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现在立即写公文向巡抚大人求助,请他立即派兵过来解此燃眉之急。”詹思虞此时已经乱了阵脚。
“不妥啊!东翁,你想巡抚大人此时在应天府,派人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一天一夜,方能到达应天府,来回就需要二天二夜,如果算上巡抚大人下达指令派兵过来就需要至少三天,算下来就要四到五天。此时去求助于巡抚大人,肯定来不及解此燃眉之急啊!到时候来的就不是巡抚大人,而是巡抚大人派来剿灭暴民的官兵了。”师爷回答的头头是道。
詹思虞思索了一会,急促地说道:“那还是我前去劝服那些流民,如果他们知道这是赈灾粮,说不定就不会去做傻事,反正都是给他们的,想来应该可以解此围了吧。”
师爷又慌了,连忙阻止道:“东翁万万不可呀!东翁你可是一府之尊,现在松江府如此混乱您不能前去冒险啊!东翁你在想,能将这些流民聚集起来,这中间肯定是有徐家的人在做鬼,如果你去劝服,他们也正好趁此计划铲除东翁您啊!到时候这群流民必定被剿灭,杀害朝廷命官足以让他们夷三族,就算是朝廷查下来了东翁怎么死的,徐家也可以将罪责全部推到流民身上置身事外,东翁您可就白白牺牲了呀!”
詹思虞更是着急了,左转右转的,口中还咆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怎么办呀!”
一旁的师爷沉思颇久道:“东翁,学生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詹思虞停下了脚步,说道:“快!说来听听。”
师爷不慌不忙地靠向詹思虞,手上还招呼着动作,詹思虞也看明白了师爷的意思,怕是隔墙有耳,自觉的将耳朵靠了过去。
“东翁您想啊!这些个流民既然聚集在了一起,而且正在谋划企图强抢东翁购来的赈灾粮一事,那他们现在的身份就不是流民了!而是暴民了!企图强抢朝廷赈灾粮,东翁你就可以立即命令附近的卫所进行剿灭这群贼子。”
还未等师爷说完,詹思虞脸色顺变,喝道:“胡闹!他们只不过被徐家欺骗了,并非真真的想要强抢朝廷的赈灾粮,如果他们知道这是赈灾粮,肯定不会想要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向他们述说一下就行。”
师爷没想到自己的东翁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过他还没有说完,便立即回道:“东翁您且听学生说完,再斥责我也不迟。”
詹思虞又将耳朵靠近了一旁的师爷。
师爷便再次开口说道:“东翁这只是学生让附近的驻守卫所出兵的由头,如果不将这群流民说成是暴民,附近驻守的卫所肯定不会配合大人行动的,更别说是派兵来帮助大人,就算是巡抚大人下令,他们也肯定会推三阻四的。如果将这群流民说成是暴民作乱,那么这些驻守的卫所肯定会争先恐后的来配合大人行动的,那群武人眼里军功最重要,在他们眼中只要剿灭了这群暴民,那就是大事一件,一件可以作为升迁资本的大事。而且学生我也有把握让这些驻守的卫所听命于东翁您。”
詹思虞略带有不信的表情思索着,道:“你真的有把握让那群人听我指挥。”
“东翁只要写信给他们,信上就说松江府附近突然有大批暴民出现,让他们出兵剿灭暴民,事后必定向朝廷上报他们的军功,再附言加上请他们速速出兵,第一个到达松江府的卫所写上头功。这样他们就会为了这个头功,争先恐后的赶往松江府的。”
从詹思虞脸上的表情来看,詹思虞算是接受了师爷的建议,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写信与他们。”
师爷在一旁复贺道:“大人英明!”
其实师爷知道就算那些卫所的官兵来到松江府也不会真真的听自己东翁的话,他们到时候肯定会对流民进行大开杀戒,军功是怎么算的?不是按照俘虏人数来算的,而是以杀敌数量来记功的,但凭证不同,有的是以首级为凭,有的是以耳朵为凭。斩将夺旗也是大功,如汉朝著名将领李广就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立了夺旗立功,大旗一倒敌军必定士气全无。但是数敌人首级也有缺陷,如杀良冒功,你也不知道敌人都长什么样,杀几个老百姓就算杀敌了,在古代也不鲜见。让那些卫所的官兵对这些流民不下杀手可能吗?
