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的喘息着,汗如雨下。云海一阵翻涌,似有龙吟,似是虎啸。脚下猛地一虚,双手死死的扒着那块凸起的山岩,山风冽冽,他背后冷岑岑的。
微微斜着眼,朝着下面瞅了一眼,顿时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慢慢的,当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前面那分开的岔道,石阶之上隐隐有着几颗晦涩难明的符文闪烁,他那张本是清秀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还来?!!”
……
……
没有传说中的霞光漫天,也没有那浩瀚玄奥的喃呢,只是那般看似有些空旷以至于有些清冷的大殿。
因为大,所以浩瀚。
因为浩瀚,所以庄严。
清冷了些,所以严肃。
而袅袅淡淡的云烟而不是彩霞,所以素朴,所以成全了仙韵。
在这大殿中的,是名养心殿,而此刻坐在这养心殿中的众人……自然便是俗世凡间所称道的“仙”了。
那悬空而飘渺的云烟,经久不散,反而翻涌蒸腾不断,仔细看去,似是有些什么的不同,那白色云雾中,跳动着的点点金色的莹虫,又是什么。
大殿中坐着六人,若是看去,他们或是清瘦中年,又或是白须飘然,乃甚至,竟是有着一个宫装美妇,秀发三千。但最令人瞩目的,却并不是他们,是那人。
他看似只是一个面白却无须的老者,身形看似微瘦,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他坐在首位。
他双眼璀璨如星。
他衣衫飘荡却纤尘未染。
众人看着那飘荡而不散的白雾,似乎觉得大有意思,时而略有点头赞许,时而眉头微皱似是不喜,而更多的时候,自然还是无悲无喜,云淡风轻。
“唉,这一批……看似也没了什么好苗子啊。”
突然,有人发出着叹息。
“也不尽然,你看那最前面的那几个少年,还是可堪造就的。”
只听又是一人说道,众人看着那云雾,双眼微亮,只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少年正努力攀登一座枯山,未曾登顶,却发现身前石阶闪烁,顿时大喜,猛地便是踏上,只见他身形猛地消失,再看之时,却发现他所处的环境又是不同,而此刻……
“妈呀!狼!……”
“咳咳……咳咳咳……”
忽然大殿之中突然传来了几声干咳,而后再看那之前还在说着“此子可堪造就”的那清瘦老者脸色忽红忽青,就在那少年命悬一线之时,猛地挥起大袖,只见那少年猛地消失不见,却不知所踪。而后老者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了几声极为细微的笑声,而后又是响起了一道极为细腻温婉的声音:“石长老何必为难这小子。”
说话的正是那大殿中唯一的女性,只见她面容白皙,似是十八少女,却又含着那成熟华贵风韵,当真美艳。
便是那向来脾气怪厉的石长老被当众说穿,却也毫无脾气,只是颇为尴尬,呵呵干笑两声。
却原来,这美妇人正是这明天昊宗的、也是唯一的女性长老——紫云峰峰主绮瑶。却不说这一身修为在这一名宗主六名长老中也可稳身站脚,便是她那最是惹人怜爱的宝贝徒弟……这宗门之内也是无人可给其脸色看。
那黄石峰峰主石明很快便是恢复了平常,只觉得那张硬板着的脸看起来便是严肃认真,他微微沉吟,而后摇了摇头,道:“虽说前边看似不错,可……看样子还是他机缘不够,不可入我宗门。”
其中便是有着几个长老看着那一脸淡然却暗含严肃的石长老,心中不免暗自嘀咕着:“什么机缘够不够,怕是最主要的还是这倒霉小子驳了你老石的面子,这才被你一袖子扇下了山去……”
这般想着,却也无人敢开口,毕竟这石长老不光是性格问题,便是那身站在了“二重山”上的修为,便已经让他们乖乖闭嘴了。
又是片刻,只觉得那前面几人不断消失跳动着,便在那石阶之上,看似还剩不远的路程,却只见光芒一闪,那人或被传送到了荒山,或被传送到了密林,甚至还有人只是稍稍传送到了前面几步远,更有甚者,那人直接被传送到了山脚下,看着前面通天的石阶和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忍不住冷汗如雨下……
