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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发伴心殇

“啊!!!”

辰天发出一声惊悚的大叫,他被枯叶覆盖的身子猛地坐起,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像是做了噩梦,受到了惊吓。

“嗡”

就在辰天苏醒的一瞬间,他额头上的紫色漩涡骤然停止,急速缩小,最后露出一道紫色的疤痕。

这疤痕半寸长短,像是一轮被斩断的弯月,那断裂处像是嵌着什么东西,肉眼不可见,只有当这半轮弯月对着紫月的方向时,才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那镶嵌在断月中的东西会化为一条黑色的铁链,朝着半月的两端蔓延,狠狠的勒紧,让辰天头痛欲裂,当他不去看空中的紫月时,这痛楚才会消失。

“头好痛啊,好痛!!!”

就在辰天痛苦的叫喊时,一道魁梧的身影快步来到他的身边,一指点在辰天的额头上,这无法忍受的疼痛才消失,辰宇的脸上越发的凝重。

“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辰宇严肃的开口,在辰天的眼里,他依然是往日那个严厉的父亲,可他却不知,辰宇的心里承受了多少心酸痛苦,他身为天门门主,不能找人倾诉,也无法与人抱怨,只能放在心里。

“我,我也不知道……”

辰天强忍着剧痛,眼睛出现血丝,用手抱着头,不停的摇晃,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不起来,他同样在心底反问,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何会对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艘漆黑的远古巨坞又是什么,那个男子所说的与他有缘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的紫月劫……

他有太多的疑点想要解开,可一想到这些事情,他的脑袋就针扎的疼,让他不得不作罢。

“哎,算了,马上与你的娘亲离开天门,越快越好!!!”

辰宇一把夹起辰天,朝着主峰大殿飞去,他有预感,随着紫月劫的来临,那些蠢蠢欲动的宗门一定会有大动作,只有让辰天母子二人离去,他才没了后顾之忧,他才能放手一搏。

紫色的夜,注定不会太平。

一道流行划过天边,其速度快到极点,一闪而没,融于虚无。

辰宇身影一跃,不多时就带着辰天回到了他所居住的庭院,一进院子,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

他所布下的灵阵被一股暴虐的力量生生拍散,他的心“咯噔”一下,放下辰天,一个健步就冲进了屋子。

进到屋子,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古月柔,离奇的失踪。

辰宇的灵识一下子撑开几百丈,覆盖大半个天门山,竭尽全力的去搜寻古月柔的身影,可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来人修为最低是灵虚境大成,要不然绝不能以这样的方法无声无息的带走月柔。

来人不可能是鬼王宗,据我所知他们目前还是按兵不动,以鬼王的性格是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更不可能一个人前来。“

来人并没有对月柔不利,而是在我回来之前将其带走,很明显不是想用月柔来要挟我,正式排除了是敌人来袭。

咦?!!这是我给月柔的虚灵玉,还没有使用……

凭借月柔的聪慧,就算是没有修为,也会想方设法的激发虚灵玉,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与月柔很熟悉……”

“该死,难不成是他们!!!”

辰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灵虚玉,陷入深思,排除了种种可能,最后锁定了一个他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那就是古月柔的家族,一个古老到无法追溯的家族。

这是一个不属于这个纪元的种族,甚至不属于天灵大陆。

对于那个地方的了解,辰宇也仅仅知道这么多。

“爹爹,娘亲去哪里?是去找天儿了么,你快点把娘亲找回来,天儿回来了……”

辰天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他强忍着头痛,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子,却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他的心里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一味的寻找着,找遍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哪怕内心再坚强,可触及到他内心深处那份最柔软的部分,他还是彷徨了……

“天儿,是爹没用,连你娘亲都保护不了。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生活,甚至尽不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是个废物!!!天底下最最窝囊的男人,你娘亲跟我受了太多的苦。

要是没有我,她生活的一定比现在好上千百倍,也不至于为了我散去修为,被赶出宗族。

我是个罪人!!!我从来没为你的娘亲做过什么,只能让他受尽苦痛的折磨,那个时候是,现在也是。

我连一个被那个地方认可资格都没有争取到,天儿,你知道,爹爹这辈子有两个最大的遗憾:

一个是没有得到那个地方的承认,给不了你娘亲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

还有一个,就是……你身无灵根无法修行,我连一个让你生出灵根的办法都想不出,我辰宇还怎么配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恨啊!!!”

