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次离别聚餐的主角，众人当然是希望勺子转到林曦的面前。但无奈天公不作美，直到几瓶酒都解决完了，也愣是没让勺子对准他一次。
陈哲眼看时间不早了，提议来最后一次，众人附和。
勺子转动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在黎涵眼里似是慢镜头不断拉长回放，当勺子最终停在陈哲面前时，众人唏嘘不已。
“太无聊了。”
“没什么想问你的。”
“大冒险也没看头。”
显然谁都对这个结局不满意，林曦嘴角一直带着微笑，见众人视线时不时飘到自己身上更是直接装傻，一脸无辜的提议：“那干脆这次让陈哲结账吧。”
“嘁！别想逃账！”陈哲不满：“赶紧谁问我一个问题。”
“我来。”罗琳随口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的女生是谁啊？”
这是一个真心话大冒险逃不开的问题，众人都以为陈哲可以很从容的回答，结果他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清纯。
“没有。”要是他回答时没有脸红的话，大家或许会放过他。但可惜这副忸怩地模样反倒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甘宁起哄：“哟！谁让咱陈哲春心萌动啦，瞧瞧这娇羞的小模样。”
罗琳附和：“对啊对啊，说好了真心话，不许逃避问题。”
大家笑闹成一团，黎涵只是端着饮料坐在一旁，不参与也不多说话。
这是最后一局游戏了。中途都没她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的，现在只觉得累，还有点乏。身旁的人存在感太强烈，这个夜晚对她而言格外漫长。她觉得应该跟对方好好告别，又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
纠结的扒吸管戳来戳去，黎涵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可自拔。
“再戳柠檬片都烂了。”
“哎？噢...”
听到林曦的声音，黎涵有一瞬间的无措。还有些窘迫：“你...”
她该说什么？他需要的承诺她都给不了，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她只能说一句：“你多多保重，一路顺风。”
身旁的林曦闻言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就是一阵沉默。他们和桌上的陈哲等人瞬间形成了两个世界，一边热闹喧嚣，另一边陷入了寒冬。
知道说辞很烂很糟糕，但这是黎涵现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可当她听到林曦的笑声后，却无端的多了一份愧疚。然后，她就继续错了下去：“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
林曦质问：“拒绝我？不能和我在一起？还是无法喜欢上我？”
他的声音并不大，黎涵听的却很清楚，清楚到让她十分难堪。
“你不该说对不起的。”他继续在说：“你能明确的拒绝我，不让我陷入自我的幻想中。我该谢谢你才对，让我认清现实。这多好。”
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大家看着他们面面相觑。
甘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要不，我们走吧。”刚说完就被陈哲拉了一把，她识趣的闭上了嘴。
林曦不看别人，也不看黎涵。只是盯着眼前的水杯，说的认真：“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一步步靠近彼此，每一天都变得更加好，更加亲近。
甚至我一度认为，只差一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惜，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我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给你造成了负担还真是对不起。”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黎涵继续沉默着，一双手紧紧的捧着水杯，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诡异的气氛，不合时宜的话题。让这场本该好聚好散的离别晚宴抹上了一层奇怪的味道，注定这将成为一个难忘的夜晚。
林曦的视线终于从水杯上挪开，他看着众人说道：“我要走了。陈哲、景程，一天是兄弟一生是兄弟。甘宁，不要老是装什么小太妹了，你也不小了，该懂事点了。罗琳，呱噪八卦的丫头，高三能认识你也挺好的。”
“唉...”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大家都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林曦举杯：“能在这座城市遇见你们真的很好。”
这番话说完，气氛稍稍回暖带着一丝惆怅。但唯一被林曦忽视的人却一点也不好，整个人都僵坐在那里。
他站起身，提议：“走吧，明天你们还要上课呢。以后放假我还回来看你们。”说完几个人揽着肩出了餐厅。
被罗琳扶起来的黎涵有些呆滞，任由好友牵着自己往前走。
众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有意无意的忽视了林曦与黎涵之间尴尬的氛围，也刻意的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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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台前。
陈哲看着不远处的公车，说：“286路，谁和我一起。”
“我！”
“我！”
除了黎涵，大家都举手示意。
陈哲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报平安！”说完就走，看来已经决定好要留给林黎两人独处的时间。
上车前，罗琳悄悄握紧了黎涵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便跟着众人上了车。
明明是和我一辆车，奸诈！黎涵想。
她知道这是大家的好意，不希望两人在临近分别前的记忆是争吵，即使做不成恋人，但总该是和平收场的结局。
也不知到最后这番好意是被辜负，还是...
站台只剩下黎涵和林曦两个人，路边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照亮前方的路，昏黄且冷清。
手揣在口袋里，黎涵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弥补，但想来想去，她只能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脚面，连余光瞟一眼身旁人都不敢。
林曦更是从出了餐厅之后就再也没和黎涵多说一句，对众人先行离开的事也没有过多在意。站了一会，他走向站牌，说：“下一班车估计还得十分钟。”
“嗯。”
他没接话，只是掏出手机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叮叮当当的游戏音乐声传来，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这一刻，黎涵明白了什么叫无话可说。不是因为尴尬，不是因为欲言又止，更不是因为赌气，他是真的没有话和她说了。
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走成什么样都要看你在路程中做过什么，播了什么样的种子。到最后才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很显然，她和他之间的花还没开放，就面临着枯萎。
不知怎得，她突然想到那天在图书馆的台阶下，逆光而行的林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