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管家就吩咐府里丫鬟婆子们,今天一定要把丞相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不留死角。
“今天,府里有十分重要的客人,大家都打起精神,把各自领到的任务做好,不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管家十分卖力的张罗着大家做事,这一点就很得丞相和夫人的赞赏,丞相也很相信他,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打理。
桐花住在芙蓉居,两层小阁楼,她和凤清一人一间,此时她正披着一件外衣站在走廊,身后是贴身丫鬟秋儿。
凤清的房门紧闭,想必还在熟睡中,桐花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
她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睡不着觉,听昨儿娘亲说,今日来人身份显赫,不容怠慢,特意叮嘱自己照看好凤清,或许娘亲也察觉出凤清有异从前吗?
天际泛白,朝霞慢慢的渲染一大片彩晕,清晨的寒气也渐渐消退。
宫城大道上,一条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宫城出来,声势盛大步入到官道,尊贵的紫色是整条车队的主色,在紫州国,紫色乃御用色彩,只有身份极其尊贵方可使用,哪怕是朝中重臣也是不可使用的。
雍容华贵的马车上坐着备受臣民尊崇的国母,上次丞相请宫中御医来给凤清医治,惊动后宫各宫娘娘,国母也不能幸免。
国母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年方十岁的继子,名叫紫峮,国主的第六个儿子。
国母有意培养他成为将来的新国主,但现在的紫峮羽翼未满,需要朝中重臣支持辅佐,将来在争夺国主尊位上,能有一定的力量抗衡,这就是她今日不惜屈尊特意来看望一个臣子的女儿的缘故。
官道显然是有人提前清理过,车队行进的非常顺利,官道两边围满了人,什么人都有,谁也没发现,人群中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时刻关注着车队,尤其是国母乘着的那辆马车,如果这时有谁看到妇人的眼睛,必会被她的眼神吓住,那哪是人的眼神,分明是淬了毒液的匕首,直戳人的心口。
“恭请国母,恭请六皇子。”丞相府以丞相夫人为首,府里众人一齐跪拜。
“免礼吧。”国母在丫鬟絮儿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台阶,向府中接客大厅走去。
管家不动声色朝后递一个眼神,丫鬟们立马领命,端上早就准备好的上等茶水和点心。
紫峮的视线一直在桐花和凤清姐妹身上。
“今日前来丞相府,就是想看看令千金伤势好的怎么样了,顺便在御医处带来些上好药材,给令千金补补身子。”国母刚说完,就有丫鬟将各种大大小小的药材呈上。
丞相赶忙行礼叩谢,“小女何德何能,让国母如此惦记,实在是倍感荣幸。”
“丞相,莫多礼,今日就是个寻常拜访罢了,还望丞相切莫再行礼。”国母的眼神瞥向丞相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孩,模样清秀,标致可人,“那两位就丞相的千金吧。”
桐花领着凤清来到国母面前,“拜见国母。”
国母喜不自禁,亲自扶起桐花姐妹,“两人真是一模一样,你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谢国母搀扶,臣女是姐姐桐花,身边的是家妹凤清。”桐花落落大方的回答。
丞相和夫人很满意的朝桐花点点头。
“唉,这要是搁我这,怎么也分不清的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丞相平日里能分得清么?”
“回禀国母,臣有时也分不大清。”丞相一出口,便引得国母一阵笑意。
“丞相,且让他们小辈玩去吧,我们在这说话,他们肯定是坐不住了。”
国母话音刚落,紫峮就站起身,“母亲,儿子第一次来丞相府,让桐花姐妹带儿子四处逛逛吧。”
国母笑着看向丞相,就看丞相也站起身,“应该的,桐花凤清好好陪六皇子,切莫顽皮冲撞了六皇子。”
“丞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孩子,哪有冲撞之说。”
丞相心中暗暗猜测国母的话中意思,面上却一副赔笑。
桐花领着六皇子来到后花园,一行人就听六皇子一人在叽叽歪歪的说着宫中趣事,无非是些小孩子的玩意,桐花觉得百无聊赖,她转身看到素誉,正对自己使眼色,黑白分明的瞳仁忽闪忽闪,仿佛在说:再忍一忍就好。
不巧被紫峮看到,他在宫中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谁见到自己不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心想这桐花小丫头是不是缺根弦,自己堂堂六皇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奴才,“桐花,你看他做什么?”
桐花没料到六皇子会如此问,一时语塞,低头绞着手帕。
素誉看到桐花窘迫的样子,他有些心急,还带着一点点他也不知道的心疼,他知道今天这个场合他是不适合说话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开了口,“回禀六皇子,桐花并没有看在下,而是刚刚飞过的群燕。”
紫峮一想,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刚刚明明看到他们一起笑了,自己怎么会看错,显然是这个奴才在狡辩,“桐花也是你叫的吗?你不过一个奴才,竟敢直呼小姐闺名,来人,重大二十大板。”
六皇子身边的侍卫立刻就前来架起素誉,准备拖走,桐花急了,抓着素誉的衣袖不放,“回禀六皇子,素誉不是奴才,求皇子收回成命。”
紫峮脸色极其难看,还从未有人阻止过他惩罚下人,“桐花,你为一个贱奴求情?你就不怕得罪我?”
紫峮感觉天方夜谭,宫里从未有人会为一个奴才而得罪权势,人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更何况只是一个奴才而已,看来这丞相府的大小姐蠢得够可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素誉看到桐花还想为自己争辩,赶在她前面开口,“回禀六皇子,奴——才——愿意受罚。”
素誉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个奴才,那感觉不单单是难受,还夹带一抹难堪,素誉虽然能感受得到桐花炽热的目光,但他不敢再看她,他第一次察觉出自己和桐花的距离,那是条无法僭越的鸿沟。
桐花听素誉这么一说,急得直跺脚,他明明没有错,干嘛要接受惩罚?
就在大家对峙不下的时候,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瞬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