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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圣手(9)

想到这里,吴秋月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于是一边吃着饭,一边仍不时地看着邵林。眼见邵林头也不抬了只顾大口地吃着饭,吴秋月心里倒升起一丝儿念想,心说这个姓邵的似乎也有他可爱的一面呢!在这几天的交谈中,她觉得他心的确挺直的,他心里有啥就说啥,从来不顾忌别人对他的看法。另外他谈到的很多事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呢!

其实自从回到村里跟奶奶干上之后,由于见识和文化上的差异,她并不能在村里找到一个能够和自己海阔天空闲聊的对象。即使和奶奶在起聊天时她们仍然有着一种很深的代沟。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听奶奶讲一些陈年往事儿,她在奶奶面前只能算是一个听众吧?

饭很快就吃完了。吴秋月很自然地就收拾起碗筷来。邵林想要帮忙,吴秋月却说你歇歇吧我自己来就行。邵林眼看着吴秋月麻利地收拾着,自己坐也不是干也不是,索性就起身上了院子里。

似乎是阴历的月中了吧?眼看着东边天上已经出现一轮满月。邵林心说今晚的月色真好。

吴秋月现在已经忙完所有的事情了。她眼看着在院子里站着的邵林,自己犹豫了一下,却搬了两个马扎到院子里说:“你坐吧!”于是两个人就相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随意地坐着,一起感受着空气中的农村特有的饭菜香味、炊烟,以及杂草和农家牲畜身上发出来的混合味道。

“不想说点儿啥吗?”吴秋月先打破了沉默。

“随意吧!就找个话题吧!你可以提议的。”邵林看着吴秋月道。

“呵!就问点私人生活上的事情吧!你上大学的时候有女朋友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有的。”

“是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不过那时候好像我没那么幸福的,可能是我太喜欢那种天马行空的感觉了吧?有时候假期里出去旅游我都喜欢一手个人呢!”

“是真的啊?这点跟我倒有些像……”

“原来你也这脾气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呢?是脾性相投吗?要这样说的话那是不是有一种啥意味呢?邵林突然缄口了。

“咋的了你?你觉得这种脾气不好吗?”

“不是,我是觉得我这种脾气交朋友很难的,包括在单位里,有时处理人际关系很累的,咱,咱还是不谈这些了吧?”

邵林主动转移了话题。

交谈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谈话是随意的,他们无非是各自回忆学时的时光,彼此交流一些对交友、爱情等方面的看法。

这其中,邵林也问了秋月返乡的经历。邵林问吴秋月说:“你怎么够放弃正式工作的机会呢?”秋月说:“你觉得那很重要吗?”邵林说:“能说重要,但最起码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秋月说要心里话刚开端是有点儿失落的,后来在奶奶身边干的时间长了就有了一些新的认谬现在我的观念已经完全变了。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并不一定局限于做什工作,其实无论在什么位置上都能够实现自己价值的。况且奶奶确实要有个人帮她做事,所以我觉得在这儿干着挺好的。”

邵林说:“无论怎么说在农村和在大城市里工作总会有一些不一的,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一生,包括你未来的家庭。”

秋月说:“有这么严重吗?其实我这个人挺看得开的,我并不在乎人怎么看我的,包括在个人问题上,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操这个心白记者同志我很相信缘分说的,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相爱并结合的人都以用“缘分”这两个字解释的。”

邵林听到这儿内心登时打了个愣儿,却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吴秋月说的话,邵林心说这人生还真如她说的是那回事呢!邵林不由得心里想,我跟眼前这个叫吴秋月到底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或者真如她说,即使对面坐着也不一定走到一块儿吧?

该死的,脑子咋想到那儿去啦?邵林一时就回了神,不由得偷偷望望吴秋月,他却发现此时吴秋月的眼睛也正默默注视着他。不过邵林的目光似乎惊动了她,她很快将头转向另一边。

在那瞬间里,邵林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她就是自己恋人,就在这月亮之下吻她一下该多浪漫啊?

心念儿动处,邵林开始紧张地绞起手指来。邵林又偷偷看了一眼吴秋月,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东西,才跟人家见了两次面心里就开始想三想四的啦?

其实他现在心里很明白,他和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私密的关系吧?他们现在甚至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所以尽管他现在面对着令他心动的美丽,但他又如何敢去冒犯人家呢?