“前面是看个人的资质……资质越好,感受这天地灵气便越是容易,也就更容易爬上这山,可资质再好……没了这命,或者说这机缘,便是运气也不为错,再好的天才,也不过是一只漂亮的草鸡。”那天枢峰的林长老淡淡说道,只是,最后脸色终究还是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他瞅了眼正中的宗主,语气有些琢磨不定:“只是……这登仙道这般……总感觉还是有些胡闹了些。”
看着那前面几位颇为不错的少年一瞬间又是跳到了什么蛇鼠洞窟,一时间茫然无神乃至哇哇大哭的模样,光华跳动着,遥遥的山道看似更加遥远了许多。
光华浮动,符文流转,不少长老心中都生出了怪异的感觉。
终于,宗主明清道人也是眼光复杂,感慨道:“终究是先祖之命……”
众人遥想当年一手建立了这明天昊宗诺大基业的明天祖师,回顾典籍传说中明天祖师的修为盖世,然后又是想到了这般像是小孩子玩闹一般的登仙之道,一时之间,心中又是感慨敬佩,又是……
突然,那林长老好像猛地又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宗主,这登仙道已是许久未曾修缮,那其中阵法之处已然有些损坏之处,虽现在是没什么大碍,可……终究还是要看看啊。”
这登仙道是当年那传说天资纵横的明天道人亲自布下,传承数万年,已然成为这明天昊宗的传承之物之一,听到那其中有些阵法已然破损,明清道人自然不可大意,微微沉吟,而后问道:“需要让那书院来人吗?”
林长老微微摇头,而后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那书院虽然是这阵法的行家,但此次只是登仙道的一些小地方颇有疏漏,并无大事,我虽然这几年剑道未曾精进,可这阵法之事,还是稍稍多学了些的。”
明清宗主看了眼满脸笑容的林长老,心道这老小子在剑阵一途确实不错,莫非这阵子还有所精进不成?
“嗬!既然林师弟有这信心,那便麻烦师弟了。”
只见那林长老闻言更是笑得看心,小眼睛此刻也是褶褶发光。他突然很是不符身份的搓搓手,无限期盼的看着宗主,嘿嘿干笑两声:“那个……宗主啊,这个、这个……啧!这修缮阵法,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所以说……这个……嘿嘿!”
他干枯的手指如同鸡爪般伸出来,拇指食指相互摩挲着。
宗主见状,心脏猛地跳了跳,而后微微沉吟,双眼猛地一亮,看着那袅袅的一团云烟,颇为惊奇的叹道:“此子竟可如此?!”
林长老:“……”
众人:“……”
此转折不可不艰涩难看,可再看那明清道人模样,哪里会有半分尴尬?
石长老微微皱眉,看宗主目光似有不悦,林长老支支吾吾的,神色大惊,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宗主如此严肃模样,又怎可打断?转而脸色一黯,嘴里嘟囔着“亏了,亏了!”
其余众人见状不禁摇头暗笑,心中却是明白,那林长老想趁机讨好处却没想到白白当了苦力!
每人都当宗主那一声称赞不过是了借口,无人在意。却未尝细想,若不是真的出了个良才美玉,那眼界其实极高的明清道人……又哪里会称赞出口?
那袅袅一阵飘忽,隐隐可见,那其中似是映照了一位潇洒少年。
……
……
少年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有着几分自傲。当他转过头去,那张俊脸瞬间黑了起来。
“哎呀呀呀,三好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这就不行了?”他眼神带着几分凝重,沉声缓缓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少爷,我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在夸我!”
“哈!这么点困难就不行的小混蛋难道还指望我抚摸着你的头说声‘乖娃子做的好’然后再赏你颗糖吃?!”
他转过了头,看着那好似已然隐隐见顶的山峰,直接打断了身后小仆的话:“知道吗?我可是要成为第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