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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山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三千生灵,求之为何?

为仙……

当第一缕晨曦洒下,当星辉布满苍穹,山外为山,众星拱绕之处,朝霞弥漫之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仙乐阵阵,彩霞吞吐,无数的凡人与修士眼神变得明亮,看向那座隐在山雾中的山,眼神变得明亮至极。

他们的情绪变得很是复杂。

但他们看到身边或者更加遥远的地方仍旧还有着的那些如同朝阳般的孩子们的时候,他们前赴后继,正是如同此刻一阵阵的云海浪潮一般,朝着那里的仙山涌去,顿时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那是希望,是执念,还是当年的一点点的……遗憾。

但是无所谓了……

“你一定要进入明天昊宗!”

无数的大人们眼神严肃,死死盯着自己的孩子,语气凝重的说道。

像是那般“不要有压力啊”,“尽力而为啊”,“挺不住就下来啊”的话却是极少有着人说,特别是那些普通百姓的人家,带着一大家子,在那远远的山下,便是一边照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一脸沉重的看着自家大儿子叹息:“要是上不了山……也别回来了,养不活了。”

最常见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大也不过十五,乃至最小的孩子只是六七岁!看着自己长辈一脸严肃语气沉重,自己的小小的胳膊甚至被捏的生疼,他们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转头看着那座隐藏在山雾中的比少女更加羞涩的山峰,眼中隐隐有着些许的不解。

但是这不重要。

因为是仙山。

山上有仙人。

仙人很厉害。

我要做仙人。

这就够了……

他们暗暗鼓气,苍白的脸色又是多了一分异样的潮红。

不少世家老爷看着这般景象,注意到自己周围果然多了很多农家汉子,微微皱眉,世家公子看到那些泥猴子,大声嬉笑。

平民们点头哈腰,低头陪笑,丝毫不敢对这些贵老爷甚至是王侯贵族有着任何不满,目送着那些凡世间中的大人物们,终于压低着声音悄悄对着自家儿子恶狠狠说道:“你一定要进去!”

……

铛!

随着一声清响,山雾渐渐涌的更加厉害,无数的大人们有的饱含热泪,有的点头微笑,还有的情不自禁的呼唤着那些朝着山上走去的孩子们,他们远远的站在山脚下,看着那些希望们。

一切都会随着时光而渐渐流逝,但这般如火的热情却好似没有一点的消融。十天,这里仍旧汹涌着人海,当莫云远远的站在山下,看着那片云雾之时,不禁心生感叹。听着周围身边那些仍带着稚嫩的少年的声音时,他微微捏了捏拳,又是坚定了信心。

……

明天昊宗传承数万载,在这九州之内绝对算得上是第一等的名门正派,东荒州何其之大?可若是能和明天昊宗相提并论的,却不过一手之数。

自上一次明天昊宗开门收徒至今已过了数十年,每一次收徒便是一件响彻东荒州甚至九州的大事情!昊宗收徒与其他正门有着些许不同,他们广开山门,无论你是王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甚至只是那乞丐堆里的小乞丐,只要你年龄合适,便可来参加选拔,若是能够成为昊宗之一的弟子,即便只是习得最浅薄的宗门术法,不说是鲤鱼化龙,那也绝对是咸鱼翻了一翻,不知比那些江路流传的一些术法之术高明多少倍!

可作为最富名声的正派之一,收徒是何其的严格苛刻,每次收徒不过是万中取一,可不看出身,只看本事,这般的好事绝对刺激了那些凡间最底层的平民们,即便……是有这困难甚至是危险,但是,既然已经作为最底层的凡人了,拼上一拼,又有何不可?或许……那般的仙缘真的垂青了自己也为不可知?

是故,不光是那些快要饿死了或者养不活那么多的穷苦人家,便是那些凡间帝王贵族们,心中想着修仙长生之途,不免也是心痒难耐,寻着这不可遇的仙缘去了。

莫云已经从山脚下走过,在这半山腰处,居然有着一个小镇,他突然有些好奇的朝着四周看去,发现周围除了那些店铺的老板之外,竟都是些少年少女甚至是孩子!

