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郡,吕府,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之中,桌椅板凳歪歪斜斜地摆放着,破旧的衣服、鞋子乱糟糟地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残余着饭粒菜叶的桌子上的油灯里的灯油干涸的几乎见底。
靠着墙一侧的木床上,躺着个约莫十四五岁脸色苍白的青年,胸口的衣服破碎,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要不要请大夫?”
“大夫?谁付诊金,难道还能是咱们兄弟?二哥不是说了,不是致命伤,能有什么事?说起来这吕言还真是好命,二哥竟然喂了他一颗白阳丹”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跟着二哥确实比咱们单干强多了,竟然杀了一头斑斓虎,咱们这次少说也能分到四五百两银子”
“那是,二哥可是蕴灵三重的武者.。。”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悄不可闻,原本床上的双目紧闭的青年陡然睁开了眼睛,似是有些不大适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缓了缓,才用双手撑着床坐直了身子,目光略显陌生地打量了一遍房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喃喃道:“吕言?”
过了一会儿,继续自言自语道:“呵,也是一个不错的身份,就先用这个名字吧。”,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道:“天机子,真是好算计啊。”
离去的二人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抬回来的这幅身体的原主人早已在之前围剿斑斓虎的战斗中死去,而今被一个陌生的灵魂鸠占巢穴。
三日之后,适应了如今的身份,吕言也从其他人口中,对如今的境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此地是大风国维州长治郡吕氏宗族。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夺舍的这具身体的身份是个私生子,父亲更是典型的二世祖,好吃懒做,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怎么去打听。
“还真是狗血啊”小院当中,吕言坐在一把椅子上,轻笑着道,无论之前的吕言如何,和他有多大关系呢?
可能是那颗白阳丹的原因,几天里,他的伤势已然恢复了大半,胸口的爪伤只留下几道细不可察的伤痕。
没过多久,吕言的眉头微微挑了挑,叹了口气,道:“这资质,还真是平庸啊。”
对身体的资质他并没有什么不满,能逃得性命,在他看来已然不易。
夺舍之时这幅身体的修为是蕴灵一重巅峰,本来他以为是原主人年龄尚小,心性不坚定,耐不住枯燥乏味修行的缘故。
只是尝试打坐后,发现这幅身体对天地元气的感应将将赶上普通人,比起前世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看来,以这样的资质,十四岁能有蕴灵一重的修为也算不错。
正在此时,小院的门被踢开,走进来两个十五六岁的青年来,两人长的有五六分相似,踢门的是皮肤略黑的一人。
吕言当即认了出来,这两人正是当日送他回来的二兄弟,皮肤略黑的青年名叫吕文贵,稍微白一些的叫吕文方。
吕文贵走到近前,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伤好了?”
吕言虽然已经适应了如今的身份,但因之前二人的破门而入并无多少好感,况且他也没打算在吕府久留,并未掩饰心中的不喜,也没起身,随意应付道:“嗯。”
吕文贵见他依旧坐着,这吕言因为身份尴尬,平日里少言寡语,鲜与他人交流,性格因此略显怪异,在府上也只是被丫鬟婆子们当做茶余饭后无聊之时的谈资,上次狩猎斑斓虎之所以让他参加,还是因为碰巧遇到。
眯了眯眼,正要发作,他身后的吕文方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在手中颠了颠,甩手扔向吕言怀里:“这是二哥让给你的,扣掉那颗白阳丹,还剩三十两银子。”
吕言的正要去接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划过一个极小的弧度,一把抓住,看着吕文方的眼神却有些不善。
吕文方“咦”了一声,却并未说话,吕文贵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吕言尴尬的身份,却也不想和这破落户扯上关系,摆摆手,道:“走了”。
等二人出了门,吕言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撇嘴道:“没想到,在这也不能安生。”
“哗啦”
只见吕言之前坐的椅子在他起身后晃了晃,散了架,倒在地上。
休息了片刻,颠了颠钱袋子,轻笑着摇了摇头,走进房间,脱了鞋盘坐在床上,打坐调息。
苏文方蕴灵二重的修为,刚刚那一掷虽未用全力,但他要是硬接,少不得受些轻伤,说不得当场出个大丑,说到底,还是修为太低。
蕴灵境乃是武道起点,养练自身,以肉身为炉,蕴养出一口真元之气,蕴灵一重,百斤之力,虽说迈入了武道的门槛,但比起一些大力士来甚至还略有不如,而蕴灵二重则力气倍增。
此世武道显圣,吕言夺舍前作为半只脚迈出轮回的武道大能,武道经验和感悟自不是蕴灵境可比。
因为夺舍,灵魂不稳,之前的几天吕言并没有修炼,此刻却遇到了难题,他脑海中高阶功法倒是记得不少,只是以此时的境界大多难以修行,想了半天,只能选择前世修行过的《养元决》。
蕴灵境的功法不分品阶,修行以自身的资质为主,资质越高,修行速度越快,也越早有可能蕴养出真元之气,因此大的宗门世家在挑选子弟时更加看重资质。
《养气决》前世早已修炼过千百遍,几乎成了本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咦,这道元气?”