师爷也是个明白人,有些事情东翁不能做,但是不表示自己这个东翁的幕僚,不能替东翁做了此事。因此没有告诉詹思虞军队是如何算军功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詹思虞知道是如何算军功的肯定不会让这些驻守的卫所来帮忙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就是松江府突然爆发民变,暴民强抢松江知府购来的赈灾粮,于是朝廷派兵前来镇压,那可就是一场大屠杀了,杀良冒功是必定少不了的了,松江府必将成为人间地狱。
自家东翁也必定会受到牵连,罢官是免不了的了,自己的管辖出了暴民,而且没有发现,这可是政绩上的一笔黑啊!与其东翁最终被罢官还乡,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松江知府詹思虞突然发现松江府有流民大量聚集,数量过万恐有民变发生,便立即通知附近卫所将其剿灭,大功一件,自家东翁那就升迁有望了。
官道上
在通往松江府城的官道上,不知道为什么路上突然出现几十棵大树,横在官道上,导致沈云的车队只能停留在这些大树前。
而且对方还是个聪明人,这些个大树没有全部一堆的堆在一起,而是每隔几百步一棵大树横在官道上,这样的话去清理大树的人肯定会跟车队越分越开的,大树又是十分的巨大,至少需要几十人才能抬起来,为了加快效率肯定会分出好多人去清理这些大树,这样车队的防守就会空虚很多,敌人便可以趁机来强抢或者借机烧毁车队的一切,再趁乱命令埋伏在附近的人来个首尾通吃,真可谓是心机颇深之人。
总镖师是个机警的人,他没有让车队排成一排等待清理完横在路上的大树后通行,而是按照八卦的形式围圈,最外层都是供顺丰镖局的人和东南商行随行人员休息的马车,内层的都是货物,这种排列就算是遇到流民杀过来也可以抵抗一段时间。
派去清理大树都是东南商行的人员,顺丰镖局的人员负责警戒,车队的防御不仅没有减弱,而且还增强不少。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趴着一群黑衣人,只有一个比较特别,穿着锦服,手握拳用力砸了地面一下,口中爆粗道:“没想到对方也有高手坐镇,八卦车阵,阵内高手不少,不容易破啊!”
在这个黑衣人一旁的人说道:“三爷,要不我们派那群流民先来一波,试试他们的乌龟壳硬不硬。”
锦服男子怒骂道:“让那群流民去就是送死,我观阵内高手不少,那群流民就怕连乌龟壳的最外层都进不去,你看那些去清理大树的人都是群体格不是很强的人,而保护他们的人才是强悍的人,下面那群人到底是谁知道了吗?”
另一边的黑衣人回道:“是绍兴府的沈家,跟我们徐家一样也是官宦人家。”
锦服男子冷哼了一声道:“沈家,捞过界可不好吧!”
那黑衣人再次说道:“现任松江知府詹思虞就是那位沈大人的学生。”
锦服男子再次冷哼道:“怪不得,我说詹思虞上次哪来的那么多钱从浙江买粮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说到这个詹思虞就可气,上次要是不这个松江知府来得快,那批粮食早就被我们烧毁了,这松江府的土地也早就是我们徐家的了。”
一旁的黑衣人插嘴了:“听说前几天这个詹思虞还去求见了大爷,大爷还给了詹大人些许粮食,来度过难关。”
锦服男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道:“我大哥跟我父亲一样就是仁慈,这样怎么可能将我们徐家,发扬光大了,只有我才能带领徐家发扬光大,只要这次成功了,松江府就是我们徐家的了。”
众黑衣人皆附和道:“三爷说的极是。”
锦服男子突然变得厉色说道:“今晚派高手探探路,我看看这个乌龟壳硬不硬。”
“是,三爷。”
八卦车阵中心马车
马车外,总镖师来向沈云汇报:“启禀公子,通往松江府的官道被人用大树挡住了,且不止一棵,我在派人清理这些大树,不过今天我们恐怕需要在这里过夜了,我怕夜里有牛鬼蛇神会来进行破坏,要不公子我派人秘密护送您离开。”
观总镖师说完此话,神情显得有些沮丧了,不过反观沈云一脸轻松样,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看看今晚是否有牛鬼蛇神会来,今晚就麻烦总镖师帮我抓抓牛鬼蛇神了。”
“明白了,少爷。”
要说沈云不想走,那是不可能的,作为这个队伍的首脑人物,如果走了那队伍就散了,只有万众一心才能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