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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宋江VS晁盖:我是老大我腹黑(3)

应该是忠心的。攻打祝家庄对于宋江来说是一次考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带兵下山,此战成败直接关系着他能否树立自己的威望。可是,宋江打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正当宋江一筹莫展之际,是孙立带着自己的登州兄弟前来入伙,然后利用自己军官的身份混入祝家庄,里应外合,这才铸就了宋江的胜利。宋江没有理由不把孙立等人看做嫡系,孙立也没有理由不死心塌地跟着宋江。因此说,以孙立为首的八名登州系将领也是宋江的嫡系部队。

具备了这两个条件,孙立就是执行宋江杀人计划的不二人选。且看孙立是如何完成杀人过程的。

当晁盖一意孤行要亲自下山去打曾头市的时候,宋江出乎意料地没有跟他强争。可是,晁盖的嫡系太少,也就那么几个人吧。只带他们去,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多带几个吧,可很多人又不愿意跟晁盖去。于是,只好由宋江来安排了。宋江给晁盖凑够了二十名头领。这其中,有晁盖的嫡系阮氏三雄等人,有晁盖曾经想杀掉的杨雄石秀等人,当然也有宋江的心腹孙立穆弘等人。

真是悲催啊!就带着这么几个人,还有至少一半是跟自己不一心的,晁盖如何能打胜仗?果然,初战曾头市,晁盖便败了下来。病急乱投医,当晚晁盖又误信两个来历不明的僧人之言前去曾头市劫寨。由于风险太大,有十个头领便不愿意去,他们要留下来看家,这里面就有孙立。

劫寨当然是不成功的,晁盖率领队伍狼狈后撤。正当他后撤的过程中,早已潜伏在路边的孙立便开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射去了那一只毒箭。事实证明,孙立的箭法是很高超的,因为这一箭正好射中了晁盖的面颊,要害部位啊!

为了确保晁盖必死,孙立在那支箭上擦了毒。

就这样,孙立为宋江除去了心腹大患,帮助宋江成功地上位。

按理说,从此,孙立该在梁山上应该无限风光青云直上才是。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宋江并没有将孙立捧起来,而是将他按了下去。作为登州系将领的老大,作为能够和呼延灼斗上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的马军大将,孙立非但没有杀进五虎将也没有跻身八骠骑甚至没有入围天罡星,反而沦落进了地煞星,而且名次排在了他的小弟解珍解宝之后。真真岂有此理!解珍解宝可是孙立的小弟,他们都能混入天罡星,而孙立却沉沦在地煞星之中。这是梁山泊排座次的一大悬案。宋江不会如此恩将仇报赏罚不明吧!

其实,这正是宋江的奸诈和过人之处。

宋江作为一个老二,居然阴险地派人杀掉老大,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这件丑事会曝光。而且它会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既然,今天,你可以杀老大,那么,明天,我也可以依葫芦画瓢。这样极不利于梁山集团的安定和团结。所以,孙立必须要按下去而不能捧起来,必须要惩罚而不能奖赏,必须要打成反面而不能树立为正面,这叫以儆效尤嘛。

那么,孙立岂不是很委屈很悲催吗?

非也。宋江毕竟是宋江。他能坐上梁山泊第一把交椅靠的是兄弟们的支持,兄弟们支持他,他也要厚爱兄弟们,尤其要厚爱那些为他卖命的嫡系兄弟。孙立帮宋江这么一个大忙,宋江怎么可能不给他丰厚的回报呢?孙立虽然在排名上不靠前被打压,可是他的待遇很好啊!梁山泊重新调整岗位后,孙立被安排在哪呢?第二坡左一带房内。左一带房和右一带房一样,紧靠梁山泊的核心中枢,直接负责宋江的服务和保卫工作。这地方是非常安全非常舒服的。那五虎上将再风光,也要到梁山泊的边疆站岗放哨,风吹日晒的不说,还要枕戈待旦,多辛苦,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比起他们,孙立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在梁山后来的一系列战争中,孙立既不在最前面冲锋陷阵,也不在最危险的地带克难攻坚,他总是走走过场,打打客串,就回去了。因此他活的很安全。尤其是在征讨方腊的过程中,孙立始终跟随在宋江身边,多少人都马革裹尸,魂丧江南,而孙立却安然无恙,活着凯旋了。不但他,还有他的弟弟孙新弟媳顾大嫂都极其健康地回来了。梁山将领在征讨方腊之后,十停人挂掉了七停,孙立全家人竟然都活着回来了,而且他们登州系八名将领只阵亡了三个(解珍、解宝、邹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最后孙立一家人又回到登州,继续当公务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所有的功名利禄都是浮云,都是过眼烟云,只有健康地活着,看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才是一件最快活的事!比起其他梁山好汉,孙立真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呀!

