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尉,你把当日的事情再说一次吧。”静云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
“是,王妃。”张大郎双手抱拳,接着看向慕容傲,缓缓地道:“十八年前,我本是小姐身边的一名护卫,当日出事时,我正好练完剑回到自己的屋里,这时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小翠找来说小姐有事找我,我没多怀疑就立刻赶去了,可是当我到小姐房间时,只见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我怕小姐有事,就立刻跑了进去,还没等我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脑一个剧痛我就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就是我和小姐躺在一起,而侍郎大人不由分说地就提剑杀过来,我什么也解释不了,最后不得已,在小姐的帮助下逃走了。”
张大郎说得很简单,却让听的人都明白当时的所有情况,这是很明显的陷害啊,要不是当时慕容傲失去理智要立刻杀了张大郎,让张大郎做出暂时保命的决定而跑了,不然稍稍问几句也就能发现一些破绽了。
“哼!这也不过是你的狡辩之词而已。”慕容傲听了,冷哼道,“那之后你怎么没回来解释?”
“我回来过,但是小姐说已经不必向你解释了…”
慕容傲诧异,想到当初叶氏对他那失望的眼神,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探究原因。
“侍郎大人,可否说说当时你是怎么突然就去了我母亲的院子,还那么恰巧的就逮了个正着呢?”静云面带微笑地问着,若仔细看却能发现那笑未达眼底。
闻言,慕容傲眼神一沉,当时他正要去宫里换班,但是却被一个小厮追上来,说是府里出了事情让他赶回来,他就转头回来,而刚进府就遇上了叶氏院子里的方嬷嬷慌张的跑来,说是叶氏院子里进了贼人。他就立刻赶到叶氏的屋子,可是最终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幕。当时他被怒火冲昏了头,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想杀了张大郎,也没听叶氏的解释,而几天后,他冷静一想却也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但是当时他已经和叶氏闹翻,所以他也不再去细查。
见慕容傲陷入沉思,静云也不等他说话了,她向丁香点头,“把人带进来!”。
“是!”丁香低头,退出了花厅。
其他人见此,不明所以地看着静云,静云却径自地浅尝手中的那杯茶,动作缓慢,像永远也喝不完那杯茶似的。花厅内的气氛很压抑,众人因静云的动作而感到紧张不已,秦氏手心里的汗都已浸湿了丝帕。
不一会儿,在静云的茶终于喝了半盏后,丁香带着三个人进来,一个老妇、一个壮汉和一个妇人进来,壮汉和妇人搀扶着老妇,看着像一家三口。
三人颤颤巍巍地跟在丁香身后,见到周围坐着自己以前的主子们,心里不断打鼓,前几天一个姑娘突然找到他们,说是以前的雇主念旧想请他们过来叙旧,还说有赏,他们才跟着上了皇城,一路上那姑娘对他们也多有照顾,只是今日一看才发现这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而带他们来的姑娘—茯苓,她也跟着后面进来,却只是恭敬地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近。说来这事儿还真巧,她一直追查这三个人,前不久才得到消息,就一路找去把人给骗了上来,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主子,人带来了。”丁香禀道。
“见过老夫人,各位主子,贵人。”他们三人是将军府的旧人是认识将军府的各位主子的,但却不认识静云,只是见她高坐主位,只得称她为贵人,这样既是错了也不会出什么大错的。
“呵,没想到当初牵扯到一起的人最后竟然成了一家人。你们倒是有缘。”静云看着下方跪着的三人,淡淡地道。
闻言,三人身子一颤,能牵扯到他们三人的事也只有当初的那件事情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还会有人记得?但也正是当初的那件事,让他们彼此接触多了,才最后成了一家人,当年的小翠和那小厮本是孤儿卖身进府,后来小翠认了方嬷嬷做了干娘,当年三人在叶氏出事后,都各自找了借口出府,秦氏见叶氏的事已成定居,就没再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走的远远的,却没想到,他们出府后,小翠嫁给了这个小厮,又接来方嬷嬷就在一起生活了。
