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肚子疑惑的方诺亚回到单身宿舍,硬是没法入睡,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田甜的行踪,见怎么也没法理出个头绪,就索性不去猜测了。反正这女孩再没有刚进台那几年清纯了。
那时,她从大学播音专业毕业进到台里时,一点也不以自己高挑身材,白晰皮肤,姣美容颜而自傲。总是谦虚地说谨慎地笑,从不参与众人议短论长。穿着打扮上根本就没有张张扬扬一说。除了播音主持外,就整天抱着本播音技巧书籍钻业务,当时她还没有与方诺亚建立恋爱关系,已经叫方诺亚感动得不行:“到底是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很自然地,东挑西拣好多年仍然是个钻石王老五的他便与她走到了一起,着实叫方诺亚度过了几年美妙时光。慢慢地几乎是惊回首,怎么两三年功夫,这个看似温顺娴雅的女孩就再也见不着当初的影子了呢?难怪有人说,别看农村的孩子怎么怎么的,只要一进城,土壤气候一适合,那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但这个变,方诺亚又一时半会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是感到她的行为里多了些诡秘,包装举止上与时尚前卫的女孩接上了轨。这好不好呢?方诺亚又很难说这不好,难道叫农村出身的人永远透着一股子叫城里人看不起的乡气?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这个变实在是在情理之中。他曾就这个问题很委婉地提醒过她,不料竟惹得她好一番迎头痛击,说你少跟我摆你们城里人的优越感。最后两人居然吵了起来。不知怎么搞的自打那次争吵后,往后的日子里他与她总断不了磕磕碰碰。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爱自己的。你看她为自己设置的手机彩铃,独出心裁情义绵绵。
算了吧不想她了。方诺亚的思绪又跳到那条强行撤下来的新闻上。那明明是条一般的社会新闻嘛,怎么就遭到扼杀?他百思不得其解。一看枕头边的表,还不到深夜12点,想了想到底拨通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李言周。
李言周也是季贤臣的大学同学,只不过李言周学的是法律专业,方诺亚与季贤臣学的是中文专业。三人在大学时就是好得一踏糊涂的好朋友,只差设案焚香对天盟誓义结金兰了。六七年前,年纪都是二十朗当的三人居然都分回到了清源市,各自都有了一份理想的工作,并且混得都不错。唯一叫方诺亚感到遗憾的是,三人中似乎没有在大学时那份友谊之树万古长青的浓郁与芬芳了,倒多了几份只可感受不可言传的隔膜。方诺亚有时一想,人嘛,处在这个欲望大膨胀的时代,谁还没有新的追求与自己人生新的价值标杆。能用一成不变的标准衡量么?这样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不过从客观上讲,方诺亚与李言周仍然保持着友谊地久天长般的永恒。
“李言周,哈哈,你还没有'昏迷'过去。”方诺亚果然一拨李言周的手机就通了,”还在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呀!”
“你这家伙,”有人说单凭李言周的嗓门天生就是个干警察的料,高亢洪亮,很有震慑力,如果追捕逃犯大喝一声”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那威慑力肯定会叫逃跑的罪犯”妈呀”一声吓趴下去。他在手机里回答方诺亚的嗓门也是底气十足,”是不是又要我提供什么《警事追踪》之类的新闻线索?”
方诺亚说:“我不跟你追踪这个,我要追踪今天晚上《清源新闻联播》播了一条很一般的车祸稿子,市委里有人要撤下来,我想问问与你们系统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交警部门有看法?”
李言周说:“闹不清楚,干脆,到我儿来聊聊吧。前些时破的个大案刚画了个句号,处于休整期,哥们好长时间没有聚会了,怪想的。”
方诺亚说了句”我好好佩服你哟”就出门找的士。
方诺亚进到李言周的宿舍,就见李言周正在用电开水壶煮咖啡,知道他是为迎接自己到来忙活着,不由得高兴起来,又重复了句说:“我好好佩服你哟!”
这本是李言周在大学时的一句口头禅——他处处表现出色,见到好朋友就忍不住自豪地说:“我好好佩服我哟!”然后就有根有据地自我表扬一番。季贤臣与方诺亚嘲笑他说:“你这叫做王婆卖瓜!”李言周满脸是笑地反驳说:“人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活个什么劲。”回到清源后就被世风吹醒了,就再不说这种叫别人看来很自负很自傲的话了。只有季贤臣与方诺亚时不时地来句把旁敲侧击。方诺亚刚才就是侧击他。他笑笑,冷不防当胸给了他一拳——当然出手的分量把握得恰如其分,不然,凭他魁梧得像尊金刚似的大个子,不闹出人命案来?
