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畏还在桃花心亭下愣愣的杵在那里,双眸盯着小木屋的房门。这时,门开了,韵裴的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脱离我手下人的随侍,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触犯了本侯的底线?这个地方,甚至算上外面的那处偏院,我府中的人都不敢来此,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你难道没看见外面的石碑吗?这儿是整个府邸的禁地,擅闯者只有死路一条,您信不信我杀了你?”
韵裴十分气愤,走到阴畏的身旁怒斥道。这是阴畏第一次看到这位侯爷露出此副面孔,仿佛就真的是要杀了他一样,那眼神、那语气,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阴畏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支支吾吾半天:
“侯爷。。我。。我。。”
“别说了!我且问你,你有没有想好你来到这里的后果?”
阴畏点了点头,几乎是没有半点的犹豫答道:
“侯爷放心,要杀要剐,傅仇悉听尊便,既然触犯了考爵府的规则,我就甘愿受罚!”
“哪怕是命?”
阴畏坚定的点了点头,继而接着说道:
“不过,我希望您现在不要杀我,我还有事情要办,很重要的事情。待到傅仇做完那件事,一定亲自来领死!”
韵裴看着面前的阴畏,思虑良久,淡淡地说道:
“要谢,就只能谢你跟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我下不了手!况且你这孩子,本性不坏,刚才你救沐灵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罪不至死!不过,你要答应我,保守这个禁地的秘密,就要像保护你的生命一般,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
阴畏再次点头,信誓旦旦地对着韵裴回答道:
“请侯爷放心,我傅仇一定守口如瓶!如若违约,天诛地灭!”
韵裴还算满意,总之阴畏这孩子还是带给他许多好感的,无论是从天赋还是人品上,都尽皆如此!带着阴畏走出了这所谓的禁地,刚出来在这片偏院儿中,韵裴突然回身问阴畏道:
“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地考爵府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禁地的存在?而那个女孩儿又是什么身份?”
阴畏不知所以的看着云佩,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要说不想吧,那是放屁,那是扯淡;可若说是想吧,却又怕犯了人家什么忌讳,所以一时之间阴畏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韵裴见阴畏这副纠结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讲道:
“唉,其实该诉你也无妨。讲出来了,你什么都知道了,也就不会那么好奇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没来由的很相信你,就像是曾经相信那个男人一样!况且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阴畏在一旁洗耳恭听,韵侯爷接着讲道:
“那大约是十五年前,森罗皇室正值新皇登基时期,三十岁的坤王风华正茂,成为了森罗王朝的新一任国君,也就是韵王的表弟!
可这位坤王,虽已得大势,但奈何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多病的女儿,名曰:沐灵,国姓:有琴,敕封:屠曲郡主,时年四岁。这位屠曲郡主自出生起,多病多灾,几次三番差点儿没死掉,甚至有人断言其定活不过一十八岁。
后来,坤王苦求子不成,便遍寻天下名士,以期可有破解之法。这时,从皇城外,有一名自称是修道多年的术士,名叫南宫华凌的男子自告奋勇,前来为国君出谋划策,为他解惑。这个人自称修仙成神、无所不能,可为人上卜千年之因、下卜千年之果。
至此,便为坤王卜了一卦,其苦求子不成,终究是缘何于此?
他对坤王说,其女屠曲郡主乃天病废星下凡投胎,一生克父克母。有她的存在,坤王一辈子也别想再有儿子了!
坤王听后,思虑良久,直接就将当时只有四岁的屠曲郡主逐出了皇城,并贬为民,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任凭其王妃肝肠寸断,也不为所动。事后,将这个南宫华凌拜为了上卿,享王爵俸禄!
韵王得知此事后,寻当时已为国君的坤王理论,怒斥其弃女之行为,要出手杀掉南宫华凌。谁知坤王偏偏不许,毕竟皇权为大,任凭韵王是其亲表姐,也奈何不得。
一怒之下,韵王便带着屠曲郡主出走皇城,来到了第七城市。毕竟亲情在,国君坤王也还算是没有彻底泯灭人性,把考爵七府的执掌权交给了韵王,并赏赐给了她如此大的府邸!
不过之后的事情,就是屠曲郡主终生不得还都,且不能被世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如今,连这份过往,都鲜少有人记得了!
那南宫华凌如今在皇城之后如鱼得水,被当朝圣上给敕封了国师之职,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来倒也奇怪,逐离屠曲郡主出皇城的一年后,屠曲生母洁莲皇妃再有身孕,竟当真产下一个男孩儿来,不过自己也在那场难产中死去了。
那个男孩儿成功的存活了下来,并被国君视为掌上之宝,即当朝太子,有琴化风。而那个只有四岁的屠曲郡主,就是刚才抚琴的女孩儿,她本名应叫做有琴沐灵,如今也已十九岁了,而她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恐今后时日无多,若非一直有着一股想沉冤得雪的信念,早就。。
唉~~这十五年来,我这个做叔叔的和她姑姑一直把她藏在此处,从不让任何人接近,就是想好好的保护她!这些事情,连我府上的亲军、护卫、府役、管家们都丝毫不知,一直以来就只有我和她姑姑两个人保守这个秘密。
而她姑姑更是对这孩子溺爱有加,每晚子时之前,也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哄她入睡,让着命苦的孩子有些最起码的亲情在。
怪,也只能怪她生在帝王家吧!”
