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纶心里吃惊,杨忠的话不但把他的路给堵死了,还提了他一个醒,而且这个醒想一想,都觉得后怕。是呀,倘若沈千湖把那《千湖明鉴》献给皇上的话,那荣华富贵何其之多。皇帝能给的,他邵陵王给得了吗?
而且,倘若皇帝知道了他也觊觎这本奇书的话,再怀疑他有什么异心,只怕这爵位未能恢复,却又惹出一大堆的事端来。
萧纶一念及此,心里下了杀心,向周围的亲随一使眼色,那统军首先大声号令道:“杀!”
这一次的“杀”,可不是那些兵士上前围斩,直接把后面的那些弓箭手调了上来,一个个拉满圆弓,箭镞生寒,就要射将出去。便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墙上有人高声叫道:“殿手请慢动手!”
只是这一嗓子来得既突兀,又奇怪,那嗓声沙哑之极,倒似有人故意放紧了嗓子装出来的。也就是这么一声大喝,外面飞蹿出数十名夜行人,向那弓箭手奔了过去。不等说什么,便有几名弓箭手被斩杀倒地。
只是,他们出现的同时,也早有那统军喝令一声:“放箭!”弓箭手登时箭发如雨,任沈千湖再有多变,也难有一丝的缓机。他将那奇怪的斗篷再次施展出来,只是这一轮的箭射过来,那斗篷早已成了破烂,那箭也未完全躲避开来,杨忠长剑展开来,绕着沈千湖转了半圈,将那些飞箭尽力挡了一挡,好在沈千湖的那盾牌又拿了出来,才将这些羽箭避过大半,但杨忠左臂,还是中了一箭。
墙头再次呐喊大作,无数的羽箭从天而落,竟然是从外面射进来的。那些弓箭手登时又死伤大半,其余之人也无心再顾杨忠二人,纷纷躲藏。萧纶见势不谐,眼眉挑起,大喝一声:“拿下了!”自己便亲自飞跃而起,手中长鞭如一条毒蛇也似的噬向了杨忠。
杨忠似乎已然后继乏力,若平常挡这一鞭,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此际举剑一挡,那身子便是一阵,竟然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晃了两晃,便软倒在地,两眼一闭,似已昏厥过去。
“杨忠,杨忠!”
沈千湖歇斯底里地大叫,似乎眼睛都红了,刚刚抱起杨忠,萧纶已轻鬼也似的站到了身前,默不作声的就一掌拍出。沈千湖挥掌一格,身子一震,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睛一翻白,险些儿当场栽倒在地。那杨忠也似乎又受到他这一掌余波所及,嘴里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那些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在一位手提大枪的首领的带领之下,横冲直撞,见到杨忠二人岌岌可危,及得大吼一声,便冲了过来,手中精钢大枪挽了个大花,便冲萧纶刺了过去。
萧纶眼神一厉,嘿然冷笑道:“还来了一个送死的!”手中长鞭一抖,便冲那人抽了过去。这一软一硬两件兵器,便疾斗起来。三招一过,萧纶又惊又怒,只觉眼前之人枪法出神入化,猛准狠辣快,如似暴雨摧花一般,真有神鬼莫测之诡奇,又有堂堂正正之纯刚,端得集正邪两道枪法于一体,糅阴阳两气于一炉,高妙无比。再斗十合,萧纶竟然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那人似乎旨在救人,并不恋战,几十招快枪如电似光般的一阵抢攻,就在萧纶挥鞭紧接之际,突然向后一撤,喝道:“退!”
那些进来的黑衣人正和戴子高及诸府兵打得火热,闻听登时如潮流水也似的退了下去,向墙根而奔,纷纷飞身上墙,向外而去。
眼见着杨忠和沈千湖被人所救,已上了墙头,萧纶急了眼,手中的长鞭远远一挥,就带着厉风打了过去,正扫中沈千湖的后心。就听着一声惨叫,似乎两个人都被他的内力所震,一齐口喷鲜血,跌落到墙外,再也没有声息。
那使枪之人留在最后,眼见同伴一个个跃墙而去,他才飞身而起,快如闪电的人影在墙头一闪,便没有踪影。
戴子高大声喝令道:“快,快追!”
“不用了!”
萧纶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眼睛死盯着墙头那茫茫沉沉的夜色,森然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惊动了军队来了。若再公然搜捕,老头子那里责问下来,可不好交代!我还指着他,把那王爵的名位再还给我呢!杨忠和沈千湖被我几下内力所震,就算不死,哼,想活命,也得落下个终身残疾!传令下去,各人改扮之后,秘密的查访两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他们活不了多久了,我就要见尸体!还有,要派人好好打探那沈千湖的行踪,就算人死了,哼,那本书,他总会临死前,交代给别人吧?”
众人领命下去,萧纶喃喃自语道:“这一下,我可以安心的成亲了。戴子高——”
戴子高拱手应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纶笑道:“我先休息片刻。然后,便成亲,那两位姑娘的事,就交给你了。”
戴子高喜上眉梢,笑道:“卑职明白!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萧纶谦逊的一笑,摇摇手道:“同喜,同喜!”两人想视而笑,走向后宅。
夜已深,邵陵王府业已平静下来。
吕文婉和祖芸香囚在了一个地室之中,只是被限制在此地,除行动拘促于这一角外,倒也并未受到多大为难,衣食用度,一概满足。
“吕姐姐,你说,这些人抓我们到此,又这般的招待我们,不好不坏,这又是何道理?他们的目的何在?”祖芸香跟随沈知湖这段日子,似乎秉性和脾气都变得不一般起来,已从当初那个怯懦不堪,娇弱可怜的卖曲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懂得思索,见事不慌乱的大姑娘了。
吕文婉叹息一口气,苦苦一笑,道:“抓我们的这些人,你看到这些人的衣着了吗?绝非寻常的匪寇之类,倒是有十分的官家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