画像进宫,我……我近来看看你的情形。” 逸如笑笑,坐在我面前,“瞧你神色如常,我就放心了,画中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心里的难过在一瞬间达到了一个**,“我刚刚去父皇那里,就是想看看画中人是谁,结果,父皇不肯见我。”说着,居然有些不可遏制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了。
“永宁?”逸如明显对我忽如其来的眼泪毫无准备,他匆忙站起来走近,抬手要帮我擦,却在触及到我的一瞬又硬声声的收了手,转而抽出了一条帕子,塞到我手上,半晌,见我也不擦,只任眼泪扑簌的掉着,才叹了口起,从我手中抽回手帕,一点点的帮我把脸上的泪痕抹去,“这又是怎么了,皇上那样日理万机,偶尔忙到不见你,也不用这样伤心难过,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吧。”
逸如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哭得好没道理,可是哭也哭了,于是偏要说:“父皇哪天还不是这样忙,怎么平时就能见我,现在不见我,必然是讨厌我了,要把我嫁到瓦剌去。”
“又胡说,皇上怎么会把你嫁到瓦剌。” 逸如皱眉,手上就加了力,抹得我脸上皮生疼。
“我嫁去了不是更好,你们也不用每天浪费时间陪着我,可以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躲闪开他的手,一把夺下手帕,心里郁结,偏要也怄怄他。
“这又何苦呢?” 逸如叹了口气,转身走开几步,“永宁,你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即便不说,你就真的不明白吗,又何必总是这样怄我。”
我苦笑,逸如一向是明白我的,是呀,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心里是如此的不安,不安到,我不想看见他一如既往的沉稳,“逸如,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很不安,总觉得什么事情不对了,可是又偏偏无力去挽回,我们明明天天见面,没有距离,可是我每次看见你,却又觉得,你又离了我一分,今天父皇也不肯见我,我忽然想,这个世上这么大,而我,居然是孤单一个人了。”
“永宁,你想得太多了,” 逸如回过身,走到我身边,抬手轻轻理顺我的发丝,“因为病着一直困在这宫里,所以就只会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人生聚散离合,本来就是天数,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谁又能说准明天的事情呢。外一我真的要远嫁,你会难过吗?”
“没有这样的外一,如果真的这样,我,还有睿思、文彬和简芷,我们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带兵攻破瓦剌,阻了这样的事情。”
“是吗?”我忽然莞尔,将头倚向他的肩头,这样的感觉是很安稳的,逸如的身上总是有竹一般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放松而适意,“我以为你会说,‘如果真有这样的外一,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不理这家国天下’呢。”
逸如的肩微微一硬,随后,又松弛下来,他的手却在同时轻轻的环住了我的腰身,将我拉近,逐渐的用力,最后紧紧的拥住,“家国天下,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我的家国天下,就只是你了。”
我并不料一句玩笑话会引出他这样的表白,一时有些愣了,只微微自他的怀中,抬头看他,那一瞬,他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发亮,竟是柔情缠隽,温柔如水。
耳边,似乎有他的叹息声,我不及细看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气息猛然欺近,然后,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很轻,很轻,没有**的探索,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轻轻的亲吻。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逸如会是一个最好的丈夫,他的爱不急切狂乱,却温馨隽永,就如此刻,那样轻轻的接触一般,让人不觉得唐突,不觉得惊恐,只希望,可以一直被他这样爱着、宠着,捧在手心,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