阴畏听着这些冲击着他的听觉的秘辛,可以看出韵侯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气氛中夹杂着无奈。没办法,生杀大权始终握在皇帝的手里,这可怜的小女孩儿承受着普通人都受不了的剧痛,四岁离开了父母,而且其母也在后来的难产中死于非命、又是被父皇所逐,没有韵王和韵侯爷的存在,这小姑娘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呢?恐怕都活不到如今吧,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这种感受现在想想,也是难以平复的!
“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阴畏缓解了一下情绪,看着韵侯爷问道。
“不知道,可能这些事情总需要找人倾诉一下吧。而且,你太像一个人了,一个差点儿就成为我姐夫的人!”
韵裴站在养鱼池的石桥之上,双眼通红,对于这个侄女儿,他也是无比的怜惜,更多的却还是无能为力啊!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让她在生命中剩下的时间里,吃好住好,至于如何让她重返皇都、平反冤情,恐怕,还是一种奢望啊!
阴畏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的说道:
“既然她的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为何不寻名医来为她治病呢?”
“没用的。”
韵裴摆了摆手,无奈的叹道:
“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被森罗七大名医给联合会诊过了,都下了定论,这孩子活不过十八岁!我每日以宝药续命丸为她续命,若非还有那股念想的支撑,恐怕她是早已挨不住了!”
“那为什么不回去?难道真有那么狠心的父亲吗?仅仅凭着外人的一席话,就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贬为平民、逐出皇都?屁的天病废星,我看那个国师才是TM的扫把星!”
阴畏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毕竟自己也是个从小就没见过父母的孩子,至于爷爷相依为命。但现在这么一对比,他发现这位屠曲郡主,一个天生体弱多病的小姑娘比自己还不如。本来出生于帝王之家,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在四岁之时,被污蔑是不祥之人,这是何等的一种委屈、冤情啊!
“没有那么简单。谁也都不是傻子,在我看来,那个南宫华凌的一系列做法,肯定都是有目的性的。这十五年来,那家伙时刻伴在君王侧,日日得宠,纵然是太子也要叫其一声亚父,其子更是与太子亲如兄弟,只要还有他的存在,沐灵根本就回不去!
更何况真如他所说,沐灵离开皇都的一年后,国君就添了一子,这你叫国主不相信沐灵是天病废星都不可能!”
韵裴看着养鱼池中,平静的无一点儿波痕的水面,阴沉的说道。
阴畏双拳紧握,眉头都纠结到了一起,厉声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昏君?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偏偏去相信一个妖言惑众的术士,真是叫人气愤填膺!
韵王和侯爷你不是也照顾了她十五年吗?那你们又倒了什么霉呢?那妖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据我所知,罗刹海市曾在鬼泣之前,出现过一批修道之人,统统被称为术士。他们根据所修道术,为人解惑,抗击鬼道,风头一时无两!但奈何他们的修炼体系实在是过于困难,导致数量极少,又由于鬼泣的出现,致使森罗王朝中出现了一股鬼泣修炼热潮,而正统道术也早在百余年前便失传了!
这个南宫华凌分明就是个孤魂野鬼,耍些个小把戏就把当朝国君耍得团团转,我森罗王朝若以此下去,来日又怎能抵得过幽冥鬼国的百鬼夜行?”
韵裴一双眼睛凝视着阴畏半天,似乎在这孩子的身上,隐约看到了森罗王朝未来的希望!
“唉~~,你说的这些,我和姐姐又怎会不知呢?只可惜,伴君如伴虎,如今国主只听信那国师南宫华凌的话,难道谁还能违抗他不成?”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可以在韵侯爷的眼神和话语中看出不少的失望与无奈,所以他也在年纪轻轻、大有作为的时候,选择离开了皇城。君主之下,焉有反驳之力?
“那就杀了他!”
“杀了谁?”
“国师——南宫华凌!”
这是阴畏第一次动了要杀人的念头。此时阴畏的心中就只有愤怒二字可言,或许是由于对屠曲那个可怜的女孩儿的同情;也或许就是这个爱打抱不平的心,阴畏确实是动了杀心!这种含冤难以昭雪的事情他听着更是无法忍受!他已经逐渐的,把南宫华凌归结为连鬼道都不如的人类了!
韵裴听着阴畏那杀机四起的话语,再度凝视了他许久。韵侯爷再次摇了摇头,冲阴畏说道:
“像,像极了!算了,我能同你讲这些事,就证明本侯没有把你当外人。有些事情,听见了,能忘,就忘了吧。纵然是忘不了,也作出忘记的样子吧!走,我送你回房!”
阴畏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冷静下来后,清楚地知道,话说多了必定会有漏洞,既然韵裴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临走时,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扇形门洞,外带伫立在那儿的石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