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日波 尹浩洋
无论坐汽车坐火车还是乘飞机,进出烟台市区的人们都能看到南部福山栖霞交界处的山岭上的那个硕大的圆球形建筑,那是海军某雷达连所管的雷达。那座市区最高的海拔630.4米的山叫塔顶山。
阳春4月,正是“草长树杂,千里莺啼绿映红”的季节,一场特大山火却使这秀美的塔顶山,成为天地间的一个火炬。而烟台军警民13个小时的持续奋战,又在烟台军民共建的历史上谱下了新的一页,使塔顶山成为一座巍峨的丰碑!
(一)火!火!火!
4月26日下午1时30分,福山区回里镇善疃村党支部书记姜国刚接到村民急报:“塔顶山东山峦子起火了!”
与此同时,福山张格庄镇、门楼镇的几个山下村庄的村民们也相继发现了塔顶山上的火情。
这天的天气预报是南到西南风四至五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由几个上山挖“养花黑土”的人丢下的几个烟头引起的这场山火,很快便蔓延开来,在塔顶山形成了几十华里长的火带。
据初步统计:这场大火过火面积1500亩,其中有林地上千亩,烧死烧伤树木约10万株!
这是一场迄今为止市区内最大的山林大火。
火光就是命令!
善疃的大喇叭响了!门楼镇肖家村的大喇叭响了!下许家村的大喇叭响了!上许家村的大喇叭响了!张格庄镇车家村的大喇叭响了!书记村委主任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广播员……身分各异口音不同,但急迫的嗓音都说着同一个字——
火!火!火!
善疃村的书记、村委主任姜国刚、姜传浩一边驾三轮车带人往山上冲,一边感动地发现:60多岁的安成发、徐忠斌老人也加入了救火的人流,十多个妇女也冲上了山峦,不到一个小时,全村冲上火场的就有500多人!
没有谁去打听“起火的山峦子是谁承包的”,没有人计较你拿了我的工具我用了你家的车:全村50多辆个人拥有的农用机动三轮车,全部忙碌着运送着救火的村民。村民林丰玉驾着“松花江”牌小汽车,一口气往返了六个来回!
下许家村的个体运输户曲洪彦,看见火起,急速将车停在村里,送上去第一批救火的20多人之后告诉村支书:“我再回去拉几车人上来!”
正带职工在山上敷电话电缆的张格庄邮电局局长杜永宽,发现山火熊熊,驾起“解放车”拉着职工冲上了山。过后别人问他,他自己也惊异:这么难走的山路,你是个不常开车的人,怎么有胆有法地把汽车开了上去!
一批又一批的村民们,向着熊熊山火冲了上去……
(二)前线指挥部
由于山峦连绵、树木茂密、路陡坡峭,山火越烧越旺。“紧急火情,请求援助!”的电话,下午3时许打到了市政府办公室。
市委书记王树建和副市长杜昌祚接报后当即驱车赶往福山,在第一线开始指挥救火工作——从那时起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市委书记一直忙碌在灭火现场。直到火情基本得到控制的凌晨近3时,在工作人员一再提醒市委书记“今天上午有重要活动,必须提前返回市区”时,王树建才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不得不离开了现场。
由于风大火猛,到晚上七点多,火势仍未控制住。市领导杨金镜等得悉情况后,连夜带领第二批增援部队火速赶到了现场。“战争时期人民是我们的靠山,和平时期我们要做人民的靠山。”驻军首长带着子弟兵从不同的地方赶到现场。他们是:烟台警备区首长王太圣、王家友、陈刚,驻军某部队首长尹志强、田兆民、姜胜海及市公安局孙毅东局长等。
由市领导和驻军首长组成的塔顶山火灾现场指挥部马上开始了工作:现场查看地形、分析火情、布置隔离带、调动协调各路人马……
与此同时,市领导刘挺章率领的市委、市府“两办”领导及值班人员组成的“二线指挥部”也在紧张地忙碌着:这里虽然没有火情,但不时急促响起的电话铃声,使这里更充满了紧迫感。到后来,几位秘书长干脆上了塔顶山,到现场直接参与前后方的指挥协调……
(三)十万火急!
车家村的车培汉书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出了代表全体村民们的一句心里话:“火场中看到部队冲上来了,我们的心里可就全稳妥了——不怕这山火扑不灭!”
但问起几个村的领导时,他们都很难说清这些“穿军装的人”是哪一部分从哪儿来的。
其实连记者到现在也没完全落实参加灭火的各路军警们的情况,在记者记了一天多的采访本上,只留下烟台警备区、驻军多部、福山人武部等几个单位,直到今天发稿时,福山回里的一个电话打来:“别光统计从山下冲上来救火的,还有从山顶‘大圆球’那儿冲下来救火的海军雷达连的战士们呢!”
但我们确实知道:4月26日下午,在十万火急的动员令下,“紧急集合!”是所有驻军及武警消防战士们营房中的共同哨声!
这是一个充溢着悠久的爱民传统的集合令。
福山区人武部的李成章部长告诉我们:下午6时15分接到警备区首长的命令,15分钟内第一批机关干部队伍就集合出发了。20分钟后,区电业局40名应急分队人员也集合到人武部,一个小时后,区人武部组织的400多人的灭火队伍已进入灭火现场。在大部队援军没有赶到之前,查看地形、安排灭火路途等任务的及时完成,为大部队迅速投入战斗赢得了宝贵时间。
其实他们还没赶上第一批。
远在30多公里外的空军某部,在肩负重大战备任务的同时,派出了三连指导员庞万军带队的46名战士,26日下午4时许就驱车赶到火场,在下许家村一名十几岁小学生的带领下扑进了火场……
“他们空着肚子干了一晚上呀!”教导员李纬全疼爱地告诉我们:“40多人到晚上8点多才吃上晚饭!”
