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近两年,但在我与阿道夫相识之初,他父亲对这个家庭的影响仍旧“无处不在”。这位母亲让他的人格在各个方面都化为不朽,顺从的天性导致她几乎已失去了自我,因而她的思想和言行全都秉承了那位死去的父亲的意旨。但她缺乏足够的精力去执行她丈夫的遗愿。宽宏大量的性格加上对儿子的溺爱,使她在对阿道夫施行教育的过程中阻碍重重。我能够想象这个男人对家庭的影响是多么的透彻和持久。他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他那无法撼动的权威受到了绝对的尊重。如今,他的相片被挂在了房间里最好的位置。我仍然记得,在他们家的橱柜上,精心地陈列着他生前抽过的一些长烟斗。它们几乎成为了他在这个家庭中的权威象征。每当希特勒夫人谈到她丈夫的时候,她就会指着这些烟斗反复强调,仿佛它们见证了她是怎样忠实地延续了她丈夫的传统一样。
阿道夫谈到他父亲的时候,总是怀着深深的敬意。除了职业选择上的分歧以外,我从没听见过他对他父亲提出过任何异议。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而越发地尊敬他的父亲。针对父亲对他未来的职业做出的独断规划,阿道夫并没有责怪之意,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父亲的一种权利,甚至说是一种义务。然而对他姐夫拉包尔来说,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小税务官员,竟然也敢奢望这种权利。阿道夫当然不会允许他干涉自己的私事。但即便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他父亲的权威依然存在,并且影响着阿道夫的个人奋斗和发展。他父亲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反叛心理,使他从最初的隐蔽抵触发展成后来的公开对抗。正如阿道夫自己描述的那样,父亲经常给他一顿痛打。但阿道夫把这种暴力场面的发生归因于自己的执拗以及对父亲的冒犯。
海关官员阿洛伊斯·希特勒,终其一生都彰显着一种仪式性。因而我们能够看到许多反映他人生各个阶段的完好照片。关于婚礼的照片倒是不多,因为他的婚姻总是笼罩在不幸的阴云之中,但是当他获得一些晋升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留影作纪念。大多数照片上所显示的,就是他板着那张庄重的公务员脸,穿着深色的双排扣制服和白色的裤子。这个男人的脸给人印象深刻。他长着一个宽大的头,蓄着一脸络腮胡——他最不容忽视的一个特征,那是在效仿他的最高领袖奥匈帝国皇帝。他的目光显现出的是敏锐和廉洁奉公。作为一名海关官员,他不得不用怀疑的眼光来审视一切事物。但在大多数照片中,庄重的眼神压过了这种“好奇的”注视。即便在阿洛伊斯·希特勒退休之后,他照的相片都还反映出这个男人在精神上依然保持着工作状态。尽管他已年过60,但一点儿也看不出那种典型的岁月痕迹。有一张照片——也许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在他莱翁丁的坟墓上也能看到——上面显示着一位恪尽职守的男人——阿洛伊斯·希特勒。另外还有一张他的早期照片,时间要追溯到他在莱翁丁居住的时候,这张照片更侧重于他的私人生活,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喜欢安逸生活的富有公民。
阿洛伊斯·希特勒从一个女仆的私生子到一名受人尊敬的公务员,这个过程就是他努力不懈地提高社会地位的一个奋斗历程。
在《我的奋斗》中,阿道夫这样描述过他的父亲:
