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牛阵”之后,田单率日益扩大的齐军追亡逐北,齐地尽复,然后亲到莒地迎接在那里即位的齐襄王到临淄。襄王封田单为安平君,任为丞相,至此,田单才得到了正式任命。嗣后,他恪尽职守,勤于政务,体恤百姓,关心生产,使齐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了破国的创伤,为齐国再度成为东方强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应该说,田单不仅以“火牛阵”光耀史册,而且也是一代贤相,既是杰出的军事家,又是卓越的政治家,只不过他的政绩为“火牛阵”的光辉所掩罢了。
“配合”田单施行“火牛阵”的骑劫
与“火牛阵”关系最直接的,除田单外,再就要算骑劫了。他以他无比的愚蠢与田单配合得天衣无缝,共同演绎了“火牛阵”这一著名的历史话剧。
骑劫是个怎样的人,史无记载,估计是个与乐毅正相反的人。乐毅睿智知兵,他愚昧无知;乐毅与燕惠王有隙,他却深得惠王欢心,要不为什么单选他代替乐毅?这人还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明明没有金刚钻,却偏敢揽瓷器活。他毫无自知之明地来到了即墨前线,还以为捡着美差了呢,一点不知道是来送死的。他把田单放出的风声当成探听到的机密,迅速采取正中田单下怀的措施,还自以为得计,他简直成了田单手下的一个提线木偶,怎么指挥他就怎么动,终于很听话地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助田单成就了这一战争奇迹。这人很像后来的蒋干,若在戏剧中出现,定然是鼻子上抹块白灰的三花脸。
为“火牛阵”奠定下雄厚基础的即墨大夫
我们在谈论“火牛阵”的相关人物时,一定不能忘了为这次战争的胜利奠定下雄厚的物质基础的一个可敬的人,可惜这个人没留下姓名,只知道他是即墨大夫。
即墨城被围困5年,这样长的时间,按说城中应是人相食的局面了,全城居民却还能每顿饭拿出一部分食物喂鸟;应该是连洞里的老鼠都挖出来吃了,却还能集中起千余头牛,牛尾巴上还能灌上人也可食的油脂,可见城中储备是多么充足!是不是因为乐毅允许城中之人出城觅食和以军糒救济饥民才使城中食物充足?要知道乐毅的仁义措施只能解决饿不死的问题,而决不会满足城中储备的问题。是不是城中有地可种?看来耕地是有的,要不不会有那么些牛。但这毕竟是城里,有耕地也不会太多,打的粮食肯定是有限的。看来,还是城中储备充足起了作用。为什么会是如此雄厚的储备呢?这就要归功于那位即墨大夫了。
就在“火牛阵”发生前90年(齐威王九年),威王招来即墨大夫,对他说:“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说完,厚赏了即墨大夫。接着,又招来阿大夫,告诉他虽然“誉言日闻”,阿地却耕地狭小,百姓贫苦,政事一团糟。于是烹了阿大夫,杀了为阿大夫说好话的人。打这以后,齐国更加强盛起来。从史书上记载的这件事可见,即墨大夫把即墨治理得是相当好的。当然,至“火牛阵”时已经过去了近百年,城中人吃的肯定已不是那位即墨大夫留下的粮食了,但他留下的传统、留下的基础仍在起作用。大概那大夫是主张“深挖洞、广积粮”的,百年来年年积粮,以至积下5年也吃不完的粮食了。如此说来,那位未留下姓名的即墨大夫,倒是为“火牛阵”成功作出重要贡献的一位重要人物了。
“火牛阵”的中坚力量即墨人民
贤明的即墨大夫教化出的即墨人民,他们才是“火牛阵”取胜的中坚力量。他们同仇敌忾,誓死守城,甘愿为守住城池贡献出一切。田单要他们“食必祭祖于庭”,他们就祭祖饲鸟;田单让老弱上城墙,他们就上城墙;田单要他们在城墙上挖洞,他们就挖洞;叫他们把牛集中起来,他们就立即献出自己的牛……这一切,老百姓未必知道所为何故(因为牵扯到军事秘密),但百姓不问缘故,不讲价钱,不犹豫迟疑,要他们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这不是“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而是在危机时刻表现出的一种听从号令、步调一致的高素质。这些先不说,单是他们在危急关头果断地推选出田单为将,就很值得后人佩服。