这就是被老大眷顾的结果。

到此,谁还敢说孙立委屈悲催?谁还敢说宋江忘恩负义卸磨杀驴?谁还敢说当初孙立死心踏地为老大宋江做掉晁盖是一件火中取栗的事情?

识时务的刘唐

北斗七星是晁盖的旧部,是晁盖起事的资本。可惜,任何一个团伙从来都不会是铁板一块,北斗七星也不例外,随着宋江的介入,各种势力的相互博弈,北斗七星分裂了。

而最先脱离出去的就是“鬓边一搭朱砂记”绰号赤发鬼的刘唐。

按说,刘唐跟晁盖的关系应该非常铁。想当初,得知了生辰纲消息的刘唐,千里迢迢投奔晁盖,却因一时贪杯,而躺在灵官殿的供桌上呼呼大睡,正好被巡夜的都头雷横给当成盗贼抓获。这下,刘唐是要吃官司的。虽然他也许并没有犯罪,可是传统社会中的中国官吏是不管这些的,他说你有罪,你就要坐牢。雷横显然就是这路货色。他将刘唐五花大绑,准备去县里邀功了。倘若如此,那刘唐的下场会是什么呢?很可能这辈子就完了。

关键时刻,是晁盖救了他。晁盖认他为外甥,骗过了愚蠢的雷横。刘唐这才化险为夷。

也许有人说,那晁盖之所以救刘唐,很可能是冲着刘唐所说的“那套富贵”。非也。宋江这个人是比较巧诈的,有点像李密,巧诈的人一般重利,而晁盖这个人是比较淳朴的,有点像翟让,淳朴的人一般重义。所以,晁盖救刘唐绝对是或者说首先是冲着义去的。别人来投奔他而吃了官司,他怎么可以坐视不管你的?这不是托塔晁天王的风格。

刘唐得晁盖的搭救,倒也知恩图报,拼死去抢雷横手里的三十两银子,这银子是晁盖为了救取刘唐而送给雷横的“人事”,也可以叫贿赂。晁盖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他认为为兄弟花再多的钱都值,区区三十两银子算什么?可刘唐不愿意,他不愿意晁天王为了自己而破费,就赶上去和雷横厮打,火拼。由此可见,刘唐和晁盖很是惺惺相惜。

接着,刘唐就和晁盖讲了那套所谓的富贵,亦即十万石的生辰纲。从这一天起,直到智取生辰纲结束,刘唐始终在晁盖家里住,朝夕相处,觥筹交错,切磋论道,谈天说地,那是一份什么样的交情?

七星聚义时,晁盖是老大,刘唐排在第四,居阮氏三雄之上。晁盖取代王伦霸占梁山泊后,刘唐排名第五。这是刘唐在梁山泊上排名的最高纪录。晁盖待刘唐真不薄。

然而,刘唐是一个跑江湖的人。他常年在外漂泊,见多识广,与太多的人打过交道,心思比较活泛。在这里可以拿他跟阮氏三雄做个比较。阮氏三雄一直固守在石碣村,“有恒产者有恒心”,他们为人比较忠厚,属于一根筋的人。所以,他们自始至终都和晁盖一条心,乃至于晁盖死后,他们还中心系之。刘唐则不然,他生活在运动中,“无恒产者无恒心”,他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当晁盖决定要送些金银回报一下宋江时,刘唐便成了不二人选。

于是,有一天,当宋江行走在郓城县大街上时,刘唐突然出现了。他给宋江一百两黄金和一封晁盖的书信。宋江收了书信,却只取了一条黄金。但刘唐这个人,宋江应该是记住了。

这是刘唐和宋江第一次打交道。刘唐会怎么看宋江?他至少会认为宋江不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哪有不爱钱的?其实,宋江不是不爱钱,只是他知道这是黑钱,是赃款,黑钱不是那么好收的,赃款不是那么好拿的。饶是宋江小心翼翼,可还是出了问题。他没有及时处理掉晁盖给他写的书信,以至于闹出了“阎婆惜案”。这个案子最终让宋江被发配江州。

当两个公人押解宋江途径梁山泊附近,刘唐忽地杀将出来,要做掉两个公人,解救宋江上梁山。可是,宋江不愿意,说要杀就杀我。刘唐便没有动手。宋江执意要去江州,刘唐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先上山见见晁盖哥哥再说吧。宋江就上了梁山,住了几日,最终还是去江州了。

这应该是刘唐第二次跟宋江打交道。那么,我们就要问了,为什么是刘唐而不是其他人下山解救宋江呢?要知道,这个时候宋江的亲信花荣秦明吕方郭盛等人已经在梁山了,他们为什么不来救宋江呢?当然,阮氏三雄也在山上,他们也没有下山救宋江。为什们偏偏是刘唐呢?