辰宇仰天大叫,愤怒的嘶喊,回想自己的一生,他做过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辰天的娘亲,若是时光逆转,岁月倒流,他宁愿死在那荒芜的彼岸,这样他就不会遇到她,那个他负了一生的女子。

若昔日你我擦肩而过,就不会相知相熟相恋。就不会与你许下三生三世,天涯海角,就不会爱你如命,成痴成魔。

他辰宇可失天下,可失生命,可失一切,唯独不能失她。

相遇时,你容颜如画,我倾心于你,我放下功名利禄,只愿与你长相厮守,再无其它……

相知后,我许你一世佳话,你自断修身,甘成凡人,为救我一命,被家族抛弃,三聚三散,如隔三生三世。

明明说好只负天下不负伊,在天门存亡的时刻,还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半生才刚刚走过,我却不在你身边,叫我情何以堪。

那个地方在何处,你还是没有说出口……

明知自己不配,却还是想去寻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你叫我怎么活……

辰宇的身子颤抖,眼中的灰蒙之意更浓,他的脸上出现大量的皱纹,他魁梧的身子瞬间佝偻,他满头的黑发全部变白,他的气息很不稳定,他的寿元正在快速的消耗,如今,他的生命无多!!!

“爹爹!!!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辰天亲眼看到自己高大伟岸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他一下子崩溃了,仿佛天塌了一般,抱住辰宇消瘦的腿,大哭不止。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他的父亲辰宇,天门之主,会成为如今老态龙钟的模样。

“天儿,乖,不哭……爹爹没事……本以为最少还能挺上个三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这么快,天儿,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是该和你说了。”

辰宇伸出苍老而又惨白的手摸着辰天的头,声音很是沙哑,如一位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甚至比天门的三长老还要年迈,他慈祥的笑着,一如辰天在小时候那样,那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溺爱的笑。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我只要爹爹变回原来的样子,娘亲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们还想从前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够了,天儿不怕他们的嘲讽,不怕他们在天儿的背后指指点点,天儿最怕的就是再也不能和爹爹娘亲生活在一起,爹爹你说过的,要陪天儿和娘亲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也不会管天门的事了,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这一切您都在骗我么!!!”

辰天痛彻心扉的咆哮着,他放开辰宇的腿,捂住自己的耳朵,向后退了几步,似一个不服管教的孩子,可辰宇知道,这是辰天第一次反驳自己的话。

他知道,这些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哪怕辰天很懂事,可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八岁……在世俗界还没有脱离父母怀抱的稚子,而身为天门少门主的辰天,承担了太多太多……

“天儿,是爹爹不好,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再原谅爹爹一次,好么……最后一次……”

辰宇踉跄的向前迈了两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比想象最后还要糟糕很多,他的生命力仅仅还能支撑他半个月的时间,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就这样离去,他不甘心。

紫月劫降,他负有化劫之命,若再不快点,怕是来不及了。

“天儿,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记在心中,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爹爹……”

辰天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只能一味的哭泣,他恨自己不能修炼,恨自己是个废物,若是能生出灵根,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父亲衰老的容颜,辰天顿时沉默了,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又无法吐出,有那个孩子回去怨恨自己的父亲……

“天儿,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后,我伤了灵根,这灵根是修炼者的根本,受损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但为了让天门在战后迅速崛起,不落得他人口食,我不惜燃烧自己的寿元,从而修补灵根,提升自身的修为,我让天门又一举成为这万重山脉最为强大的门派之一,可我的寿元却不到五十年……

直到有了你,我以为我看到了希望,等你灵启那天我会把一生的绝技都传授给你,可是……

哎……

直到今天,紫月劫降临,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将紫月封印,我燃烧了精血强行将修为提升到了灵虚境,本以为持封天之笔一举将紫月劫化解,可你的娘亲消失,让我沉浸多年的怨气再次爆发,吞噬我的寿元,剩余的寿命一下子缩短了一多半,体内的灵气也在枯竭,我的时日不多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天儿……”

辰宇老泪纵横,他心有不甘,可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尽可能多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封印紫月劫,此劫的可怕程度超乎想象,只有那些曾经面对过的人才能体会它的恐怖。

“爹爹,活下去,求求您,活下去……”

辰天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着辰宇磕着头,不知是在求辰宇,还是在求这无情的苍天。

“天儿,不必伤心,为父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了你,还有就是遇到了你的娘妻,你拿着这根发簪,他会在冥冥之中指引你娘亲所在的方向,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月柔,和她说一句:

这辈子遇见你真好……”

辰宇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根翠玉发簪,这发簪晶莹剔透,刻画着简单的花纹,可在这根玉簪的顶部,一只栩栩如生的鸾凤赫然雕刻在其上,让这看似普通的玉簪变得极其不凡。

“咚咚咚”

就在辰天抽噎的接住发簪之时,整个天门山响起了战鼓的轰鸣……

“该来的,终于来了,既然如此,那便战……”

辰宇的身子猛然一抖,一副漆黑的战甲出现在他的身上,上面还有这斑驳的血迹,他苍老的容颜被黑色的头盔遮的很严,只露出一双嗜血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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