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男人对待女人要始终把握着尊重、理解和克制这三个原则,这似乎也可以称得上是“爱情三原则”呢!

他们现在似乎陷人尴尬了。于是两个人便都静静地坐着不动,只是不时地同时抬头去凝望天空中的星星。不知不觉,时间就在这沉默之中被打发过去了。

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紧接着有汽车的大灯在门口闪了一下。

很明显,有一辆车子在吴家大院门口停下了。

其时邵林心里吃了一惊,他第一反应就是:孙红找上门来了。

车门响的时候,邵林和吴秋月一起来到了门外。

淡淡的月光和汽车的灯光交汇着,邵林看到门外果然是孙红爸爸的公务轿车。

孙红从车上下来了。孙红在车下站定,她一抬头,一下子就看到邵林和他身边的秋月。

孙红愣了一下,却问邵林说:“哎她是谁啊?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去,原来是有美人陪着啊”

吴秋月看着邵林却默不作声。

邵林此时心里就有点儿慌。邵林心说孙红肯定是误会了,便忙介绍说:“孙红,她叫吴秋月,她是这里的医生。”孙红说:“不是说在这儿开诊所的是一个老太太吗?咋一下子变成大姑娘了?”邵林说:“吴奶奶今天是在家里,可是下午时候她被接到市里开人代会去了。”

孙红听了他的话一言不发就进了院子。孙红进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地看到院子中司摆着两个马扎,她想那一定是邵林和秋月刚才坐过的。孙红又到秋月住的屋子外边向里边张望了一下,她确信这里并没有外人吴老太真的去开会了?人家只是一个大姑娘在家他邵林居然还会在这儿留下来?

股莫名的怒火开始在孙红的心头燃烧起来。她回过头来看着邵林,那说话的语气就开始变了。

“喫,我明白了,怪不得不想回城里,原来真是有女人陪着你呢!”

“孙红你不要误会,我这真是为了工作。”

“你是为了工作?哎,有深更半夜在一个女人家里工作的吗?”

“你真不要误会你听我解释行不?”

“还解释哈呢这不都明摆着吗?难道非得让我在床上碰见啊?”

“你……”吴秋月脸上挂不住了。她气慎地喊了一声。可是她向来是腼腆的,她并不习惯跟这些牙尖嘴利的女人交锋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她也有些恍惑,她真是看不出这个小女人跟邵林是什么关系。她是他的爱人吗?显然不是,那他们是恋人关系?似乎看着有点儿像,但是却也不像因为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似乎还听不出他们有哈亲密之处。

“孙红你就少说两句吧是人家吴奶奶不让我走的,说明天回来要接受我采访的。”

“行,那就算人家让你明天接着采访,你就不能明天再来吗?你知我找你有哈事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孙红的胸脯开始有节奏地起伏了。邵林心说坏了,这个小女人情绪变化可是很快的,下一步她该是爆发了吧?

“我说你就别闹了行不?这是在人家家里呢!”

“你说哈?你再给我说一次!”孙红突然向着邵林迈进了一步。

邵林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现在才发现孙红是相当认真的岸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今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回城里的。

其实孙红的当真也是有情可原的。这小女人虽说是金枝玉叶,可是在她的心里邵林的确已经占有了一些位置的!只不过这层窗户纸双方谁也没有桶破罢了。

那么就赶紧向她认个错跟着她回去吗?可是这让人家吴秋月咋看呢?吴秋月她不会也不高兴吧?虽然他跟她认识才仅仅两天,可是他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一些莫名的情愫在心里。

心所虑处,邵林便望了一眼吴秋月。

邵林过后才明白,他实在不应该多看吴秋月这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却听孙红大叫了一声便冲到了他眼前,只听“啪”的一声,孙红柔软的小手便扇到了邵林的脸上。

“他妈的邵林原来你是看她的脸色行事啊!你不要脸,你脚踩两只船,邵林我们完了,我们全完了!”

