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三个姑娘本是陕西米脂的窑姐,因为连年灾荒不断,再加上做官的不把百姓当人看,敲骨吸髓地剥削勒索,所以米脂县百业萧条,百姓四处流亡,还有那胆子大的一咬牙一跺脚发一声喊作了强盗,过起刀口舔血的日子,官逼民反嘛,亘古如此。结果,姑娘们赖以生存的窑子倒掉了,想从良吧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地痞恶霸又处处为难,只好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投奔相识的姐妹,听人说,这些姐妹在一个叫翠红院的花楼讨营生,活得很滋润。
这姑娘说得凄凄切切,不由让人心生同情。宋乔本非铁石心肠,听她说得那么惨,同情自然是难免的,但他心里更多的是怜悯与珍惜。眼前这三个姑娘,虽然衣衫破旧,满面风尘,不过一点也不显得落魄,脸上更没有失足女那种堕落的痕迹。并且,倘若细看,你会发现她们别具风采,一个眼澄似水,俏丽纯洁,一个光彩明亮,雍容温婉,另一个年纪略轻,娇娇甜甜,活泼可爱。显然,她们不是那种谁都可以同情起的人,除非她们身上凌晗怒放的生命之力减弱或者丧失。宋乔思索着,要说她们是窑姐那是打死也不能相信,这年头婊子立牌坊的多,以洁白之身自污的可不多,是自己太单纯还是时代进步的太快了?不管它,她们说是就是,总不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于是,宋乔说道:“三位姑娘千里犯险来讨生计,可见活着真是人世间最艰难的事,不过去花楼实在太可惜,难道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可寻?”姑娘们应道:“法子?要是有法子大明朝也不会到这般境地,这法子呀都让人给想完了,余下没法子的只好饿死或者像我们这样。”说完,眼圈一红,掩面而泣。宋乔听姑娘们这样回答,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半天作声不得,情绪一下子跌落下来,你想想连如此美貌的窑姐都失业了,他一个臭男人又能如何,何况自己长得又不够小白脸,是呀是没法子了,有法子的都在朝廷的庙堂里和禁卫森严的高清大院里。
然而,宋乔的悲观情绪迅速被另一张更加激昻的情绪取代了,穿越者!对,自己是个穿越者!如果一个正经八百的穿越者连生存都困难,那绝对是中国高等教育的耻辱,大概会被作为高分低能的反面典型写进教材,遗臭万年,再说也会被其他牛皮哄哄的穿越者耻笑死。好!****娘一场,去做男人该做的事,去做穿越者该做的事,让昏暗动荡的大明潇洒一把,至于不干预物理律什么的先不管他,有状况再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有了信念与方向,宋乔登时精神焕发,意气洋洋,说道:“三位姑娘不必悲伤,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一定有法子帮得到你们。”姑娘们闻言,停止抽泣,清澈的眼睛欣喜地望着宋乔,将宋乔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一会儿才道:“你要我们怎么信你?”宋乔略一思索,朗声说道:“我会把翠红院送给你们作见面礼。”三位姑娘一听笑了,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你若做得到,我们姐妹愿意唯公子马首是瞻。”宋乔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姑娘们的回答干脆动听。啊哈!姑娘们设了一个赌局。
宋乔却有些不悦,心道,亏我还救过她们性命,你们一句感谢话没有,还给我来这一套,便恶作剧地厚着脸笑道:“今天你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获得了新生,该有个新的名字庆贺庆贺,以前的名字就让它过去吧!。”姑娘们格格格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居然没有反对。一番思索后,她们都有了新的名字,一个贞贞,一个穗穗,一个桐桐。宋乔满意地点点头,带着胜利者的骄傲愉快地说道:“我叫宋乔,你们叫我名字或者大哥都行。”三位姑娘答道:“叫公子吧,顺耳!”宋乔笑着点头应许。
就这样,宋乔的小团队初步建立了,核心是他自己,成员是三个奇特神秘的风尘女子。政治纲领嘛,就是改造大明,建立一个光明的、幸福的大明四月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读,人人有恋爱谈,第一阶段的任务是拿下翠红院并把它发扬光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姑娘中树立威信,逐渐成为领导核心,更重要的是青楼妓院是名利与权势的集散地,越是高级的妓院越是通往上层社会的捷径,猥琐的韦小宝正是以此起家。
当然,鉴于目标过于远大,怕吓着姑娘们,宋乔没有说那么多,而是拍拍银袋子,说了一个很接地气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的本钱,资本原始积累,估摸估摸有多少。”说着,把把银袋子递给贞儿,贞儿掂量掂量,笑道:“约莫有百十两,还是黑吃黑来钱快。”说完,众姑娘欢快地笑起来,宋乔也忍不住笑了。
四人边走边聊,很是欢洽,宋乔道:“你们这是把我往哪里领呀?”姑娘们道:“河间府肃宁县,县城不远了。”宋乔一听,肃宁县?怎么这么熟悉,又问万历爷几年,居然是万历四十六年,明朝快到头了。还有,肃宁不就是死太监魏忠贤的故乡吗?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