有的身穿华服,有的一身武士服,但更多的便是如他那样的粗衣麻裤,周围的建筑不知过了多少年了,虽然都是完好,却都带着一种沧桑。而那些店铺老板们,不管对方是麻衣苦孩子还是华服贵公子,都是笑眯眯的,没有着什么其他的对待。

突然,前方似乎有着什么争吵呼和之声,莫云好奇的朝着那里看去,却是发现一个华服的公子神色倨傲,带着愤怒与些许不屑的神情朝着一个店铺老板斥责,而公子身后,还带着不少同样衣衫华美的少年少女。

“你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给本少爷吃这种东西!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我父亲是兰陵王!我是兰陵王爷唯一的儿子!我将来将要继承兰陵王的王位!你居然竟敢给本少爷吃这种东西!快给本少爷把好东西端上来,钱少不了你的!”说着,竟随手扔出了一颗亮闪闪直晃人眼的东西。

莫云定睛一看,顿时暗暗倒抽一口气。那竟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即便他是那样的穷小子,但经常在珍宝阁那样的地方流连几次,也是认得出,就是那样的一颗珍珠,绝对够他们娘俩不愁吃穿好好活上一辈子!

那老板眼睛瞅了瞅那地上晃人眼的珍珠,顿时饶有兴趣的啧啧两声,然后双手却是一摊,颇为无奈的说道:“抱歉,本店只有这个,没什么更好的了。”

那兰陵王世子脸色突然涨红,感受着周围那些若有若无还有身后的好友们的劝谏的声音,只感觉更是羞怒异常。

噔噔两步猛地走到了那老板面前,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是熟练至极的揪住了那老板的胸前衣服,眼神朝上瞥着却充满了倨傲愤怒之色:“小小贱民欺我耶?”

那老板似是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一惊,竟是情不自禁的便是自语道:“这是找茬了?”

他愣愣的看了看那小小而孤傲俊秀的少年,又是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再朝着周围又是环视了一圈,微微沉默片刻,便是无比肯定的点点头:“还真是找茬了。”

这样说着,就在那兰陵王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时,那老板突然兴冲冲的大声喊道:“有人找茬来着哎!”

众人均是一愣,然后不知是谁发出了嗤嗤的笑声,那世子也是在一愣之后脸色更加通红起来,死死攥住那人衣服的小手也不知是该松开还是继续攥下去,尴尬至极。

“你……你找死啊!”

突然,那世子羞极,怒吼一声便是举拳打了过去。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在那还是哄笑声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吃痛呼声。看热闹的众人正兴致冲冲的看着,却突然觉得有些哪不对劲?定睛一看,像是突然一群嘎嘎叫的鸭子被死死掐住了脖子,一个个张着嘴巴,顿时笑不出来了。

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莫云看的真切,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着那如遗世独立的仙人般潇洒负手的男子,再看着那倒在了地上哇哇痛苦打滚的世子少爷,心中暗暗发冷。

没有人看到那男子是怎的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看着倒在地上的兰陵世子的惨状,刚有着几个世家豪门张口便要说些什么,突然看的清了那男子身穿的服饰,顿时脸色一变,低下头去不再敢说些什么了。

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场地顿时安静了下来。那突然出现的男子环视一圈,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容。而后又是看向了倒在地上呜呜压低声音痛苦的世子,点了点,道:“你……”

而后手指又是伸向了他的身后,连点几次:“你你你你……”

突然“哈”的一声轻笑,便道:“资格都取消了,下山去吧。”

这般说着,那被点到的几人突然脸色大变,便是那在地上吃痛痛哭的世子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终于有人爆发了出来,只见是那兰陵世子背后跟着的几个人,看着衣服样式怕也是什么帝王王侯之家。

那少年脸色涨红,对上了那男子双眼,脸色倏的又是一片惨白,咬了咬牙,不忿吼道:“你凭什么?!”

当他这般吼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少年们也是愤怒的吼了起来,对着那突然赶来的男子一遍遍的质问,而少女们却是嘤嘤哭泣了起来,但眼神中的委屈愤怒也是显而易见。

兰陵世子脸色惨白,抬头看着那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只觉的他真是高大,那一脸的淡然模样又让人心寒异常。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惨白,身子竟也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就算是欺负了那贱……人家,可也是那世子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还不讲理了不成?!”那少年指着兰陵世子这样说着,顿时又是引起了身后人们的一片赞同之声,纷纷均说责任都在兰陵世子身上,他们哪里来的罪责?