这时的即墨大夫出城战死,在外有强敌内无统帅之时,即墨人民既未失去信心,开门迎敌,也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而是镇定自若,冷静明智地选出将领并自觉地服从其指挥,这是多么高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
他们推选将领,既不论资排辈从战死的即墨大夫之下推出职位最高的一人了事,也不讲本土观念只从即墨人中挑选,又不讲究资格考查以前任过何职有何政绩,更没有开会议来议去,议而难决,拖延时日,而是凭田单断轴头一事,就果断地选出这个刚逃来即墨的外乡人为将,选得既快又准,干脆利落。即墨人民果敢地不据陈规选用田单为将,这是“火牛阵”成功的最关键的一步。
“火牛阵”最大受益者齐襄王
“火牛阵”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齐襄王。
齐襄王名田法章,是齐湣王的儿子(不知他爱听齐奏还是独奏)。燕军打来的时候,他跟着父亲到处逃难,最后逃到莒地住了下来。不久,他父亲被楚将淖齿杀死,他逃了一命,改名换姓到莒太史敫家做了仆人。太史敫的女儿见这个仆人相貌不俗,就产生了好感,常偷着拿些吃的穿的给他,一来二去,两人就暗中好到一块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个叫王孙贾的集合了几百人,杀了淖齿,要找齐湣王的儿子出来当国王,到处找,找不到。最后听说在太史敫家里,就去太史敫家里找。田法章以为是杀他父亲的人来杀他,吓得藏起来。王孙贾好容易才把他从一个旮旯里翻出来,他还吓得浑身筛糠不止。这个筛糠手,居然被拥戴成了齐王。不过,这国王实在可怜,他是只有一座城而没有国的国王。
就在田法章当这可怜的国王还不知哪天就城破被杀的时候,田单用“火牛阵”奇谋粉碎了燕军的包围,并乘胜追击,把燕军赶出了齐境,齐地尽复,这才到莒把这位国王迎到临淄,当了真正的国王——齐襄王。这襄王还不错,把莒城那个和他私通的女子接来成为王后,可他老丈人太史敫以为女儿背着自己搞对象而不是明媒正娶,到死再也不见这王后。
田单把齐襄公接到临淄住进了王宫里,齐国这才像个国家。应该说,齐国死而复生,全赖田单的“火牛阵”,田单是第一功臣。但他一点没有以功臣自居,没有躺在功劳簿上居功自傲,不思进取,而是发挥出他才能的另一面——政治才能,倾尽全力恢复齐国的元气,特别是他以人为本,关心百姓疾苦,做得很突出。
这年深秋的一天,他与襄公外出,经过淄水,见一个老人涉水过河,爬上岸来,在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路都不会走了。田单一见,赶忙跑过去,解下自己的裘衣给老人披在身上。站在原地没动的襄公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自言自语地说:
“田单之施于人,将以取我国乎?不早图,恐后有变也!”
话一出口,又悔失言,怕人听见,忙向四下里看了看,幸好身边无人。向河边岩石下一看,有一个老者在用线串珍珠,就问那人:“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老者说:“听到了。”襄公又问:“你觉得怎么样?”老者说:
“王不如因以为己善。”
这老人教襄王把田单所做的善事统统说成是自己教他这样做的,那百姓就感激国王了。襄王一听有理,回去就奖励了田单,并令他把饥寒无依的百姓收养起来。过了些日子,派人暗中听民情,老百姓都感激国王,襄王心里很高兴。
这个襄王,对德智兼有的田单是既依赖又不放心。不过这国王有个优点:听人劝,哪怕是个平民老头儿的话,他觉得说的对,也听。作为一个君王,这就很不简单。
以后还有件事,很曲折复杂,不能细述,简单说,襄王身边有9个奸臣,整天向襄王说田单的坏话。一天,王设酒宴请使楚归来的貂勃,说:“叫丞相田单来!”貂勃一听,就问襄王:“你得到安平君却叫他田单,你怎么说出这样亡国的话来?”接着说周文王得吕尚尊称为太公,齐桓公得管仲敬称为仲父,你得田单,依赖他才能复国还都,你却叫他田单,连小孩也不会这样!再说,奸臣说他要夺你的王位,当年打败燕军,回到国都,你还在莒地的城阳山中,要当国王,那时不就当了,何必把你接到国都再篡你的位?一席话说得襄王口服心服,于是下令斩了那说田单坏话的9个奸臣,把夜邑万户的地方封赏给了田单。
