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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荣与耻

雪崩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戛然而止,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所涌现出的恐怖破坏力却是惊世骇俗。山上零星的几颗雪树俱是毁灭,那原先似是燃烧在整个山顶的焰火亦是敛没,巨大的百足蜈蚣也消失了踪影。

高山一片惨白,俱是散雪,天地间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处平缓的积雪陡然蓬起,旋即一颗脑袋从中钻了出来,正是被大雪淹没的辛漆。吐出了口中的冷雪,辛漆伸手拂去脸上以及脑袋上的雪片,同时另一只手从厚雪中伸出,提出了冻的直哆嗦的丑八怪。

先前雪崩之时,辛漆一路向下奔跑,幸而遇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躲在下面才逃过了这一劫。丑八怪在那时就跟在他的旁边,所以也一起躲了进去。

不过……似乎还有一个人。

砰!

一堆雪猛的散开,旋即燕盺的脑袋从中钻了出来:“呸呸,可憋死本姑娘了。呀,臭流氓,你怎么没被大雪淹死啊?”

辛漆顿时满脑门的黑线浮掠上来,他将身体从积雪中拔出来后,没好气道:“我说了,那件事是个误会,具体原因我也无法和你说清。不过你记着,我根本就没看清你的身体,你也不吃亏是不?”

嘭!

一个雪球忽然在后脑勺上碎开。

“你干什么?!”辛漆猛的转身。

“臭流氓,坏流氓,不许你再说那件事。”燕盺愤怒的瞪大眼睛,两个美腮有力的鼓起。年纪芳龄的小公主何曾听到过这种粗俗之言,所以面色绯红之下,厉声威胁辛漆。

“哼。”辛漆冷哼一声,心想小爷看了你那是你的福气,募然间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贱兮兮的笑道:“今日你以我看你为耻,他日你以我看你为荣。”

燕盺愣了片刻。

几息之后,空气中多出了无数个飞翔的雪球。

辛漆仓促间躲开,大骂道:“你这个不讲理的臭女人,老子不陪你玩了。”

“苏爷爷!”燕盺大叫。她的身子还收在积雪中,只是露出个脑袋,看起来极为怪异而且可怜。

听到这声喊叫,辛漆先前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看着这位蛮不讲理的小公主,唇角微掀嘲讽道:“叫吧,随你叫。别说你那苏爷爷,就是之前跟着你的余生,恐怕也被大雪淹死了。”

“胡说,你胡说。”只是刚到十八岁的燕盺气愤反驳,对于这个养了一身蛮横脾气但一直呆在燕国皇城中的小公主来说,辛漆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她的心头上刺了一刀,她抬头望向辛漆,一双大眼中蒙着水雾,执拗道:“你都没被淹死,苏爷爷他们那么强,怎么会被淹死!”

“随你怎么想。”辛漆说了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在雪崩来临之前他就已经记住了方向,这是他的习惯,无论身处何地,不管适应还是不适应,他都会清楚的知道当时的环境。当初他们是往南边而行,现在只需向西边走,那么就可以远离神殿的势力范围。

丑八怪回头看了眼收在积雪中的燕盺,呜了一声后,也跟着辛漆离开。

“喂,臭流氓,你快把本公主放出来。”后面传来了燕盺的大叫。

辛漆坚定的前行,头也不回的答道:“自己爬出来。”

“呜呜!”丑八怪忽然咬住辛漆的衣角,睁着明亮的眼睛看向辛漆。

辛漆低头看着丑八怪,一人一兽相处十五年的默契使得他轻易就明白了后者的意思,低声道:“八怪,无论她受伤与否,我都不能救她。她是公主,而且我和她之间还发生了那样的误会,如果继续带着她的话,那么最终危险的只会是我。”顿了顿,他的面色渐渐变得阴狠,仿佛是昼夜交替下掩灭最后一丝光明的黑暗,“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中。”

说完,辛漆抬首继续前行。丑八怪睁着委屈的眼睛,呜呜叫了两声之后,只得无奈的跟随主人的步伐。

燕盺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她这时候也忽然明白了,如果刚才自己态度好一点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了。

她的身体这时候哆嗦了起来,积雪的寒度终于穿过了她的貂衣,侵入到她的血肉间。之前为了躲避滔滔而下的雪崩,她情急之下伤了脚,此时那里传来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周围的寒冷所带来的感觉。

时间缓缓的走过,燕盺的双手在雪中奋力的划动,可作为从未修炼过的她来说,她弱小的力量在密缩的积雪中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而且一旦她用力过度,还会导致脚部的痛楚更甚。

水雾渐渐弥漫上这个不知世故的小公主眼中,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洁白积雪,愈发觉得可恶。

“呼——呼!”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小公主鼓足了劲吹着面前的积雪,白雪渐渐松动,但与苍茫无垠的雪地相比,基本没有一丝变化。

仅是吹了一会儿,两个腮帮那儿传来的酸痛便让她面色绯红。

“可恶可恶!谁来救救我啊!”燕盺欲哭无泪,片刻后又后悔自语:“如果当初听父皇的话,学习修炼就好了。”

只可惜天生娇生惯养不愿吃苦的小公主当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继续鼓力吹着。

积雪很顽固。

她的秀发披散下来,显得极为可怜。

“现在是不下雪,万一等会下雪了,那么你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在燕盺的耳边响起,她抬头看去,顿时双眼一瞪:“臭流氓,你回来干嘛?我告诉你,苏爷爷就在不远处,只要我一叫,他立马就会冲出来杀了你的。”

来的人正是辛漆,他直接忽略燕盺的意气之言,按下了手掌,澎湃的真元立刻从掌心中喷出,汇入到下方深厚的积雪中。哗的一声,燕盺周围所有的积雪在瞬间崩溃,一个巨大的雪坑浮现而出,燕盺跪在地上,双腿蜷缩在一起。

一直跟在辛漆旁边的丑八怪这时围着雪坑欢快的跑着,昂昂叫唤,狰狞丑陋的脸上满是笑意。

“看起来受的伤还蛮重。”辛漆看到燕盺脚踝处显而易见的鼓起。

燕盺愣了片刻,抬头疑惑问:“你……是来救我的?”

“我终究还是无法把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丢在这样的地方。虽说救你会让我陷入危险中,不过我自己好像总是不允许我这么做,也许……是在那个地方养成的坏习惯吧。”辛漆伸出手。

燕盺嘀咕了句“我才不是弱不禁风呢”,便把纤纤玉手递到了辛漆并不算宽厚但却很温暖的手中。

辛漆暗运真元,一把拉出燕盺后随即背在了背上,平静道:“现在没时间给你治疗,我怕他们随时追上来。记着,你现在是我的俘虏,等到了我认为安全的地方,自然会给你治疗。”

燕盺趴在辛漆的后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脖颈,鼻翼呼吸着他发丝间的淡淡清香,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了两声,她红着脸,小声问:“能善待俘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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