接过李言周递过来的咖啡,方诺亚几大口就干掉了,说:“再来一杯!”
李言周揶揄说:“老土不是,咖啡是用来品的,哪能当凉白开一样地牛饮?没有了。”
方诺亚说:“想不到堂堂的警官先生这么吝啬。这就叫人不佩服了。”
不佩服李言周不行,用他的同行们的话说,他是个把生命都融入警察生涯里的人,不仅玩命地敬业,而且短短几年间就历练出了简直如同福尔摩斯嫡传弟子那样的神探本领,不仅本市的大案要案奇案他都是主要侦破骨干力量,就是省里,也常常抽他去帮助别的地市州侦破那些疑案难案悬案,使得他的名声,不仅在整个清源市,就是在全省都打雷一样的响,这响声竟然震到了国家公安部。听说他升为清源市公安副局长的报告已经送上去了。
“我自己佩服我自己就行了——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想叫别人看得起?”李言周笑意盎然地幽了一默。
说笑间,方诺亚就把撤稿子的事又说了说,问:“交警那边对这条稿子真的没说法,可能别人说了你不知道吧?”
“你来我这儿的路上,我打电话问了问交警支队的头儿,他说很感谢你们的记者提供的车牌号码,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查清了那辆肇事车子是机场重点施工单位天宇建筑工程公司的,司机叫李万国,至于车祸的稿子他们的确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人家说这又不是曝我们支队的光,电视台它播它的,与我们有啥关系?”
“上头那些人也真他妈妈的,这也不准播那也不准报道,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禁忌?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你估计提升的报告啥时能批下来?”
“也许很快,也许猴年马月。”
“怎么没有信心呢?像你这样著名人士还不是坛子里头捉乌龟,没跑!”
“少给我吃定心丸了,报告送上去快两个月了,市委那边至今都没个动静。”
方诺亚说:“你呀,还是学生味太重了。你怎么不去‘钻营’一番呢?”
李言周说:“我哪来的银子?一‘钻营’不得好几万?我去偷去抢去贩卖毒品——我从事的职业就是干这一行的死敌,我总不能背叛我神圣的使命吧!”
方诺亚忽然想到了季贤臣,说:“现存的力量你不借助,真傻。季贤臣在市委袁书记身边当差,都说他能当袁书记的半个家,请他出面做做工作准行!”
想不到李言周脸一沉说:“人家跟市委书记一样日理万机,哪有闲功夫顾得了小小老百姓的烂事。”
方诺亚听出来了,李言周说不定找过季贤臣,季贤臣给顶回来了,至今想起来都有气,只好说:“等我碰到季贤臣叫他把你的事当个大事办——朋友的事嘛,又不是叫他向什么人行贿买官,至少打听一下到底卡在哪儿了,下一步好做工作呀。”
李言周重重地把咖啡杯朝桌上一墩说:“就止打住吧,少跟我丢那个人!”
“我就不信他一点交情都不讲。”……
想不到说过这话的第二天,方诺亚就遇到了季贤臣。是在市委宣传部会议室里遇到的。
季贤臣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一米七八的个子,身上的衣服虽然不都是名牌贷,却好像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那么合体和谐,有款有形。皮肤白晰,五官端正,挺拔的鼻梁上架着副秀气的眼镜,透着一股青年知识分子的青春朝气。
方诺亚哪里知道,参加市委宣传部新闻通气会前,季贤臣与市委书记袁良明有过一番得体的对话。本来袁书记要出席机场建设指挥部紧急会议的,季贤臣好似很费踌躇地到底开口了——以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宣传部有个新闻通气会,您是不是去简短地讲个话,顶多10分钟,然后再到机场指挥部去出席那个会?”袁良明好似随口问道:“那我去讲些什么呢?”“现在对于您或者说对于清源市正是需要鼓劲加油,进一步提高知名度扩大影响力的关键时刻。各新闻媒体必须只争朝夕加大力度鼓与呼!我已给您列了个提纲,供您参考。”“好吧。机场那边就叫他们等等吧。”袁良明择其善者而从之。
市委宣传部会议室那边,副台长方诺亚一进去,就感到这次的新闻通气会与以往大不相同,竟然除了负责新闻宣传的头头外,连各家媒体的一把手都通知到埸了。这些人自然提前到达。跑腿的新闻处长说你们一会要好好汇报好好地记哟,袁书记要亲自来作重要指示,分管意识形态的纪承续书记也要出席这个会,市委领导对我们新闻部门这么重视这是少有的嘞。方诺亚心里很不以然:搞得像联合国秘书长要来清源搞视察一样——以往每有重要活动,清源的新闻媒体的头头们就被召集到一处,研究炮筒子(摄像机)笔杆子话筒子怎么齐上阵,报道得妙处生花。
