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卷室内,二人见到面前出现的金色虚幻身影,当即跪拜在地。此刻,董承俊恭敬说道:“黄帝国国子监文正,董承俊,请求圣者文裁。”
“诗文何在?”
金色虚幻身影开口,董承俊便将宁或所写的诗词,举到了头顶。这时,一道金色光芒照耀其上,那些原本躺在白纸上的墨色字迹,纷纷悬浮而起,在半空之中组合成列。
“嗡”
就在此刻,那金色虚幻身影忽然一震,下一秒,悬浮在他身前的墨色字迹,纷纷窜入了他的眼眸之内。此时,其眼眸之中金光大盛,犹如烈阳。
“恩,甚妙,此诗文可入金书。”
话音刚落,那身影忽然在空中消散了去,那些墨色字迹也纷纷回到了白纸之上,这阅卷室内业已恢复了原样。
“大人,圣者已经离开了。”
书塾先生缓过神,一边说着,一边将董承俊扶起。
“今夜之事,万不可传了出去。”
董承俊表情严肃,眼中略带一丝担忧情绪。
“在下明白大人的意思。”
书塾先生双手作揖,恭敬回道。
董承俊考虑的甚是周到,这“入金书”一事确实不能随意传播。按照书塾先生所述,这宁或生来“呆板”,今日却能处处给他“惊喜”,这确实让董承俊心中有所嘀咕。不过,黄帝国难得出现这么一个“怪物”,若传了出去,又不知有多少心怀不轨之人,会对其打压中伤。甚或,一些别国势力会对其进行人身伤害。
“能凭文童所书诗文入金书,此少年的前程你我都该了解。在他未被赐予司职之前,太学府也不会将他的真言放出,你我管住自己的嘴巴就好。”
董承俊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冰冷”,让书塾先生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此二人心中明白,只要宁或过些时日,参加太学府的文生试考,便能获得司职。一旦其获得了司职,中州之内,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对其加害。
“那明日告示之上该如何书写?”
书塾先生眉头一皱,眼中略显犹豫。
“按照正常规章书写。”
董承俊说完,动作一滞,片刻后又道:“注明试前文生。”
话音落地,董承俊不再顾其他,分别在宁或的试卷上进行批注。《德经》:上,《道经》:上,注解:上,诗词附加题:上。
书塾先生看着这些批注,心中甚是感慨。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劣童”宁或,如今会有这般“成就”。其不但通过了一等文童的试考,写出的诗词也入了“秘录金书”。不过,话说回来,书塾先生心中此刻也甚是激动。毕竟,宁或名义上也是他的弟子,传出去他的脸上也会增添光彩。
……
……
宁或并不知晓自己所书诗词,竟然又被录进了“秘录金书”。亦不知晓,白天试考之时发生的诸多“奇迹”,早已经传遍了赤县城。显然,赤县城内已经“沸腾”,当然,“沸腾”的只是那些押了重注,赌宁或试考“必输”的人。
许多人存有侥幸心理,认为从书塾内传出的“流言”不可全信,一切都要等明日书塾贴出告示才能知晓“真相”。
就在赤县上下对此事万般猜测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贵胄书院”却收到了确切消息。“贵胄书院”的院长谢天听到此闻,震惊程度绝不亚于当时负责监考的董承俊。
亥时刚至,贵胄书院某古朴幽静阁楼内。
“启远拜见先生。”
阁楼之外,一刚正声音传来,从中可听出他对阁楼内,被称为“先生”之人的尊敬。
“启远来啦,进来吧!”
“是”
阁楼外启远恭敬应了一声,将木门推开,跨槛而入。
“不知先生招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启远双手作揖,半弯腰颈,恭敬问道。
阁楼内,一身着单薄灰色长衫,鹤发披肩的老者,看着身前的得意门生,眼中竟是慈祥。他缓缓放下手中饮尽茶汤的三才杯,开口说道:
“老夫欲要托你办件差事,可?”
“先生尽管吩咐,弟子必当全力以赴。”
“好”谢天轻拍木质茶几,起身接着说道:“你连夜下山,前往极北边陲,寻得一名叫做宁或的少年,将他速速带来贵胄书院。他的安危,老夫就交给你了。”
“是,请先生赐言!”
启远是谢天所收的第一个弟子,其生性忠厚,让人见着,甚至觉得有些愚笨。谢天交由他的事,他都不曾问过原由,如同此刻,答应的干脆利落。或许正是因为他有这般秉性,谢天才会对其如此看重。
启远话音刚落,谢天手中忽然之间,多出了一墨色玉坠。只见,谢天此刻神色一变,身形如松,口中大声念道:
“笔走犹龙劲,声颂惊雷鸣。”
诗文刚止,阁楼内白芒大作,下一刻,宁或的音容笑貌,忽然神奇般的显现而出,不过,眨眼间却隐入了启远眉心之内。
“去吧,速速归来!”
启远走后,谢天又为自己斟满茶汤,饮了起来。其实,他心中明了,在这东郡甚至是整个黄帝国,今夜都有许多人不能安然入眠。问其缘由,实则是这“试前文生”太过“稀罕”。
作为一院之长,他心中更是清楚,如今,那极北边陲之地,涌入其中的势力甚是纷杂。若这叫做宁或的“怪物”有个不测,那他也无法担待。毕竟,这是太学府鲁文豪亲自吩咐的事。
“我这般做,鲁师兄应该没话可说了吧!”谢天将杯中茶汤饮尽,又自言道:“我倒是很想知道,那叫做宁或的少年,脑袋是如何生得。”
……
赤县,城主府内。
“叶兄,照你所说,这宁或也将是一个后患。若不,我们一并将其除掉?夜长梦多,不如,就在今夜?”
