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浩洋
7月11日，一个惊人的喜讯迅速在胶东大地传播开来：5月份发生在龙口的特大黄金盗窃案告破！
7月14日，记者专程赶到了龙口市公安局。在这一天的紧张采访中，我们仿佛听到了一个传奇故事。但眼前那一张张洋溢着长久紧张后的轻松的笑脸告诉我们，这不是故事，这是一个50多天的紧张、忙碌、期待和欢欣组成的真实的“斩断黑手”的记录。
1996年5月21日，龙口市发生特大黄金被盗案！
这天早晨6时许，龙口双顶山金矿炼金车间的两名炼金工起床后发现炼金车间大门洞开，屋内电解槽内的十几块阳极板无影无踪！
早晨7时30分，龙口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副主任霍良龙接到市黄金稽查大队报案！
早晨8时，消息传到烟台市公安局。
8时40分，龙口市公安局副局长蔡平、副政委田汝太率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曲伟光、栾洪波、栾钧禄等干警赶到了离黄城20多公里的发案地点……
双顶山金矿选矿厂位于黄招公路下丁家路段大庄子村南路东。矿区四周均为荒山、丘陵和果园。现场勘查表明：一批罪犯是日凌晨翻越工厂围墙，撬开两道铁门，将炼金室内的15块电解槽阳极板盗走。在院东北角一新建平房的南侧地面上后来又发现罪犯慌忙中遗丢的两块。尽管如此，被盗物品总价值超过200多万元。这是建国以来我省一次盗窃价值最大的案子，也是一次盗窃黄金价值最大的特大案件！
双顶山距黄城有20多公里。现场勘查表明，罪犯们在作案逃离现场后，留下了6公里的痕迹：现场北面六七米左右的果园地头上，罪犯丢下了一个坩埚，再往北不到10米还有一个被遗弃的坩埚。再向北40多米罪犯丢下了一批水泥球和冰铜。沿路上罪犯还不断丢下了换掉的衣服、鞋等……但所有痕迹到了丁家的一座小山上便失去了踪影——而这里距黄城至少还有15公里。
“罪犯一定是乘坐车辆逃离了现场”。
按照这个结论布置的排查工作，很快在5月22日晚带来了令人鼓舞的消息：下丁家一带的群众们反映，昨天早晨有人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附近山上拉走了三个人。
狐狸露出尾巴了！公安干警毫不犹豫地顺藤摸瓜追了下去。206国道上公安干警们设立了几处关卡，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在追寻着、查问着……
又一个线索在排查中出现了：一辆龙口到莱西的长途公共汽车的司乘人员回忆：5月21日上午，他们在黄城西附近拉上了三个自称要到诸城去的乘客。但车到黄山馆岔路的时候，三个乘客提出不愿意到莱西再转程到诸城，硬坚持着在黄山馆下了车。三个乘客提着体积不大但分量很重的袋子，而且手上身上还有多处明显的黑斑。
“罪犯明确说出了要到诸城去”和有关证人提供的“罪犯的口音很象诸城口音”这两条信息，给公安干警们提供了比较明确的侦破方向。
5月24日，烟台市公安局在龙口正式召开了发案以来的第一次会议。各县市分管公安刑侦工作的公安局长们出席了会议。韩良波副局长向大家通报了“5·12大案”的案情、勘查分析结果。正式宣布了市局领导制定的4条措施：第一，犯罪嫌疑人可以确定是外地人，因此各局要清查各辖区内的旅店；第二，模拟画像已经做出，请结合画像认真进行辨认；第三，各金矿区要对工棚、窝棚和出租私房进行严格的清查排查；第四，根据目击者所见和试验，犯罪嫌疑人明显暴露体位肯定有类似烧伤的痕迹，各单位要逐步查控大小医院治疗烧伤患者的情况。
会议宣布此案侦破工作“立足本地，全面排查，确定区域，重点出击”的原则的同时，也宣布了“5·21大案侦破领导小组”的成立：市局局长孙毅东任组长，组员中包括市局副局长韩良波、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雷兴华、副支队长王盛林、龙口市公安局局长宋瑞福、副局长蔡平等。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行动——当烟台的公安干警们在潍坊、日照、青岛等地公安机关的大力配合协助下，以诸城为中心点夜以继日地苦苦寻查着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时，天罗地网式的排查在悄悄地进行。
龙口、招远、蓬莱三地和栖霞部分地区是这次排查行动的重点地区。
根据排查外地打工仔的要求，龙口公安干警们将1993年以后来龙口、“5·21”前后又离开的外地打工人员全部建册立档——在龙口公安局，记者看到这本档案是一本厚厚的记录着1191个名字的本子。每个人的材料都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所在洞矿、来去时间等记录。这些人来自11个省，仅山东省就有23个县市区——查清这1191个人的情况该付出多大的代价！
蓬莱公安局在对各医疗单位的调查中，几天内动员全体干警查遍了全市大大小小700多个医疗点。招远公安干警在排查玲珑金矿的矿洞、窝棚、工棚时，付出的艰辛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一些棒小伙子们的脚上也磨出了血泡——那些分布在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窝棚工棚大多在车子上不去的荒山高岭上。
“身子累点儿没什么呀，”一直奋战在破案第一线的龙口市公安局领导告诉记者，“主要的是心里火烧火燎的。”他对记者说，“我们龙口市的领导和烟台市的领导以及省厅的领导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使我们一直有着很大的压力。虽然我们的市委书记于希信同志关切地告诉我们‘我不去看你们，你们就已经很紧张了。我就等案子破了以后再去看望你们吧。’但在我们心目当中，不管我们在‘严打’中破了多少起案子，这起案子不破，我们就算没有很好地完成‘严打’任务！”
