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不同,结果不同,但享受的待遇却雷同,这就是作为典型80后所具有的优势。吃苦的一代长大了,他们不想让这种苦延续下去,但是自己的童年已经不复再来,只好将他们的美好心愿寄托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高耀祖的爸爸高建波给儿子买了当时在电脑城里最昂贵的电脑,高耀祖还用零花钱购买了全套的四驱车改装工具。姚大力则又为自己添置了一台次时代游戏机,终于玩上了梦寐以求的《最终幻想7》,向全机种制霸的理想又接近了一步。
除了打游戏机,姚大力还喜欢看一些课外书,他从不读什么高深的文学作品,倒是喜欢看一些童话故事和带有幻想性的作品,像是《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话》之类的,这可能也跟他经常沉迷于游戏世界有关。看得多了,玩得多了,他也会尝试着自己写一写,但是他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作品,只能供自己欣赏罢了。
其实那段时间姚大力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未来的,所以假期过了一半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开始慌了。而就在这时,姚山河给儿子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今天去见了教委的一个老同学,大力的成绩想上普高也没什么希望。”姚山河说。
听到这话,姚大力的心顿时像一个升到水面的气泡,瞬间化为无形。
“这可怎么办啊。”李凤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姚山河像是有意卖了个关子,“虽然上不了普高,但是我那老同学说,有一所省重点学校今年打算开个分校,属于民办公助,咱儿子上那所学校还是有希望的。”
“那不就是私立吗,拿钱就能上。”李凤对这个答案不够满意。
“你懂什么呀,人家那可不叫私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民办公助,老师都是从省重点里挑出来的,只不过学费可能高点,但是对成绩还是有要求的,我这边找找人,花点钱走个后门,大力差不多就能进去。”
姚大力听来听去,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民办公助和私立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得知他还是有可能念一所高中,他也多少放心了。但是假如这件事情真的能成的话,也就意味着他铁定不能跟高耀祖念同一所高中了。他想了想,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就他这种成绩,要是能读二中,那才是对普天之下的莘莘学子们最大的不公平。
姚大力度过了一段孤独寂寞的日子,高耀祖不久就随同家人到海南玩了一圈,一走就是一个月。在此期间,他们之间只通过一次电话。而且,姚大力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过得也谈不上舒服,因为不管家里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总是能隔着一道门听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姚山河为了发展自己的事业,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需要应酬,也喝得烂醉如泥。李凤就经常因为这些事而跟他争吵。以前,她都忍了,如今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孩子学习,她也似乎明白了,姚大力根本不学习的事实,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容忍自己的丈夫了。
耳朵遭受了一个月的折磨,姚大力终于等到了高耀祖的电话。
“兄弟,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明天去打游戏机吧。”
“好啊,你来找我吧,我在家等你。”
第二天,姚大力迫不及待地见到了高耀祖,可是高耀祖上来问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感到很不痛快。
“兄弟,学校有着落了吗?”
“先别提这个了,海南好玩吗?”
“没什么可玩的,要不是陪我那几个亲戚,我早就回来了,还是衡阳好。”
“那当然,在一个没有兄弟和哥们儿的地方,风景再美也没用。”
高耀祖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赞同姚大力的话。高耀祖刚到家一天,还有点疲惫,所以他决定不骑自行车,让姚大力带他。高耀祖坐到了自行车后面,姚大力二话没说,蹬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他们这次活动可算不上顺利,在骑行的过程中,自行车的速度过快,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姚大力想秀一下车技,于是拐了一个公路摩托车似的急转弯,自行车后轮承受不了重力和惯性,顿时折成了九十度直角,姚大力和高耀祖同时倒向右侧,姚大力擦伤了手臂,高耀祖的后脑磕出了一个大包。
“你还能不能行。” 高耀祖咬着牙站了起来。
“这车怎么这么操蛋。”姚大力皱着眉头说。
他俩呆呆地盯着后轮报废的自行车看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你个傻逼。”高耀祖说。
姚大力承认自己很傻逼,所以只是傻笑。
自行车看来是不能骑了,他俩一个人抬着后座,另一个人在前面掌握方向,好容易找到了一个修自行车的。修车的老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那辆自行车,好像在告诉他们,这是他这辈子接过的最有挑战性的活了。
“能修好吗?“姚大力不抱什么希望,他觉得,换轮胎是在所难免的了。
“没问题,看来问题不大。”修车大爷的自信让姚大力和高耀祖为之一愣。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修车大爷娴熟的技艺,只见修车大爷用手中那些灵巧的工具,将车条一根根卸了下来。车圈没有了支撑,扳过来就容易得多了。之后那修车大爷又用锤子进行细微的修正,那态度真是锱铢必较,不知不觉中,姚大力和高耀祖竟然沉浸在这种观看修自行车的乐趣当中了。
“以后考不上大学,修车也不错,是吧。”姚大力对高耀祖说。
“好啊,以后你就干修车,要是自行车坏了,就都到你那里去修。”高耀祖说。
“这活可不是你们干的,”修车的老大爷边修边说,“这都是像我们这样没出息的人干的,也干不了别的呀。”
“我不觉得修车是没出息的工作,有自行车就总得有修车的,修车挺有意思的。”
高耀祖并没有把姚大力的想法当做一回事,但姚大力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对体力劳动有一种崇拜感,觉得那才是男人应该做的工作。正是这种心态,才使姚大力在未来的漫长日子里,始终保持着他所认为的男儿本色,而正是这种男儿本色,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关燕的注意。
车子修好了,修车大爷这个活接的高兴,竟然很客气地只收了他们10块钱。骑上刚修好的车,姚大力和高耀祖小心多了,到了拐弯的地方,高耀祖直接跳下车,他可不想再出任何意外了。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姚大力和高耀祖在游戏厅玩得昏天黑地,出来的时候,发现刚刚花了10块钱修好的自行车被偷了,并且在有生之年,他们再也没见过那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