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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冬日里的长围脖

小时候,大人们流行戴一种长长的围脖,毛料的,外面再罩一层纱,朦朦胧胧的,是冬日里一道温暖而靓丽的风景。

印象中,那种围脖有呢料的,羊毛的,厚厚的,男人、女人都戴,大围脖一甩,很是气派。那种围脖价格不菲,男女相亲后,女方往往会通过媒人委婉地要一条大围脖,男方为了拴住女方的心,一般不会拒绝。

二姨很漂亮,姨夫在相亲后主动要求骑自行车载她到城里买大围脖。二姨选了一条粉色的大围脖,外面套的是白色带小花的纱,围在她白嫩的脖颈上,仿佛笼着轻纱的梦。姨夫也选了一条银灰色的毛围脖,同样套白色的纱。两个年轻的恋人一人戴一条大围脖,在雪地里跟我们一群小孩子掷雪球嬉闹。小孩子的脖子空空的,为了不让雪灌进衣领里,总是像小刺猬一样缩着脖子。我多么盼望快快长大,像二姨一样拥有一条厚实而又漂亮的大围脖啊。晚上住在姥姥家,等到二姨睡了,我偷偷戴上她粉色的大围脖,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后来上了大学,不再流行那种套纱的大围脖了。《上海滩》的热播,使大学校园里掀起戴手织白围巾的热潮。学校就有卖膨体纱和大棒针的。我买来毛线,听着毛宁的《涛声依旧》,一针一线,跟学姐们学着织元宝扣的围脖。哥哥是阴历九月的生日,我刚上大学两个月,织围巾的手艺还很生疏,经常会漏针、错针,错了就拆掉重织。晚上宿舍十点熄灯,我就到跑卫生间的灯下继续织。就这样夜以继日不停地织,终于在哥哥生日的前一天完工。哥哥高兴极了,并不冷的天,他竟一整天戴在脖子上不舍得摘。班里的女生去给他庆祝生日,他就解下围脖给她们看:“瞧,这是我妹妹织的,织得多好!”那些女生大都是织围脖的高手,一眼就能指出那些错针漏针的小细节。哥哥就会不以为然:“妹妹第一次织围脖,能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哥哥宿舍的男生都很羡慕,抢去一人戴一天。

后来,我又织了几条颜色各样的围脖,手艺越来越娴熟,还在围脖的两头缀上密密的穗子,甚是漂亮。那时候,白围巾是女孩子表情达意的最好礼物。恋爱中的女孩子,无一例外都会送给初恋的男友一条亲手织的白围巾。男孩子视若珍宝,戴上蓬松柔软的围巾,把女孩子拥进怀里久久地亲吻,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白围巾像初恋一样洁白。

现在的冬天,人们大多习惯穿羽绒服,羽绒服上有御寒的帽子,很少有人戴围脖了,特别是那种外面套纱的毛围脖和手织的长围脖。我难以想象,不流行戴围脖的时代,男女之间怎样表情达意呢?是通过微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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