那男子别这样说着,终也是多出了几分不耐,看着那个首先指责自己的少爷,问道:“你是谁?”

正当那少年张口要说出话来时,却又见的那男子摆了摆手,道:“算了,都是无所谓了。”

这般说着,只见他手中又是不知从哪里飞出了几点萤火般的光芒,轻悠悠的飞到了刚才点到的那些人身上,最后竟是慢慢的融了进去。

众人一片安静,莫名其妙的看着那萤火的光芒,也有几个聪慧点的少年,暗猜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便是想要躲过去,可那萤火之光竟是倏的加速,饶了两圈也是融进了他的身子去。

做完了这些,那男子终是露出了真正的表情,只见他又是看了一圈,最后定定的看着那刚才质疑自己的少年,不屑的嗤了一声,道:“我刚才问不是要问你的身份,而是要问……你算什么东西?!”

他又是呵的一声轻笑,那少年只觉的那一眼一声轻笑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胆战,脸色忽白忽红,腿一软也是倒在了地上,一脸惨然无神的看着那男子冲天而去。

等到那男子走后,这里一时间也是一阵沉默,不少人心有所思,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沉默。

只见那小铺老板干咳着,而后对着那倒在地上的两人啧啧有声,笑眯眯的看着那几个已经除去了名额的那几人,嘿嘿笑着,突然他脸色一变,冷笑两声,遥手一指那山巅,正声问道:“那里是哪里?”

而后又是猛地跺了跺地,问道:“这里又是哪里?”

他严肃的看了一圈周围,最后死死的盯着那个提出了质问的少年,答道:“那里是明天昊宗,这里是明天昊宗脚下的村庄,而你们……”

他认真的盯着那少年,一字一句道:“又、是、什、么、东、西?”

因为重要的事情要说两遍吗?那些贵族世子们的脑袋终于转了过来,转而心中冰凉一片。

是啊,在这浩瀚无边的东荒洲便是擎天之柱,便是在整个九州之内,也是赫赫有名!

他们是仙门,里面修的都是仙人,在仙人面前,一般的民间王侯又算得什么。

那他们又算的了什么?

这般认识到了,那些王侯贵族们不免暗暗相视,暗道好险,心中下了不止一个警钟。再看着那一群突然遭到了无妄之灾的世子小姐们,眼中神情不免是复杂多了。

“哈哈!当然,我们都是平易近人的,各位少爷小姐们对我们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啊!我们可是热烈欢迎的哟!来来来,本店可是几百年的老字号了,欢迎品尝哦!”

那老板突然这样说着,眼睛贼溜溜的,众人听后顿时一哄而散,那少爷小姐的称呼听着格外刺耳。

莫云遮着阳光看着那男子冲天而去的方向,咂咂嘴不知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正准备也是散去时,突然目光一撇,看到了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那少年正刚刚收功对那些王侯世子看傻、逼的表情,嘴里嘟囔着什么。

正巧,那少年也是看到了莫云,微微皱眉后突然咦了一声,随后莫云又是看到了一个小仆打扮的少年对着自己也是突然咦了一声。

莫云不知所以,古怪的自己看了圈自己,再抬头时,却又不见了那少年和小仆的人,顿时嘴里又是嘟囔着:“这里的人都是有病吗”这样的话,摇了摇头也散开了去。

却不知,当莫云走后,在那旁边的店铺下,有着两双眼睛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嘿,三好,看到了没,还真是他赢了!哼哼哼,是我赢了!给钱!”

“少爷……”

“嗯?”

“我没说要给你打这个赌的啊,都是您自己缠了三天自己定的。”

“哎呀呀,那不是无聊嘛,总得找点乐子不是吗?唉唉唉,别说这么多了,快给钱!……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三好不知道自己是少爷的家仆,还能赖些什么帐,心中暗叹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大银子。

那少爷满心欢喜的抢……接过银子,啧啧高兴的看了看,而后不到两秒,便是一脸无所谓的随手扔给了三好,打个个哈欠便道:“好了,帮我拿着吧。”

“……”

少爷随意走了两步,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在意,回头望去,只见全是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们,他顿时嘿的一声笑,左看右看,饶有趣味,似是游玩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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