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去给父皇请安,父皇正在考虑试题和主考的官员。
我说了文彬同简芷也要参加考试的事情,父皇没有反对,他们是亲贵子弟,不必有人举荐。
“父皇,儿臣听说,科场舞弊,是历年都不能避免的事情,这传言,可是属实。”我故意问父皇。
“这个……”父皇叹了口气,“历朝历代都有大的科场舞弊案,不过多半都会事发,宁儿不必太担心。”
“儿臣怎么会不担心,儿臣还记得,父皇要选今科的状元给儿臣当驸马呢,外一他是舞弊得来的状元,到时候,要儿臣如何自处呢?”我拉着父皇的衣袖,又拉又摇晃。
“那宁儿怎么说?”父皇只能笑笑,“宁儿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想到了,只是,不知道父皇肯不肯。”我笑,倚在父皇的椅子边上。
“说来听听。”父皇说。
“先文后武要是今年的规矩,文考嘛,进场的搜身什么的仍旧不可免,儿臣请命,要亲自当这届的一个考官。”我说。
“胡闹!”父皇皱眉,“就没听说过,堂堂公主去当考官的。”
“父皇,你刚刚还说听我说的,现在人家才开始说,你就责备人家。”我起身,跺脚撒娇。
“好好好,父皇错了,父皇听你说还不行。”父皇没办法,只能反过来安慰我。
“那你不许打断人家。”我说,见父皇点头,才继续,“考题不事先给出,到了考生都进了场,您在亲自出一道试题,这样,事先谁也不知道会考什么,也就不能预先准备,比较容易见出考生的真功夫。“
“主意不错。”父皇点头,“然后呢?”
“阅卷也是关键,所以要找刚直的人做主考,然后,严密的封锁阅卷的现场,不让他们与外面通消息。”
“再然后呢?”
“再然后,举荐了庸才的官员,父皇心里要有个数,这样的人,拿朝廷的大事当作儿戏,把父皇的旨意全不放在心上,是为不忠,将来难保不做出什么犯上作乱的大事,父皇要有个准备,找个机会,该贬该处理的,不能再拖了。”我说。
“……”父皇很有一阵子没有开口,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孩子,谈何容易呢?”
“父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天下,是咱们朱家的天下,我们循序渐进,不会有事的。”我知道父皇的性格懦弱而胆小,不然也不会一天天坐视王振作大了,只是,如今情势危机,非常的时候,总要有些非常的手段。
“宁儿,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呢?”这是父皇又一次感慨。
“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父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儿臣还懂,咱们如今,可不能再姑息他们了,”我说着,重重跪在地上。
“父皇明白,这样吧,一切等考试结果出来再看,到时候,你是女孩子,也不能露面,朕看王睿思做事很缜密,这件事情,一旦证据确实,朕许你,叫他彻查就是了。”父皇说完,示意我退下,我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暗自感叹,原来,这就是帝王之道。
第二天早朝,父皇仍旧没有对科考的事情有任何明确的表态,来回话的侍卫一走,我不免有些忐忑,只是想了想,现在不说却也好,到时候给那些考生来个突然袭击,有没有真才实学,一试就知道了,何况,现在不提,也可以避免朝廷上一切无谓的反对,当然,也免得那些大臣狗急跳墙,再想什么歪招。
悠悠荡荡又过了几日,父皇诏我过去,母亲却也在,早有小太监捧着托盘过来,掀开一看,赫然是一把大大的钥匙,父皇说是我十五岁的成年礼物。
一把大钥匙,自然是要开一把大锁的,我左右看了看,这样大的钥匙,倒同开宫门的钥匙大小相仿,难道是又赐给我一座新宫殿?只是,如今各宫各殿都住着人,不应该呀。
“父皇,儿臣不要猜哑谜,这是什么呀?”我问。
“傻孩子,还不谢谢你父皇,”母亲笑吟吟的说:“你成天总往外跑,你父皇如今就赐你一座公主府,如今里面已经收拾整理好了,只等你这个正经主子去瞧了。”
“真的?”我一喜,成年赐府出宫别居,历来是皇子才有的待遇,公主出嫁虽然也有赐府的,但那要等到正式婚配时才有,想不到,我倒先有了府邸。
“你父皇亲自绘的图纸,哪里还有假,还不谢谢父皇。”母亲催促我。
“宁儿不要,是不是宁儿做错了什么惹父皇不高兴,父皇才要早早把我赶出去?”我却不谢,只几步过去,拉着父皇的衣袖,摇晃的同时,身子也跟着左摇右晃。
“傻孩子,父皇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要把你赶出去,那里就是先给你,等你成了亲再住的,不过眼下你总在外头玩,市井怎么是你常待的地方,自己有个屋子,白天你在宫里腻烦了,就去那里呆着,人手父皇给你安排好了,一应比照宫里的规矩,就当你白天多个玩的地方好了。”父皇笑哈哈的,拍了拍我的手。
“父皇最好了。”我大喜,挤到龙椅的边上,靠着父皇,心里开始盘算房间如何的布局了。
“这孩子,越大越没了规矩!”母亲笑着数落我一句,见父皇高兴,便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