这齐襄王是齐国倒数第二个国王,他和太史敫之女生的儿子齐王建,糊涂得很:在韩、魏、燕、赵、楚五国即将被秦灭亡的时候他不助五国抗秦,秦灭了五国,最后灭了齐国,建成了大一统的秦朝。齐能支撑到最后,与襄王和田单这对君臣还算不错的合作是很有关系的。
(2000年写于北京芍药居,2001定稿于平度一中老校寓所)
身边长大的皮孩子成了知名电影人
——毕云琪印象
昨天,刚打开我的新浪博客,一副熟悉的面孔就直打我的眼:黑黑的圆脸,光光的头顶,浓浓的眉毛,直直的鼻梁,嘴里叼支烟,表情中分明有些许玩世不恭的成分……这是谁?看看名字——蛟龙头角。好有冲劲的名字!蛟龙头角又是谁?我仔细看着那张脸,在我记忆的角角落落仔细搜索着,好一会儿,终于看出来了,噢,这不是我老同事老邻居毕务刚、李光荣老师家的小兵吗?对,正是他,正是那个我看着长大的顽皮孩子,小名小兵,大号毕云琪。
说起这小兵的顽皮,那可真是皮得有水平。就说这样一件事吧:当时我们两家都住在一中西院,西院围墙的外立面有三四米高,上砖下石,年岁多了,砖石被风化得坑坑洼洼的。小兵在实小上学,放学回家经常是不走大门,而是手抓脚蹬那砖石缝窝,像攀岩运动员似的攀进墙内。有一次我看到他正攀到半空,我都吓得心惊肉跳,想喊他,又不敢喊。正在为他担着心呢,他却早已翻墙而过,无影无踪了。他的顽皮,不光体现在上墙爬屋上,他还喜欢打仗。我儿子和他是同龄人,两人经常打得哭着找对方的老的。还没等大人处理他们的“斗殴事件”,他们早就又在一块儿玩起来了。
去年教师节,他在新浪博客上写一短文《教师节小记》,文曰:
父亲母亲,师大同学,同校从教。我出母胎,便落教师手上。父母书香熏子,渐而好书成瘾,乃至欲穷典史,立志著书等身。中学,有语文教师孙书贤孙秋雯先生者,悦我作文,时时指点呵护。孙秋雯先生,为我将来,多有勉励指引。后每遇挫,便觉如有先生炯然相督,不敢不振。然除作文美术体育,英语数理我无一耐烦去学,凡有考试,皆是蒙混敷衍。我所读之书,自然地史,海阔天空,都在教科书外。有恨铁不成钢之教师,视我如胡,恨不能生啖我肉;我年少气盛,自尊难忍,也恨不能扯了他们的蛋去喂狗。这事自然做不成,便依其形容,造其绰号,或譬作猿,或譬作猪,最不幸者,譬作阳物。一干笑话,及今犹记,然为免恩仇不泯,不能为外人道也。教师节里,做此小记,遥敬父母,遥拜恩师,兼祝恨我之老师节日愉快!
由这则短文可见,云琪上中学了,仍然顽皮如故,给老师起外号来竟至于如此不堪!但是,云琪又是个很重情谊的人,教师节到了,属文遥拜恩师,不是做样子给老师看,而是在深情地暗暗表达自己的心迹,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琪感念师恩,不光属文遥拜,而且有实际行动。一年,云琪听说他的恩师孙秋雯与她先生李树到北京探亲,费不少周折与老师联系上,请老师老两口至他住处,尽弟子之礼甚恭。
我没有教过毕云琪,不是他的老师,只是他父母的老同事老邻居,他却把我作为长辈,十分恭敬。2007年春节我在北京过年,年初七,突然收到他的电话,邀我前住一聚。电话上我问他的地址,他说在“罗马花园”,我暗自吃了一惊。这些年与云琪父母家离得远了,听不到云琪的音信,只知他在北京闯荡,却没想到他闯进罗马花园里去了。罗马花园在安苑路上,东临中国艺术研究院,再东就是中国现代文学馆。10多座30多层的西式高楼散发着异域情调,漂亮而又气派,是北京北半部地标性建筑,一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档人士居住的地方。我原先在北京的住处离那里很近,逛到那里向里面瞅瞅,每每不无艳羡之意。好家伙,我记忆中的那个顽皮小兵竟然住到那里面了!我想起了《史记·陈涉世家》中陈涉当年那些“与庸耕者”(也就是一块打短工扛长活的人)去看陈涉时说的那句话:“伙矣,涉之为王沉沉者!”
见了云琪,他像一个久别的孩子向老的汇报自己的成绩一样向我这个“大大”叙说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和做的事情:他已是中作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中作国安文化经济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中作国安经济有限公司影视部主任。他拿出了他出的长篇小说《拈花弄画儿》、《幻城记》、《校园捣蛋记》赠我,并告诉我他做制片人一手操作的电影《红白往事》已经完成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