因为刘唐精明。自从花荣等人上梁山后,梁山好汉的排名进行了一次重新洗牌,花荣秦明插到刘唐前面去了,刘唐退到第七位。这是为什么?因为宋江。宋江本人并没有到,可是他的影响力已经到了。宋江这个人的能量究竟有多大?刘唐觉得不可思议,不可估量。

如今,忽然又这么个机会,可以加深一下和宋江的交往,沟通一下彼此的感情,刘唐为什么不抢着去呢?人生的很多机会,都是靠自己去抢去抓的。刘唐抓住了这个机会,而且整个过程他拿捏的非常到位。宋江让他住手,他就住手了,多给宋江面子。宋江执意要走,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上山请示领导再说吧。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宋江此时是很有必要上山会会梁山兄弟的。宋江最擅长的就是作秀,此时戴着枷锁不更有表演氛围,更能感染人吗?倘若刘唐真的放宋江走了,那才让宋江失望呢?

所以,这一次打交道,宋江应该对刘唐有了一个很深的印象,很好的感觉。相比之下,阮氏三雄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宋江带领江州兄弟上梁山后,一意孤行要一个人回家探父。这一回不要紧,很快惊动了家乡的公安,他们立刻组织大队人马,追杀宋江。宋江就逃啊。一直逃到一个叫九天玄女庙的地方。据说,在这里,宋江有了一番艳遇,梦与神交,但这要么是宋江的一个艳梦,要么就是施耐庵的一个艳梦,总之是虚无缥缈的。真实的情况是,宋江危在旦夕。关键时刻,梁山人马杀过来了。冲在最前头的是李逵,接着宋江就看见了刘唐,是他们救了宋江。

这一次,真是救命之恩。宋江和刘唐的关系一下子升华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虽然,刘唐在名义上还是晁盖的人,但暗地里他已和宋江眉目传情,海誓山盟了。

你有情,我有意,大家都是聪明人。梁山泊好汉总排名中,刘唐位居第二十一名,其在江州一哥戴宗之后、宋江的影子李逵之前,当然是一个很高的排名了。

而且,刘唐比阮氏三雄中排名最高的阮小二高出了六个名次。要知道,刚开始上梁山的时候,他们的排名可是紧挨着的呀。差距何以拉得这么大呢?

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之后,宋江就要招安。面对招安,刘唐干的是什么?“刘唐放火烧战船”,阮氏三雄干的是什么?“活阎罗倒船偷御酒”。一个是帮忙的,一个是帮倒忙的。

这就是差距的原因。

阮氏三雄:尴尬的前朝元老

当一个组织主要领导更新换代后,最不幸最先要遭受打击的,往往就是前任领导最器重最倚重的人。哪怕这些人的人品还是可以的,哪怕之前这些人并没有怎么开罪他,哪怕这些人仍然有用,新任领导也不会再用了。他宁可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培养启用新人,自己的人。这是人类社会的铁律,即世俗社会中所经常感叹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把新桃换旧符”,亦即歌词所唱到的“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很悲哀,阮氏三雄就是这样的旧人,就是被旧领导器重而被新领导排斥的人,就是梁山泊最郁郁不得志的人。

我以为,阮氏三雄是中国传统社会草根阶层最具代表意义的人物。他们生在草野,却有一身的本事,日夜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遇到一个贵人,得到一个机会,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实现自己的价值,从而不枉来到世间走一遭。而那个给他们机会的人,他们将会舍了命地为之效力。他们是最淳朴的中国草根,他们是最有抱负的中国农民,他们是最可怜最可爱的一群人。

当吴用不怀好意地前来游说他们的时候,阮小二是怎么说的?“我弟兄们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罢”。阮小五是怎么说的?“我也常常这般思量,我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谁是识我们的?”阮小七说的更震撼,“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这腔热血,只要卖于识货的”。这些话道出了多少怀揣梦想渴望出头而不得志之人的心声。他们急切地想改变命运。如果能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享用一日便死了,也比平庸一辈子要痛快。

可以说,吴用的眼睛是很毒的。他早洞穿了阮氏兄弟的心理,其实他根本不用费力游说,只消随便一说,阮氏兄弟都会跟他去的。因为王伦主政的梁山泊断绝了他们的衣食之源,他们本来是靠打渔为生的,可现在无鱼可打了。他们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再不思作为,就只能是坐以待毙了。更何况,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很多人几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机会,是一个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机会,是一个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机会,是一个他们抓住了就豁然开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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