某部官兵们虽然接到救火命令时已经是26日下午4时50分了,但任登刚团长“接到求援请协助扑灭山火,我部拟出动”的请求也已经发给上级领导。上下的不谋而合,使“紧急集合”令在这里格外神效:5时10分。第一分队出发,接着,第二分队赶赴现场,晚10时,第三分队到达:24台次车,给救火现场送来了500名骁勇奋战的“天兵天将”。参谋长梁守茂、副团长刘喜斌、副政委冯万良等在营房的领导全都赶赴了现场。要不是上级领导一再指示任登刚“坐镇指挥”,这位团长也早冲进17公里外的火场去了……
(四)烈火映丹心
感谢我们驻军某部的一位政治干事刘辉,他在火海中拍摄的录像使得我们犹如亲临火场:连绵的山峦上,熊熊大火远眺如火龙,近看如狰狞红魔,烟雾中不时被风激发出的团团火舌,冲天而起十几丈高,眨眼间,一排排松树便从树梢上烧起,成为一排夜空中的火炬。忽然间风向大变,一道火墙便腾旋翻舞,成为一个方圆几里的大火球……
大火,正在吞噬着国家财产……
大火,正在逼近着山东部的茫茫林海,逼近着山东、山北的村庄……
大火,时刻准备着吞没与它搏斗的人们……
26日晚8时许,40多名驻军某部官兵的齐声喊叫扯痛了驻军某部参谋长梁守茂的心:他看见也听见自己的战士们在齐声呼喊:“连长——”
眼前,是一团方圆几里的火球,而该部第一批冲上去又奉命撤下来的官兵们发现:二连长刘典臣等18人失踪了!
“我们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呼喊。”刘典臣昨天下午接受采访时憨憨一笑:“风向忽然一转,把我们十几个人全围在火里了。背着风头往后撤吧?一来人跑不过火头,二来后面是陡峭的山崖,我干脆命令大家顶着风头穿过火墙突围。”
于是,在火海中,侦察班长骆文华开路、炮三班班长何永强断后的队伍开始了边灭火边突围的战斗。裤子,烧焦了;头发,烧枯了;腿,划破了……40多分钟后,当刘典臣等18人出现在战友们面前时,现场一片欢呼声!
小战士于永飞,今年刚刚18岁,火场上奋不顾身和老兵一样勇敢。忽然火光一闪,战友们不见了他的身影:原来夜色中没注意脚下,他叽里咕噜滚下了山沟,晕了过去。没等战友们下去救助他,小于一个腾跃爬了起来,擦把脸上的血,又冲了上去……
“关键时刻还是共产党员!”门楼镇上许家村的梁益俊感叹说:“在火场中,那些冲在最前边的,总在最危险的地方出现的,几番三次命令也不下来的,大多是共产党员,我们村第一个冲上山救火的就是年近半百的共产党员梁益诚同志!”
67岁的张格庄镇车家村老汉车廷彩,尽管听着喇叭里一再广播“老人妇女学生别上山救火”,但看到振泉公司的干部职工们不熟悉山路,仍然精神健旺地当起了“向导”,带领救火队伍最快到达了现场。
51岁的车廷杰,奋不顾身扑火,一阵乱风袭来,他的双眼被烧伤了。但他依然战斗在火场上。“老村长”的精神极大地鼓舞了全车家村的人。
………
没见过这场火的人,很难体会到在这样的场合下,“身先士卒”、“不怕牺牲”、“哪里危险哪里去”的含义,门楼镇林果站站长邹德堂回忆说:“火大呀!五六米宽的大道,隔不住火势。‘呼’的一声,火舌就卷过来了。在山梁子上,火势猛的时候,连百八十斤重的人都被刮得乱晃荡!”
但我们英勇的军民们,却硬是“明知山有火,偏向火海行!”
这边的火灭了,那边又起了;26日晚8时许扑灭的山火,到9时许又死灰复燃,烧得更凶,但在奋不顾身的近5000名军民面前,山火却最终不敢肆虐:在有效的隔离带和大范围的灭火两种手段的结合下,猖狂了十三个小时的山火,终于在昨天凌晨3时30分灰溜溜地偃旗息鼓!
我们胜利了!
烈火丹心,烟台军民们在13个小时的共同奋斗中,合力谱写了“军民共建双文明”的新篇章。
(五)百顷林海与一根烟头
当记者昨日赶赴现场时,除了各处留守的警戒人员外,我们已难寻英勇救火的英雄了。那满目疮痍、遍地黑枯却让我们的心情格外沉重——
据说,那千亩百顷绿海毁于一旦的原因,只是一些爱好养花的人上山取土时丢下的几根烟头——公安机关已经抓获了多名犯罪嫌疑人,初步查明这场市区有史以来最大山火的罪魁祸首只是几根烟头:这不能不令人震惊、忧虑、深思。
虽然有关方面屡屡强调,进山不能带火种等多项防火措施,全市防火会议也刚刚落幕,市区山岭中却山火不断,究竟是为什么?这场大火该是一记警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