正与叶世秋说话之人,一身浅色粗布麻衣打扮。仔细辨别,其正是叶世秋的“车夫”。
“汪兄,你所言也有道理。不过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魏府内的禁制,你比我清楚。那魏央老儿我邀其多次,都不肯踏出魏府半步。哪怕那文祖之气也对他没有任何诱惑。”
叶世秋端坐在正堂之上,脸色阴沉。
“那叶兄有何打算?”
“哼!”叶世秋冷哼一声,说道:“若宁或真的考取了一等文童,明晚其必然会被邀,参加书塾宴请。毕竟,宁或也算是他魏府的一份子,他不得不来。”
“哦?叶兄此意甚妙。老夫却将这茬忘却了。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透出一股奸计得逞之意。按黄帝国的规制,叶世秋所说确实在理。若宁或真的考取了一等文童,他没有父母,长期在魏府帮工,确实算是魏府的人。黄帝国规制规定,若出现这等情况,作为一等文童的雇佣者—魏央,必须要出席这样的宴请。
“到时,就有劳汪兄出手了。”
叶世秋眼中透着贪婪,奸笑着说道。
“哈哈,这魏央体内的妖丹乃上上之品,到时叶兄可别独吞了去就行。”
“汪兄,我叶某为人你该知晓。事成之后,这妖丹不但会分你一半,我还会给你五百两白银作为薄礼,了表谢意。”
“哦?哈哈哈,甚好,甚好!我汪勇最喜欢结交像叶兄这般的爽快朋友。”汪勇说完,紧接着道:“那文祖之物叶兄有何消息?”
“城内流言四起,说那文祖之物应在西南青莲山附近。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已经派人四处寻觅,一有消息,我便会告知于你,汪兄你就放心吧。”
……
就在东郡众多“势力”各具心思之际,宁或此夜却睡的极为香甜。而当其睡眼微睁之时,魏府内某处的鸡鸣声,恰巧也传入了他的耳内。与以往一般,宁或起身洗漱,准备了药汤为魏歆送了去。
“昨日你未曾与我述说,是不是试考又不如意?”
魏歆接过药汤,一饮而尽。
宁或见魏歆如此关怀,心中也是暖和,当即回道:
“回主子,昨日试考结束,归来已经入夜。所以,我未过来请安,请主子包含。”
“呵呵。”
魏歆将空碗递给宁或,接着又道:
“你我不必这般多礼,如果这次试考失利,你也千万别要多想。过两日,你陪子衿一起去东郡吧!”
“是,宁或知晓。”
“哦?”魏歆听宁或此言,微微惊讶,问道:“你知晓去东郡为何?”
“是,小姐已经跟我交代了。”
宁或话音落下,魏歆才恍然大悟。
“这鬼丫头,好了,今日书塾告示,你先去吧!记得,不管如何,魏府永远是你的家。”
宁或听闻,心中又是一暖。随即,他深深行礼,退了出去。
今日,书塾之外,显得格外热闹,吵杂。因为一早,书塾便已经将文童试考的告示名单,贴了出来。来此之人不仅有书塾的文童,当然,还有许多“不相干”的“路人”。这些人来这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宁或”。
“哈哈哈,赢了,我赢了。”
一无比激动的声音,忽然从布告栏处传来。未观过告示的众人,顿时感到莫名。不久,一个二十出头的精瘦小伙,脸上带着狂喜,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怎么样?柳三儿?是过还是不过?”
一群人在外围,满怀期待的盯着刚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柳三。
“过,过—过啦!”
柳三儿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有人欣喜,有人哀愁,有人懊恼,有人嘴里还喃喃念道,自己押的有些少。
未过片刻,宁或通过一等文童试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赤城。而“试前文生”之名,也让众人惊掉了下巴。许多曾经取笑过宁或的人,都觉得脸上异常火辣。许多未曾看好过他的人,心中也深感愧怍。而那些押他输的人,此时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亦不灵。
过了越有一刻光景,宁或不慌不忙,迎着众人的异常眼光,终于来到了书塾之外。虽然,他早已知道自己考过了一等文童,也拿到了刘骜给他的银票。不过,他却很想看一看那布告栏上,写有自己姓名的告示。
果不其然,考过一等文童的只有二十之数,宁或排在榜首,并以红色大字标注了“试前文生”。宁或心中激动也甚是感慨:
“茧化蝶,蛟成龙,何奈坎坷历无数。
虎啸林,鹰翔空,金鳞岂为池中物”
“好,好一句历经无数,好一个雄心抱负。”
宁或话语落地,便听闻有人拍掌夸赞。刚刚那几句感慨,声响虽然极其细微,但司职为文隐的董承俊,却听的无比真切。董承俊来到宁或身前,微笑不语,让其略觉尴尬。
“大人谬赞了,学生只是感慨几句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哈哈哈”董承俊听闻,微微摇头,笑着道:“董某也没有其他意思,好就是好,并非所谓的谬赞。你运用彩蝶破茧,蛟蛇化龙的痛楚,来描绘自己多年来文途的坎坷。再用猛虎一往无前的气概,雄鹰邀游天际的姿态,来形容自己的志向抱负。妙,甚妙!”
董承俊的这几句诗评,字字戳中要点。身后跟随一起而来的书塾先生,在听闻董承俊的点评后,才彻底明白此诗词的真正含义。
“圣才,圣才,出口成章,前途无量啊!”
书塾先生的夸赞更是直接,让宁或倍觉“无地自容”。此时,董承俊见宁或神色尴尬,哈哈一笑,岔道:
“宁小友不必自谦,我等借一步说话。”
董承俊说完,便将宁或领进了书塾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