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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衣掌柜和穿越少年

说起我跟七风寨的故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其中有许多事不忍也不能忘记,姑且说上一说吧。

大约三十年前吧,我才十九岁,却已经感觉自己老了,不复青春的激情和放纵。我出生于江南的一个没落世家中,不是嫡子,只是一个侍妾所生,因此我注定了无法继承那本就日渐稀薄的家产,本来我也不在乎,可我那外表温柔总是带着笑意的大哥总还是千般打压我,只因为我比他聪明上一些。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若是嫉妒另一个人,那是任何的灵丹妙药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就好像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一样,该来的就是回来的,不因你呐喊或是沉默而改变。

他们给我取了个名字,谢小染,若是我刚出生的时候能够说话的话,我定会大喊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老子真是日了狗了,但可惜我无法反抗,于是我的一生便跟谢小染这三字纠缠不清了。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家里面给我订了一门婚事,忘说了,谢家在江南浙江省庆安县,庆安县有三大世家,分别是谢家、刘家和王家,王谢两家世代叫好,这回和我订婚正是王家的一个姑娘,名字叫王羽华。说实话,我对于王羽华一点儿印象都木有,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如果我没有到过枫蓝镇的话,可能我会安然接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去结婚,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我的心还是留在了枫蓝镇。成亲的日子是十七岁,而我十六岁的时候到了枫蓝镇。

十六岁成年礼之后,我就去游历天下了,读万卷书行万里书,这就是我的初衷,但那一年的经历就改变了我的一生。

离开庆安县,我东逛西逛,去了不少地方,其中南京令我印象最为深刻,但是我在南京却没呆多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枫蓝镇的,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指引我前往那里,我不是神秘主义的信徒,但我确实无法解释我是如何到达枫蓝镇的。

我来到枫蓝镇是在黄昏的时候,那时候雾很大,我来到枫蓝镇那条唯一的青石街道上,第一眼就见到了枫蓝客栈。眉清目秀的小儿剑子问我是住店还是吃饭,我说是住店,他将我领到了第二层,客栈不大,所以第二层也只是一侧是房子、一侧是栈道,栈道边上用木头随意的搭起了栏杆,安全性和可靠性实在值得怀疑,不过看这个高度,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断手断脚罢了,人倒是死不了。

“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剑子说道。

“我需要你,可以吗?”我决定调笑下这个稚嫩清秀的小子,便轻佻的说道。

“客官不可以,本店不提供这种服务,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建议您可以去不远处的县城,那里面应该有兔子馆。”

“哈哈,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我打了个哈哈。

“客官,请问您还需要些什么吗?”剑子一本正经的问道。我摇了摇头,他就转身离去了,卧槽,他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那个吧,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想了想,倒也无所谓,反正我在这儿也呆不了多久,事实证明我这个幼稚的想法让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过这都是后事了,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我推开房门已开,哇塞,这房间是有够简陋的,一张不知道什么木头做成的不大不小的简称中床,中床放在靠窗的那边,床边上放着一张四角木桌,桌子上有油灯、茶杯、水壶,桌子旁边有一个橱柜,是放衣服的那种,我打开橱柜一看,满是灰尘,有一只蜘蛛瞪着我,我也看着它,最后它落荒而逃。我拿起抹布把橱柜随意地擦了擦,然后把包裹放了进去,橱柜门关了起来。其实我包裹里没有什么贵重之物,银子都被我藏在了身上,但就是潜意识的要把包裹放好,就像睡觉前总要再三确认门关好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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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大厅。小二把食谱拿了上来,一瞅:包子、幔子、饺子、混沌、油条、清粥、绿豆粥、大麦粥、玉米粥、红茶、绿茶、米酒,我吃了一惊:“剑子,你们客栈伙食这么丰富?”剑子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我们掌柜是从帝都蔷薇城过来的,据说曾经还是个皇子。他对于饮食十分挑剔,所以我们客栈的饮食很是有保证的。”

“哦,那是怎么一回事呢?”落魄皇子、外出逃难、偶遇贵人、强势归来、玄武兵变,听到这个秘闻,我脑中如同闪烁灯花一般掠过这几个词语,难道我的运气来了,我的声音都有了细微的颤抖。“对了,给我来五个包子,三根油条,一碗绿豆粥。”我大声说了一句。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掌柜的很喜欢下围棋。”剑子轻声说道,接着他又大声吆喝,“客官您稍等,您要的东西马上就好。”