果然不多一会,市委里的有关头头脑脑们就陆陆续续进来了。先进来的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郭腾飞。郭部长四十多点年纪,满脸带着正宗的官方的微笑,随后就坐下了。紧跟着,分管意识形态的市委副书记纪承续进来了,纪承续三十五六岁年纪,人进来就带来一股热热的风,落座后就微笑着一一扫视各家媒体的负责人,算是打招呼。最后进来的就是市委书记袁良明。袁书记个子中等身材,偏黑微胖,脸上的表情也是惯常的严肃中释放此许的随意。好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的就是他的秘书季贤臣。方诺亚两眼就盯着他。只见他很熟练轻捷地将手里的包与茶杯放在袁书记的面前。
刚做完这些,就被宣传部长郭腾飞几个”来来来季主任(季贤臣兼着市委政研室副主任一职)”,硬给请到郭部长旁边的椅子上了。一杯泡好的茶也从郭部长手里送到了季贤臣面前。方诺亚感到浑身哪儿都不舒服。哪知更不舒服的是郭部长的开埸白。郭部长说,这个新闻通气会连市委袁书记都在百忙中亲自莅临了,纪书记也不辞辛苦,亲自出席……纪书记立即笑嘻嘻地给予更正说:“这几天我并不辛苦我是分管意识形态工作的,我不'亲自'来说得过去吗,总不能搞个书面的东西叫谁代为宣读吧。所以这是要亲自的——就像跟喝茶上厕所一样必须得亲自,别人是代替不了的。”几句话把整个会议室弄得笑声一片,气氛活跃起来。郭部长并不感到尴尬,也一样笑得怡然,然后话题一转说:
“先简单通报一个情况,就请袁书记给我们作重要指示——袁书记还要赶到机场建设指挥部去出席个会议。我们个别新闻单位的领导缺乏政治头脑,不是为我们清源市历史性的宏伟工程——清源机场满腔热忱地鼓劲呐喊,而是播一些负面的所谓新闻。我在这里重申一条纪律,今后任何有损于这项工程形象的东西一律不得播出!”
方诺亚头脑里嗡地一声,眼前就迸起了金星。这不明明是批清源电视台播了那条车祸的稿子么?什么个别新闻单位,你郭部长无意中的一个播字不就点了新闻单位的名么?那条车祸的新闻与政治头脑不政治头脑的挨得上吗?噢,这话好像是从季贤臣那里贩卖过来的。方诺亚狠狠地瞟了一眼季贤臣,却见他埋头吹他手里的茶杯。最叫方诺亚想不到的是,台长杨云龙居然假假地咳嗽了两声做开了检讨:“郭部长您批评得太及时了,这是对我们最大的爱护,我们一定引以为戒,举一反三,避免今后犯类似的错误。”
杨云龙真有你的!你明明知道他们不满的并不是你,你却伸出脑袋接砖头,在座的谁是傻瓜?谁不知道审稿把关的是我方诺亚。你用心深着呐!方诺亚生气地扭过头去,索性丢掉手里的笔,连装模做样作记录都懒得装了。
“当然也不能叫做什么错误,”郭部长到底没有把那看得过于严重,说,”只能说是缺乏应有的政治敏感性。好啦,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下面请袁书记给我们作指示!”
袁良明早就摸出了那份季贤臣给他起草的讲话稿,于是很有气势地咳嗽了一声说:“我就简单讲三句话吧。叫做只争朝夕;加大力度;全面推进。清源机场的兴建,这是清源人民抒写的彪炳千秋的惊世奇迹,理所当然地理应载入清源的编年史!现在离竣工试航还有四个来月,时间紧迫啊同志们,处于倒计时呀同志们,清源各家的新闻单位必须只争朝夕,加足马力,为它鼓与呼,要通过你们的宣传,把澎湃着的清源人民的激情点燃,都来参与创造这一光辉灿烂的壮丽诗篇!一切不和谐音都要屏蔽掉。所谓加大力度,这个还用我多说吗?这说明我们各家新闻单位宣传的力度还不够——缺乏影响力,缺乏号召力缺乏震撼力。什么是清源政治思想战线的主旋律?这就是。看看你们各家媒体,有多少密度呀有多少力度呀?我不说你们心里都有数。全面推进的问题,内涵与外延就深了就多了,除了抓住清源机场做好做足这篇文章外,对于清源市各项改革开放中的伟大成就都要全方位宣传;光关起门来唱戏不行,还必须通过多上中省新闻媒体刊播,把清源的影响造到省内外,海内外——要达到我们有人到全国随便哪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一听说是清源的,就说:'噢,清源我晓得。'到西欧北美或世界一些主要国家,老外就说:'噢清源我知道的,了不起的……'“最后这几句话袁书记是模仿老外蹩脚的华语发音说出来的,别人没笑袁书记自己倒先笑起来了。出于礼节,大家也跟着献出了不需要掏钱的笑声。袁书记情绪顿时高涨,提高了声调说:“这就要求各单位,要有硬班子硬队伍硬措施硬指标!市里可以拿点钱来搞搞奖励,这就是激励机制嘛!”