“呵呵,贵人说的是,我们都是一些无家寡人,想着都在府里做过事,就将就一起过活罢了。”方嬷嬷也算有见识的,镇定地回答道。
静云点头,“嗯,也样也好,倒是方便了本妃,免得一个一个的去找。”静云说完,话锋一转,“那你们可还记得当年叶氏之事?当年你们怎么说的,现在如实再说一次就好。”
闻言,方嬷嬷三人互看一眼,心下惊疑,果然是因为这事才把他们找来的。想到这贵人刚才称本妃,难道是哪个王妃?这…方嬷嬷不禁抬头打量静云。
一旁丁香见此,喝道:“大胆!圣王妃在问话,还不快如实回答。”
闻言,方嬷嬷慌忙匍匐在地,“民妇不敢,请圣王妃恕罪!”她想过无数有可能与将军府有关的王妃,却没想到竟然是圣王府的王妃。这圣王府…就连她这个远在偏僻山村,避居十多年的妇人都知道,如今圣王府在宣仓国的地位可是神圣的存在。
“那还不快回答。”丁香无语,有请罪的功夫,还不如快点回答。
“是,是。”方嬷嬷,眼珠一转,很溜地就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当年,民妇在路过大少夫人的院子时正好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民妇上前查看时,看到一男子的背影闯进了少夫人的房间,民妇害怕、想喊人又怕惊动贼人,就忙转身跑出去找人帮忙,民妇没跑多远就碰到了当时的大少爷,民妇就把事情禀告了大少爷,随后的事情大少爷就都知道了。”
“嗯,那你看到的背影可是他”静云指着张大郎问着方嬷嬷。
闻言,方嬷嬷抬头仔细看了看张大郎,虽被他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但最后还是认了出来,“是,是,是他”
静云点头,“很好,那个叫小翠的,你也认认当年你去请的人是不是他。”
当年的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成了一名乡野少妇,她听到静云提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跪着爬下,“民妇在,民妇认得,是他。”其实她害怕得都没敢多看张大郎一眼,既然娘说是,她就说是。
“混账!你看都没看清楚就认出来了?”一旁秦氏忍不住喝道。
“民妇…民妇…”少妇小翠颤抖着身子,不时往一旁跪着的她家男人身边躲。而那男的却也往一边躲,不让她往自己身边靠,似要避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自家男人如此,少妇忍不住瞪她一眼,咬咬牙,抬头再仔细看了看张大郎后,低头道:“民妇看清楚了,是张侍卫不错。”
“好,那么张校尉就说说当时这小翠来叫你时,是什么时刻?”静云出口问道。
“属下记得当时,属下正练完剑,而属下每日都是辰时练剑,练两刻的时间,也就是说她来找属下的时候,应该是在辰时三刻左右。”张大郎回答道。
闻言,静云点点头,看向方嬷嬷问道,“那方嬷嬷又是在何时见到了张校尉?”
“民妇记得当时民妇正用完膳回院子,所以大概是辰时四刻左右。”她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些早在当年她就回答过很多次了,而且这些年来她偶尔也会回想起此事,所以当年的说辞她一点也没忘。
“很好,也就是说侍郎大人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院子里?啊,对了,我想给侍郎大人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你走半个将军府了吧?”静云讪讪地对着慕容傲问道。
“哼!不用一炷香,半炷香就够了。”更何况他当时情急还加上用了轻功。
“也是,侍郎大人的武功倒是不错的。”静云似赞同,眼神却突然一变,锐利地看向慕容傲,“可是就半炷香的时间里,张校尉就能和我母亲睡死在床上等你去抓?侍郎大人也信了?还是侍郎大人都没想过这一点?”
话落,众人恍然大悟,这时间上从方嬷嬷与小翠还有张大郎出现的时间上来说都是能对上,但却从没人想过就那么紧的时间,那叶氏和张大郎能干什么?而且还睡死在床上,这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慕容傲愣住,也听出了静云话语中对自己的讽刺,他微恼,天下哪有女儿敢这样对她老子的?他虽心知这其中有异,却不想承认,硬声道:“那又如何,即使他们被人陷害,可是他们始终躺在了一张床上。”不管如何,那叶氏的闺誉也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