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烟眼里,师祖就是一个乐观开朗的白胡子老头。他平时很少说话,可凌烟就是爱缠着他让他讲故事给自己听。师祖的肚子里藏着的故事大概这辈子也讲不完,而且千奇百怪。师祖对这个小徒孙也是宠爱有加,虽然平时都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和凌烟戏耍起来,就像是个老顽童。
师祖给凌烟讲过一个故事,更确切的说,那是一段历史,是关于他们太清玄门的来历的。故事要从上古时候说起。当时,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战,共工战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天河的水落下来,人间遂成一片泽国。女娲炼石补天,使得天河的水不致再倾泻下来,可凡间依旧到处都是浊浪滚滚,洪水滔天。
为了解救苍生,太清玄门祖师太清真人帮助大禹治水。他用三只仙壶把洪水收到里面后,又将它们投到渤海之中。这三只仙壶中的水归于大海。最后,水尽壶空,化作了三座岛,名曰“蓬壶”、“方壶”和“瀛壶”。
洪水治理完毕,禹王登基。就在这个时候,妖族大肆进攻,准备夺取人族管理的人界。自从女娲造人,轩辕制礼乐后,诸神居于三十三重天的仙界,将人界完全交于人族自己管理。妖族早就觊觎已久。现在,由于人族的贪婪和杀戮,以东皇太一为首的先天尊神和以人皇伏羲为首的后天仙神争执是否要毁灭人族,收回人界。所以,妖族趁机入侵。
为了不涂炭生灵,鸿钧老祖与伏羲约定,以三千年为限,若世道昌明,海晏河清则将人界继续交由凡人掌管;若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则由诸神收回人界。
伏羲假意邀请诸神商量对人界的处置,同时鸿钧借机将诸神封于混沌之内,又将妖族驱逐于“八荒极地”后把与伏羲的约定告诉了禹。最后鸿钧变回原形“曲蟮”(蚯蚓),钻入昆仑山中沉眠。
妖族被驱逐,禹王一统天下,划定九州。他为了感激太清真人帮助治水,把“赤县神州”的“太虚境地”赐给了真人,让他修建道观,教授弟子。这才开创了“太清玄门”。
“那师祖,你有没像祖师一样,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也说给我听听吧。”凌烟追着扶摇子问。
扶摇子笑着说:“你想听我这个糟老头的旧事?不过,我这辈子可没干过什么大事哩。”
在凌烟脑海中师祖应该是个上天入地,斩妖伏魔的高手,毕竟自己的师父和其他四位师叔伯都这么厉害,他怎么可能没有做过几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呢?“师祖,你骗人。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对不对?你说啦,说嘛。”
“哈哈哈哈。我倒还真想起来一件常人不能及的异事。你要不要听?”说着话,扶摇子弯下腰来,刮了凌烟一个鼻子。
凌烟揉揉自己的小鼻子说:“那你快说吧。”
“我曾经一觉睡百日,你说奇不奇异。哈哈哈哈……”
“睡觉?睡觉啊,师祖你能不能靠谱点啊?”
凌烟躺在山坡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回忆着一年前,师祖闭关前的种种。再过几天师祖就要出关了,七岁的凌烟终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掰着手指数着日子。“一年了,不知道师祖有没有变?我想他的白胡子应该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了吧……”
“凌师弟。我们该回去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袖口用护腕扎着,黑色的布裤也用绑带把裤腿处扎紧,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飘散着,肩上背着一个小竹篓,右手拿着一柄小药锄,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站在山坡顶端呼喊。
“来了,来了。”凌烟一边拍拍身上,一边站起来,刚要往坡上走,那位少年却提醒他不要落下药锄。他便又慌忙回身拾起地上的小药锄,然后飞奔上来。
“陆师兄,又让你一个人采药了,实在过意不去。”凌烟朝着面前这位比他稍稍年长些的少年,拱了拱手,脸上却是嬉皮笑脸,没有半点羞愧之意。这位少年是他三师伯的徒弟陆飞羽,门中如此多的师兄弟中,他们二人算是最亲近的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什么时候你一个人采一回啊?要不,你背回去?”陆飞羽说着话就要把竹篓放下来。
“快点,回去晚了,二师伯又要责怪了。”凌烟没有把竹篓接过来,顾自己就在山上跑了起来。
“等等我,等等我。”陆飞羽扶着竹篓追了上去。
夕阳下,两个未知世事的少年,一前一后追逐着,了无牵挂,自由自在。
“哎,哎,慢着点,慢着点。进了道观就不要玩闹了。”一个穿青袍的黪色长须老者迎面拦住凌烟,朝他摆了摆手里的拂尘。
凌烟和陆飞羽立马严肃起来,对老者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是,大师伯。”
“去吧,去吧。把药拿到药阁去。记住,下次不可在观中胡闹。”老者朝两人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在凌烟眼里大师伯圆常龙的性格大概是和师祖最接近的了,总是这样不紧不慢,永远都是保持着微笑,很慈祥。而他的师父却和观里的神像差不多,总是一副慵懒的表情,从来不笑,也从来不生气,除了教授凌烟外其余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打坐和看经。
在凌烟的记忆里,祖师扶摇子几乎都不怎么过问门中的事务,大小事情基本都是他的四个师叔伯商议决定的。祖师有五个弟子留在身边,也就是太清玄门的五大长老:东岳长老圆常龙、南岳长老丹灵峙、西岳长老浩元仓、自己的师父北岳长老伏通萌和中岳长老角普生。
药阁是观中储药的一座小楼,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储放珍贵药材的,第一层则是普通药材。
“华鹤师兄,我们回来啦。”陆飞羽把身上的背篓放下来,递给眼前这位正在打理药阁的清秀少年。他是南岳长老的弟子,大概是同门师兄弟中长得最英俊的了。白净的面庞,瘦削的下巴,五官皆似白玉细细琢成,两道剑眉,通透清澈的双眸,勾动俗人的心魂。一头乌发挽成发髻,戴蓝玉冠,插碧玉簪,身上是一件粉白的长袍,袖口和下摆都绣着黑色的云纹,外面又罩了一件墨蓝色的半臂,腰里紧束着一条墨色长穗宫绦,缀着一只遍绣金线花草的朱色荷包,身似修竹,性如闲云。
华鹤把药篓接过去,把里面的草药都放到条案上,仔细察看,然后分放到自己身后的药柜抽屉里。
“师兄,明天就是测试大典了,你说有没有什么药能够吃了让人功力大增的啊?”凌烟趴在案子上,小眼睛瞪得滴溜圆。
“有啊。你像什么烈焰果就是啊。吃了之后可以使自己功力剧增。不过,这种仙草神果一般很难见到。即使是见到也都长在极其险要的地方,轻易不能摘到。”华鹤低着头顾自己整理药材,随口给凌烟说道说道。
凌烟一拽华鹤的衣袖,“师兄,那里是不是有啊?”华鹤见他把眼珠往上一转,知道他是说药阁的二楼,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是寻思着上二楼偷药去呢?少异想天开了,我要是告诉你师父,看他不打折你的腿。”
“别别别。我也就这么一说,不偷,保证不偷。”凌烟冲陆飞羽挤了挤眼,两人就往外走,临出药阁时凌烟回头朝华鹤吐吐舌头,“自己家的东西能叫偷吗?”华鹤也拿这个淘气捣蛋的师弟没办法,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