袁良明这么大气磅礴地抒豪情寄壮志时,方诺亚与其说听得仔细不如说看得仔细——他发现袁书记每讲一句话就低头看一眼面前的稿子,知道那其实是季贤臣的杰作。
袁书记讲完就要赶往机场参加那里的紧急会议了,大家起身送袁书记离开时,包括台长杨云龙等人都抢着与季紧臣握手,真情假意地说:“季主任什么时候到我们那里去视察呀?”方诺亚呢,倒懒得上前去凑那个热闹了。自然李言周的提拔一事他也就无从说起。方诺亚看不惯这些人的表演。
看不惯这些人的表演的方诺亚会一散就被市委副书记纪承续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对于纪承续方诺亚是相当敬重的。这倒不是因为他实实在在是科班出身的的思想政治专业的博士生,学识渊博,观念前瞻,深邃而睿智,对于时势的分析也好,对于具体工作的操作也好,都有独到的创新道道,而是处于这级领导岗位上的他,待人接物从来都不居高临下傲睨一切,倒透着随和与亲切。
进到办公室,纪承续绝口没提袁书记的讲话精神,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摞群众来信,说:“你好好看看吧。”
原来这些信好多是信访办转给纪书记的,中心意思是市里的媒体新闻宣传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套套,缺乏个性创意,怎么处处歌舞升平河清海晏,为什么对民生民情与民众的疾苦却很少关注?
“看出点味道来了吧?”纪承续递给方诺亚一杯茶,一针见血地批评说,” 媒体如果处处看长官的脸色行事,围绕长官意志转,那就迟早被受众所唾弃。你们清源电视台就存在这个毛病!”
方诺亚感到既亲切又冤枉,不由得叫起来:“纪书记,你当我们愿意叫老百姓骂娘么?就说昨晚吧,我们才播了条机场施工单位的车子撞了人的稿子,就遭到了市委里头个别人的批评,责令我们连夜撤下来。刚才郭部长又拿出来批了一通——你也是听到了的。”
“于是胆子就变得更小了对吧?”纪承续边踱着步边说,”我理解你们的苦衷。目前的这种新闻管理理念和模式脱胎于革命战争时期,诞生于阶级斗争的背景下,因为要斗争,所以强调它的工具色彩。马克思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今天我们的经济基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闻业的管理如果不与时俱进,可能就有些问题了。中国新闻界面临几十年来最好的发展机遇,这个判断应该是成立的,现实提供了这种可能性,我们必须让传媒业回归它的本质功能。”
方诺亚虽然感到纪书记理论上讲是正确的,这,他服。可是处在方诺亚这一级传媒领导位置上,就特别强调操作性了,怎么操作?一不小心就犯规了,就得挨批了。他只好苦笑笑没有做声。
纪承续继续往下说:“首先是你们传媒的领导者!你们的意识与实践,应当从配合宣传演进到主动实施媒介行动,从宣传本位回归到传播本位。这既是传媒业探索的过程,也是广大媒介从业人员自我觉悟的过程,更是社会政治进步、广大受众多元化需求的必然结果。那么你们是怎么做的呢?做得很不好!媒体不能看某些人的脸色行事!”
方诺亚解渴似地静静望着纪承续。
纪承续继续着他的话题:“就说清源市委吧,有某个领导批评你们了,难道就等于整个市委班子的人都同仇敌忾,都要跟你们过不去吗?首先在你们心目中,就不要把一级党的组织理解为主要领导同志一个人的组织——当然这不完全怪你。虽然在目前这种滞后的体制与机制条件下,很容易让人在实践中只对某个地方一把手负责,那你们为啥就不能对这个牢笼有所突破呢?你说你们挨批是不是活该?如果你方诺亚真正领会了我们意思,来点创新与突破,对清源传媒业就功莫大焉!——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说的这些并不是我个人的发明创造,而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的思想。你也不要理解为我是鼓励你同市委主要领导同志对着干,我相信你有你职业的合乎它自身规律的觉悟与领悟力。只要你身体力行了,即使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甚至打击你,我也会站出来给你一个公道!当然不仅仅是我一个纪承续!”
方诺亚激动了,他已经领会了纪书记的看似高深空泛的一席话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