打坐了盏茶的功夫,吕言睁开了眼,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之前修炼之时,他明显感觉到小腹处凭空生出一道元气暖流,随着运行《养气决》,融入到血肉当中。
“应该是那颗白阳丹残余的药力”微微一想,吕言便明白了原因,白阳丹是二品丹药,虽然疗伤用去了大部分药力,但残余药力对于蕴灵一重的他来说仍然不可小视。
打坐两三个时辰,丹田涌起的暖流渐渐消弭,又打坐了会儿,吕言停下了修行,脸上闪过一丝思索之色,暗道:“这样不行,看来得想点别的法子”。
虽然借着白阳丹的残余药力,他的修为略有精进,但这副身体的资质实在太过平庸,白阳丹的药力甚至逸散不少,修行起来完全是事倍功半,以他估计,若是依照正常的打坐,晋升至蕴灵二重大概要三四个月,至于蕴灵三重四重,更是遥不可及。
但他没那多多时间,若是按部就班,以这副身体的资质,即使到了七老八十也不见得能够能够有什么作为。
虽说武道修行的首重资质,但若是资源充足,以中人之资超越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也不是没有。
前世他天资卓越,身具灵体,自小便被推选进入宗门,因为资质奇佳,入门当天就被门中一位长老收为弟子,几乎没为资源发过愁,如今的境地倒显得有些尴尬。
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日上三竿,白日当空,刺的眼睛生疼,修行无岁月,到了高阶,有时候闭关一次几乎可以长达数年。
小院的位置在吕府的东南角,更准确的说是在吕府外府,周围住的大多是吕府的旁支或者府上的一些管事,由此也不难看出他这个私生子的地位。
“咦,这不是二老爷的那个儿子吗,前两天不是听说外出狩猎受了伤,才三两天,怎么就好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我家文贵说二公子喂了他一颗白阳丹”
“哦,难怪,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
“那可难说.”
刚出门,便远远的瞧见几个中年妇女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吕言脚下顿了顿,恍若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从几人跟前走过,这些妇人,平时除了伺候一家老小,也没别的可做,整天说说东家长西家短,要是真的和她们较真,只是徒惹麻烦。
可能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撇撇嘴,道:“嘿,还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人模人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小点声”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个野种.。。”
出了街门,沿着一条不怎么宽阔的巷道,来到大街上,时至正午,日头烤的连空气都热乎乎的,街上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影,行色匆匆,街对面的杂货铺子的掌柜单手拄着下巴,打着瞌睡,不远处的酒楼中传出阵阵喧嚣声,飘向远方。
吕言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加上从床头翻出来的碎银子,拢共只有五十来两,连颗一品丹药都买不了。
但他此行并不是来买丹药的,尽管丹药对修为精进益处颇大,但蕴灵境本就是武道的基础,若是强行用低阶丹药提升,只会造成根基不牢,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除了丹药之外,其他对他修炼有助益的便是天才地宝或者蕴含丰富天地元气的血肉了,天才地宝可遇不可求,纵然有需要的银两也往往高的离谱,而富含元气的血肉最常见的是凶兽的血肉。
野兽日积月累汲取天地元气,如同武者修行,日久天长天长之下肉体强横异常,单凭一股凶性也能抗衡蕴灵境武者,就如同这幅身体的原主人,不防之下被一只三阶凶兽斑斓虎一爪拍死。
当然,武者血肉蕴含的天地元气相比凶兽更加浑厚,吕言前世便见过不少同道以此法修行,甚至他记忆力就有数种类似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