围棋吗?说实话,我对于这玩意儿基本上没什么了解,看来想要从这方面接近这掌柜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还年轻,现在学习围棋为时不晚,只是这偏僻小镇恐怕没几个人会围棋吧,难道要我向掌柜的去学,这明显不太靠谱,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我便不想了,决定先把早餐吃了早说。

嗯,不错,真的不错,这里的包子、油条味道都很好,我胃口大开,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这些食物给吞进肚子里去了。再尝尝绿豆粥,啊,清香扑鼻,香而不腻、清而不淡、软而不稀,真是一品的绿豆粥。吃饱喝足之后,我离开了客栈,来到青石街道上闲逛。

街上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清晨的缘故,青石街道很适合行走,脚踩上去很舒服。没走多久,就到了小镇的尽头,这也因为枫蓝镇实在是不大,在小镇尽头我看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

他就坐在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副围棋,围棋上已经落了一半的棋子,黑子和白子纠缠在一起,表面上看似乎是黑子占了上风,可是白子似乎也守护着自己的一城之地,不到最后估计是分不出输赢来的。好吧,上面的话我是随便乱说的,我根本就不懂围棋。

不过围棋,我似乎知道他是谁了。

“兄台,这么有兴致?一大早就自己和自己下围棋。”我上前搭话。

“依你看来,是黑子胜还是白子胜?”

“我对围棋只是一知半解!”我撒了个谎,我根本一点儿都不懂围棋。

“没事,你就谈谈你的看法!”

“兄台想让黑子赢,那么黑子就赢,反之亦然。”

听了我的话,年纪男子愣了片刻,然后大声笑了起来,他看了我片刻,正声说道:“认识一下,皇甫星,枫蓝客栈掌柜!”

我确信他告诉我的名字是真名,因为当今的国姓就是皇甫,看来这皇甫星很有可能真的是落魄出逃的皇子。

“我叫谢小染,浙江人士。兄台姓皇甫,这可是国姓呀,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中竟然能够遇到,真是少见!”

“小兄弟多想了,在下这个皇甫与那蔷薇盛开的城市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客栈掌柜而已!倒是小兄弟,年前轻轻,怎么有兴致来这穷乡僻壤处呢?”

“我呀,不过是随便走走,想要效仿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书’罢了。”

“小兄弟,想必看过不少地方了,有什么看法吗?”

“不太妙,我一路所见,只见大江南北,豪绅地主和世家大族拥有的田地阡陌纵横,而许多平民百姓却无立锥之地,他们沦为别人的佃农,辛辛苦苦一整年,大半的粮食却要交给地主和官府;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倒是还能活下去,可是近年来各地自然灾害频发,不少地方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可即使是这样官绅地主们还是逼迫百姓们交租,不少百姓只得卖身为奴,我听说在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

“哦,局势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了吗?”皇甫星惊讶地问道,可是我却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很是平静,应该对于外面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不知小兄弟有何良策解此困局?”

我竖起右手的食指指向天空,皇甫星疑惑地看着我。

“除了祈祷老天风调雨顺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皇甫星大声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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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皇甫星,我一个人走在青石街道上,很奇怪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就像是从一个个巢穴中冒出来了,人来人往,难道他们都是来赶集的吗?多半是吧,不过我并没有想太多。

皇甫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点已经很明确的,从他自顾自地下围棋就可以看出来,还有他对于局势的了解,无论怎么说,皇甫星都不是一个甘于隐退山林的皇子,他在等待着什么。我能够成为他的吕不韦吗?或者我有成为吕不韦的条件甚至是意愿吗?这些我都无法回答,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枫蓝客栈在街道尽头,它边上有一大片的枫林,还未到秋天,枫叶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在枫林旁有一座小山丘。这座小山丘大概只有150米高,上面有一些杂树,峰顶还有些许的怪石,但这些都不提,最重要的是小山丘上面覆盖着大量的青草,准备的是,是一片片的草坡。我很喜欢草坡,喜欢躺在上面,无忧无虑地望着天空中变幻多姿的云朵。

我正要到草坡上躺下,发现上面已经躺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他的衣服是上下分开的,上半身是白色的短衫,而且竟然没有靠口,胸口处印着“justdoit”,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半身就更奇怪了,竟然是半截的短裤,连膝盖都漏了出来。他脚下穿的既不是布鞋,也不是皮鞋,而是,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鞋,姑且称之为新奇鞋吧。