“作为一个落魄小商贩的儿子,他从没想过要踏上他父亲的老路,年仅13岁的他,毅然离开了瓦尔德维尔特尔。他无视乡亲们的‘忠言逆耳’,只身前往维也纳学习手艺,那一年是1850年。想必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因为当时只有3个向导跟他一起踏上了这条未知的征程。17岁那年,他度过了学徒的见习期,但他不仅没有满足,反而相当失望。长时间的穷困潦倒给了他追求更高目标的决心。以前在乡下,牧师是穷人心中最高荣誉的化身,而到了首都,这个角色则一直被公务员扮演。怀着一份‘准成年人’的不屈不挠,这个17岁的老男孩投身到一项新的奋斗当中——成为一名公务员。我想他花了23年才等到那个回归的成熟时机——他曾对自己立下过誓言,若不干出点儿‘名堂’,绝不还乡。1895年6月25日,连续为国家服务了将近40个春秋的他,在政令下达的情况下,以58岁的年纪退出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在海关的同僚们形容他是一名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的官员,一个十分严厉却也有“弱点”的人。作为一个长官,阿洛伊斯·希特勒并不是很受欢迎。在办公室以外,他被人们看作是一个信仰坚定的思想开明者。他对自己取得的地位感到非常自豪。每天上午,他都会抱着一种官员的守时态度光顾一家小酒馆,他的几个老酒友都觉得他很好相处,只是偶尔他也会勃然大怒,并且变得相当粗鲁,这既显示出他先天的暴力因子,又说明他对自己的工作要求甚严。
其实从表面上看,这位父亲的工作同绝大多数奥匈帝国海关公务员的职责并无多大差别,但是当某些个人因素被考虑在内的时候,另一番情形便暴露出来。《我的奋斗》是一部政治著作,而并非自传。阿道夫·希特勒在此书中所谈的内容,只是为了迎合他自身的政治目的。也许我们可以理解为,他是想要掩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出生源于他父亲的第三段婚姻,他的父亲是个私生子,他母亲曾是他父亲的远房侄女,他是近亲结合的后代,他是父母的第四个孩子,而不是第一个,他是六个兄弟姊妹中,两名幸存者之一。
阿洛伊斯·希特勒的私生子身份在多勒斯海姆教区的教堂注册簿上得到了确凿的证实。根据资料上的显示:42岁的女仆安娜·玛利亚·施克尔格鲁贝于1837年7月7日产下一子,取名为阿洛伊斯。孩子的教父就是她的雇主,一个名叫约翰·托梅施拉格尔的施通勒斯农民。据目前所知,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一个。他的母亲并没有透露孩子父亲的身份。
1842年,当这个私生子年满5岁的时候,安娜·玛利亚·施克尔格鲁贝嫁给了磨坊工人约翰·格奥尔格·希德勒。多勒斯海姆教会的注册簿上载有以下明文:
“签字证人特此证明,经确认,他们熟识的约翰·格奥尔格·希德勒,是安娜·玛利亚·施克尔格鲁贝之子阿洛伊斯公认的父亲,故请求将他的名字登记在洗礼簿上。”
这份登记申请由教区的神父和4名见证人共同签署。
1876年,约翰·格奥尔格·希德勒在魏特拉当着公证员的面,在一份关于遗产继承的官方声明中再次确认了是阿洛伊斯的父亲的身份。那时候他84岁,孩子的母亲已去世了三十多年。而阿洛伊斯·施克尔格鲁贝也已经在布劳瑙担任了多年的海关官员。
由于这个男孩在他母亲婚后并未被正式收养,所以他的姓氏仍然是施克尔格鲁贝。如果,阿洛伊斯的生命中没有出现约翰·格奥尔格的弟弟——约翰·奈波穆克·希德勒,那么他会一直沿用原来的姓氏。因为奈波穆克曾立下一个遗嘱,将一笔钱留给他哥哥的儿子。但是,作为条件,阿洛伊斯必须继承希德勒这个姓氏,所以后来,在1876年的6月4日,阿洛伊斯·施克尔格鲁贝这个名字,在多勒斯海姆教会的注册簿上,就被改成了阿洛伊斯·希德勒。米斯特尔巴赫当地的政府部门于1877年1月6日正式批准了这项更改。于是从此以后,阿洛伊斯·施克尔格鲁贝便管自己叫阿洛伊斯·希德勒,虽说这次姓氏变更的本身意义不大,但却保证了他获取遗产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