正是各级公安干警们表现出的强烈责任心，才使我们在采访中听到的这个故事更加令人感动。
现场作案分子肯定被硝酸银溶液腐蚀过，这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了。但被腐蚀后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干警们做了各种试验，但人体对该浓度的硝酸银的反应又是如何？
谁都没有想到，烟台市公安局副局长韩良波偷偷地在自己的身上做了试验：他瞒着同志们在自己的胳膊上滴上了20％多浓度的硝酸银——那至今还留在他胳膊上的褐色斑点，既让同志们心痛，也让同志们更加坚定了“抓住犯罪‘黑手’”的信心。
侦破工作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的排除各种干扰之后逐渐走向成功。
王盛林副支队长从诸城的各种线索中拣出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以前在五莲县也发生过类似烟台“5·21”的盗窃金矿案，是临沂人作的案。
龙口公安局在本地排查中发现，距“5·21案”发生地不远的双顶山南面的一个小金矿，3月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案子。作案分子使用的作案工具及现场留下的痕迹都有相同之处。那次未遂案的作案分子，据反映是临沂地区沂南县的民工。而在龙口市公安局的“外地打工人员档案”中，干警们发现临沂地区来龙口金矿打工的有沂南人93人，占外地打工者相当的分量。
警惕的目光开始向临沂尤其是沂南县聚焦……
6月10日烟台市公安局在龙口召开第二次侦破“5·21案”的专题会议，经过反复讨论和向市政府、省公安厅汇报，利用新闻媒介和社会舆论公开悬赏缉拿的方案获得了通过。6月中旬，《烟台晚报》等新闻单位陆续刊发了市公安局与龙口公安局的公开悬赏缉拿“5·21”案犯的通告。
省公安厅还向临沂、日照、青岛、潍坊等4个地区转发了《通告》。
6月20日左右，龙口公安局的干警们在排查中发现3月份距双顶山金矿不远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起与“5·21案”雷同的案件：据说3月28日双顶山金矿南的某金矿仓库曾有过盗窃未遂案。盗窃分子的腿还被愤怒的群众打断了。群众说当时有人把断腿人送到了医院，还给断腿人的家里打过电报。
“马上查找断腿人的线索！”龙口局局长宋瑞福和副局长蔡平异口同声。但找遍周围很多知情人，都说是有那么回事，可查遍龙口和招远的邮电局，就是查不到能够有确切线索的那封电报。
“把日期提前一个月！”已经付出了很多汗水的干警们现在已经不怕再付出更多的汗水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招远邮电局3月12日的电报存底中，干警们发现了一封价值不菲的电报：“腿被摔断，见电速来玲珑院。”收报人是沂南铜井镇西泉泊村人丁某，发报人是赵某。
龙口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栾禄钧原本率人在费县排查。7月4日，他们得知烟台龙口的情报之后，马上移师沂南，对收报人丁某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丁某的4个儿子之一的丁作山，在沂南是一个盗窃团伙的成员之一，曾多次流窜外地作案。他和丁作丰、丁作原、黄宝丰、李兆林、刘成金、丁作江、邢作彦等人早在沂南公安干警的注视之下。这一伙人曾在临沂结伙盗窃肠衣而被公安追捕。其中丁作江、邢作彦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获。
这是一个重大的收获——事后得知，这个团伙中的丁作丰便是“5·21大案”的主谋，丁作原、黄宝丰、李兆林和刘成金便是该案的作案人！
“正义之剑”终于瞄准了沂南铜井镇的这几个案犯的立身之地！
7月7日，龙口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曲伟光率3名刑警和两名曾见过犯罪嫌疑人的司机赶赴沂南！
7月10日，龙口市公安局副局长蔡平又率人紧急赶赴沂南！
也正是在7月4日，也就是龙口公安干警们移师沂南的同一天，临沂市公安局接到了一个至今还不知道确切姓名的举报人的电话：沂南铜井镇大张庄村人黄宝丰是烟台龙口“5·21特大黄金盗窃案”的参与人之一！
两把“正义之剑”同时对准了犯罪分子！
7月7日下午五六点钟，20岁的黄宝丰在家中被抓获！
7月10日凌晨3时许，已经分了赃跑到济南想开个饭店的李兆林在某招待所的美梦中被抓获！
黄某和李某交待：5月的一天，丁作丰召集他们“出一趟门儿（指到外地作案）。”丁因在家忙着盖房子，只提供了200元路费和作案工具没有亲自出马。5月20日，歹徒辗转来到龙口，在双顶山附近发现了目标。然后4个人在附近的山上睡到下半夜，便开始了他们的犯罪历程……
另外3名案犯因肠衣案被惊动已经早早逃逸，现在正在烟台、临沂公安干警的全力追捕当中……
震惊胶东的“5·21特大黄金盗窃案”当然还没有结束，但起码人们可以不容置疑地说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7月14日，星期天。我们到龙口市公安局采访，见到了龙口公安干警们的又一个忙碌的假日，他们正在讯问刚刚从沂南提回的几个案犯。我们知道，案发之后，各级领导都在各方面给予了公安干警们以极大的支持：王树建书记和任海深市长多次过问此案的侦破工作。栾秉良副书记曾就此案的具体排查侦破工作做过多次批示。市政法委书记原万同甚至亲自到过现场参与勘查分析。为了此案的侦破，省公安厅的领导不仅多次参与现场指挥与分析，还就山东河南之间的协调亲自出马。我们知道，这个大案的侦破，与青岛、日照、潍坊、聊城四地区的公安干警们的协助密不可分，我们也确实感受到了人民群众的巨大力量。但是，我们还是要衷心地赞美我们烟台的公安干警们，我们为有这样的公安干警而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