他躺在那里,神情忧郁。

我过去躺好,一看,天空中风清云淡,偶尔几只大雕飞过,好不惬意。

“今天的风儿如此的喧嚣。”他的声音乍听之下,带着蔷薇城口音。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应该如何回复他这句话。我沉思半天,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或华丽、或逗比的话来回答他。

“额,今天的风儿蛮凉爽轻快的,似乎并不喧嚣。”

“不对,这个时候,你应当说‘但是这风儿却略微有些悲鸣’,然后我再回答‘风儿把不祥之物都吹到镇子上”去了,然后你在说‘快走吧,趁风还没有停’,这样就十分完美了,如何,你觉得呢?”他的声音十分的理所当然,好像我不这么做是错的一样。

“倒是很有趣,但是我事先不知道呀,要不我们重来一次吧!”

“今天的风儿似乎有些喧嚣。”

“………………………………”

“………………………………”

“我是谢小染,浙江庆安人士,敢问阁下大名?”

“我姓王,你叫我小牧吧,我是个穿越人士,额,穿越人士,你不知道哦,准确的说,我来自一千多年的世界,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来到了这个时代。”

“哦,那你那个时代有些什么东西呢?”

“嗯,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恐怕说上个七天七夜也说不完,说个十天十夜估计就差不多了,对了,《十日谈》知道吗?哦,你肯定不知道的。”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先说说你们那个时代吧!”

“嗯,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很奇怪。他们的视线可以看得到宇宙的边缘,足迹可以踏上月亮的坑里面,但是他们却看不到道德的崩溃和人心的破裂。”

“过于深沉和装逼了,好像不够生动形象吧?”

“呵呵,好吧。我们那个时代,有能够直上九天云霄的飞机,有能够深入万里深海的潜水机器,还有钢铁铸成的城市怪兽。在饮食方面,我们有五颜六色的色素做成的美味佳肴,还有从地沟里流出来的油,总而言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

“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相信你是一千年后的人类了。”

对王小牧的话,我其实是不信的,因为你不能说你是一千年后的人类,我就要相信,但以后的日子,我却相信了这一点。因为王小牧和我一样,其实都是同一类人,讨厌循规蹈矩的生活和虚伪的假面人生,骨子里有着浓烈的冒险情缘。

“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我对王小牧说道,我猜想他多半是没吃饭的,因为他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看,也是,一个说自己是一千年后的人,多半不懂得照顾自己。果然,王小牧答应了。我们相互扶持着一起来到枫蓝客栈,之所以要相互扶持着,是因为王小牧躺着的时候还很健康快乐,一站起来就显露出了虚弱的本质,据说是两天没吃饭了,一直在草坡上啃草吃,还一边幻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梦,祈求着能够回到一千年后的世界。

剑子满脸震惊,因为此时的王小牧无疑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美,而我搀扶着他,脸色有些奇怪,因为我在想着有关于皇甫星的事情,所以在剑子脑中,可能发生了某些不太好的联想。

来到一楼大厅,我点了清粥和牛肉,王小牧先喝粥,然后再吃牛肉,看着他狼吞虎咽,我不由得想到:他竟然能够撑到这个地步,真是了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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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听说了吧,七风寨又袭击了一座县城,据说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几乎如蝗虫过境。”

“别以讹传讹,哪有那么夸张,我听说不过是劫掠了一番了地主豪绅而已,七风寨从来不会欺负老弱病孺,这是绿林界众人皆知的事情。”

“还绿林界,这位兄台难道也是盗匪之徒吗?”邻桌上有人嘲讽道。

“你小子想说啥就说,别阴阳怪气的,老子就看不得你这种人了。”

“哟呵,还挺横,这就是你们绿林众人的本事嘛,就知道积极歪歪。”

“这帮人要打起来了。”一旁的剑子幸灾乐祸地说道。就在这帮人即将火拼的时候,突然客栈里进来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按照小牧后来的说法,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整个客栈突然失声了,鸦雀无声。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外星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字很有美感,让人邪想联翩。

这个人之所以让众人如此忌惮,是因为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很奇怪不是吗?当一个人甚至是一根稻草有了名气的时候,他或者它的身上就仿佛覆盖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按照小牧的说法,又可以称之为buff。名气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令人厌恶又令人趋之如骛。那么这个如此牛叉的家伙究竟姓甚名谁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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