孙红拔脚就向院子外冲出去。她进了车里一下子关上门一迭声地催促着司机开车。

其时病房里的一些家属听见喊声都跑了出来看光景。

邵林心说孙红这一走问题可真就严重了,倒不如跟着她的车回去以免所有的事情都尴尬了。于是追出到门外,可是他眼看着那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邵林回到院子时,发现围观的人又散回了西院。邵林看到吴秋月还站在那儿,自觉有些惭愧,却喃喃自语着,又像是解释给吴秋月听。

“哎!她是我报社的同事孙红,以前经常找我写稿子的。不过我们真5?啥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对不起,今天我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

“我有说过要听这些吗?你说这个有意思吗?其实你今晚真该走的,”

“秋月我……”

邵林现在真是有些尴尬了。他心里清楚,可能吴秋月先前已经对他有了一丝儿好感,但是这好感却完全被孙红的到来给打破了。

那么就回去吗?都这么晚的天了,要走倒真不方便了。可是不走又能咋样呢”难道要陷两个人于尴尬之中吗?

想到这里,心里却拿定了一个主意,便默默地回到客厅抓起自己的采访包出门,不想走到门口时却被吴秋月给挡住了。

“我这,我这还是回去吧!你看我今晚,我,我真跟她没关系的,我就觉得……”

“不要说这些了我什么不想听,现在要走真的不方便了,已经太晚了,你就睡奶奶那屋吧,我也要歇着了。”吴秋月头也不抬地淡淡地对他说。

邵林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只好退回到客厅里。

他进了吴老太的卧室之后默默地把门反掩上了。

甲鼎眼看着邵林进了奶奶的房间,吴秋月也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她坐在床头上,开始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进入到她心里了。

就想一想吧!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却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可是,可是那个上门来找他的小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看样子人家真是把邵林当做一回事儿的,不然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坐着车来找他呢?

秋月稍稍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着每晚睡觉前去病房巡视的功课还没有做,便出了房间到西院各病房看了一遍。当她进到病房里的时候,她看到所有病人和家属对着她都是一副怪怪的表情,她知道他们一定把她跟邵林当一回事儿了。一时之间她觉得心里好没意思。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关了床头的灯,她连衣服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她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了,她眼望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忽然就明白过一些事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是不是也是自作多情呢?其实你现在跟这个男人又有啥关系呢?”

这么一想,那心胸儿倒也开阔了些。于是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其它的事情,时间不长就睡了过去。

邵林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这个邵林肩从进了吴老太的房间之后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他把今晚的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突然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真是好笑,虽说在一块儿共事长了有了那么一点儿情愫,可人家毕竟是高干子女呢!自己一个庄稼地里爬出来的男人能高攀得起人家?

这么一想,那心思儿儿便平静了些,只是心底却隐隐似有泪流出。

好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虽说不是谈恋爱,那小女人似乎还真有些可爱之处呢!

其时月儿缓缓地流动着,已经临近了地平线。不知谁家的公鸡打几声鸣。邵林回头看看秋月那边,人家灯早就熄了。朦朦胧胧中,他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邵林就醒了。邵林醒来之后先到卫生间想要方便一下,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却碰到吴秋月正洗完脸从里面出来。两个人见了面都是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邵林心说尽管啥也没说可是两个人心里还是装着事儿呢!便侧了一下身子让吴秋月过去了。

邵林在洗脸的功夫就听见客厅里电话在响。他略为停了一下手想听听吴秋月在跟谁通话。他现在听清楚了,那电话肯定是吴老太打过来的。就听秋月对着电话说:“奶奶你们会议咋延期了了你们还要外出啊?又得三天?您可得注意自己身体啊!嗯!家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吧!挂啦!”

吴老太又要两天不回来?邵林心说这一次任务又完不成了。

邵林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就回吴老太屋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提包,当他走到客厅大门时,正碰见吴秋月往客厅里端饭。

吴秋月见他拿着手提包向外走,心里明白他想要干啥,嘴上却淡淡地道:“要走啊?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既然奶奶回不来那我还是先回去了。”

“不差这点时间,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真不了。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邵林头也不敢抬地出了屋门。

吴秋月怔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饭菜跟了出来。

大街上正好有一辆去镇上办事的三轮车。

吴秋月拦下了那辆三轮车并指着邵林跟那开三轮车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她对着邵林招了招手。

邵林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他自觉地上了三轮车。

三轮车轰鸣着开走了。

吴秋月望着渐渐远去的摩托车心想可把他给送走了。可是当她走回到客厅看着桌上的饭菜时心头却突然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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