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松手了吗？
松手就表示不必再坚持了，可是他不坚持，谁来坚持？
肖辰走了过来，轻轻用力，掰开了孙无梦的手指。“可以了龙飞，松手吧。”
真的可以了？孙无梦的手松了下来，他的身体仰面向上，躺在了雪地上。孙无梦感觉他的手松了，身体也跟着松了下来。这种感觉，还不错。
孙无梦像一滩软泥一样，他想站起来，但是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看着那片没有云彩的天空。
他很困，他很想闭上眼睛。
可是他知道，一旦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就会散开了吧。
他很累，他很想放下负担。
可是他知道，一旦放下负担，他的牵挂就会消失了吧。
所以尽管他再困再累，他也不能闭上眼睛，更不能放下负担。
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难道就这样？孙无梦很想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这本应是该痛哭的事情，为什么孙无梦却想笑？
想哭的时候，该哭的时候，就要笑。
这时孙无梦的准则，因为孙无梦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落泪。
他的泪只会滴落在深夜，他的泪永远不会被别人看见。
看来真的又要死一次了……想起来还真的很不甘心啊，我还没有毁灭零所！我……要将纽约的那座岛打沉！我……要把那个13议会彻底消灭！我……我还要让黎楠知道我是我啊！
无声的呐喊，一行泪滑出。
孙无梦不怕死，但是他现在不能死。
突然，从孙无梦的内脏之中流过了一股暖流，就像一条涓涓细流，虽然有限，但也在竭尽全力地修补孙无梦的身体。
孙无梦的身体有问题，这是他最近才确认的事情。
虽然从外面看孙无梦的身体毫无瑕疵，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真的只是个半成品，还不完美。
不完美就意味着，他也会死。
不完美就意味着，他需要弥补不足。
这股暖流可以帮他弥补，但是治标不治本。
不过就目前来看，也够了。
孙无梦站了起来，尽管站的不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肖辰，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你认识他们？”肖辰说着，又在廖能的脸上蹭掉一层泥。
孙无梦看得脸皮抽搐。“行了肖辰，他已经晕了。谢谢你了，我有点没力气，麻烦你扶我一下。”
“该感谢我的是他才对，我再晚来一会，他的腿就会被你捏碎了。”肖辰扶着孙无梦，冲还在地上的廖能努了努嘴。
“我只不过是自保罢了。”
“孙龙飞，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可是我觉得你变了呢？”肖辰认真地看着孙无梦的眼睛，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停下了脚步。
“有吗？”孙无梦说起话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肖辰微笑道：“你身上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这样，我以前不也是如此吗？”孙无梦自嘲般地笑了笑，这也是他选择孙龙飞这个身份的最大原因，孙龙飞和他很像，也就是说孙无梦根本不必刻意去扮演另一个人。
“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身上永远有一层雾一样让人看不透。但是现在的你更加令人难懂。”
“没事的，我还是我。”孙无梦用安慰的口吻说。
肖辰苦笑。“你小子啊，我关心的并不是你还是不是你，我是想说，有什么也可以告诉我啊。这世界并不单纯，孤身一人的话你是无法走远的。不论你想干什么，我和杨铭都会在你身边帮助你的。”
“可是有些事情……”
“没有例外！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兄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别再自己逞能了。”肖辰严厉地看着孙无梦。
孙无梦莫名地有一丝感动，但是他还是固执地说：“有一些事情，真的不能让你们参与。”
“你有时候把我们想的太简单了，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有帮上忙的时候。”
“谢谢。”孙无梦只能这么说了，再多说任何话都是无用的。
肖辰大度地说：“应该的。”
“杨铭有说什么吗？你刚才说你们会不顾一切帮助我，好像把杨铭也包含进去了。”
肖辰摊开手说：“那就是个肾上腺激素和荷尔蒙分泌过多的二货，不用和他说，等你遇到困难了，他肯定第一个上。”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周六我必须陪他去宠物医院了。”
回到宿舍之后，肖辰和孙无梦并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杨铭。
生活又变得平淡，孙无梦一边继续他的校园生活，一边试探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怪物在他的体内还算安稳，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唐笑自那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让孙无梦感到安稳的同时有一些小失落。
周五下午，孙无梦又去了一次图书馆，遥遥看着黎楠在书架前彷徨。
他有种走上前的冲动，但这种冲动被他克制了。
虽然孙无梦不在黎楠的身边，但是黎楠的一举一动都在孙无梦眼中。
黎楠偶尔会看向被黑影遮盖的角落，他喜欢躲在角落，藏在黑影中。
可是黎楠再也不会看见那个专注地看书，不会被外界打扰的人了。
孙无梦走了，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来过。
周六中午，杨铭很兴奋地一件件试穿着衣服。肖辰已经被他晃得脑袋生疼。
“小辰辰，你觉得这两件大衣哪一个比较好看？”杨铭举着两件一模一样的大衣，一脸热忱地看着肖辰。
“杨铭同学！你举着这两件大衣问了我七遍了！左边的好看！”想来性子沉稳的肖辰忍无可忍，把他的平光眼镜摔到了桌子上。
“小辰辰，那这条裤子和我的衣服般配吗？”杨铭不知深浅，又举起一条米黄色的休闲裤问肖辰。
“呸！”肖辰翻了个白眼，吐出了一个字。
“那就好那就好。龙飞，我们走吧。”杨铭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大衣，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毛衫，下身穿的是那条米黄色的休闲裤，鞋子却是一双紫色的雪地棉。
孙无梦则是一身银灰色的装束，虽然单一，却和他的气质相符。
“杨铭，你确定这么去吗？”孙无梦看傻了眼，这就是杨铭和肖辰研究了一个上午研究出来的约会装扮？确定不是去搞笑的吗？
杨铭则一脸臭屁地笑道：“安了，杨哥就凭一张脸，就能迷倒万千少女。只要人帅，任何衣服都只是陪衬而已。”
“我们走吧。”孙无梦已经没有心思和杨铭多说什么了。
物理系的那个女生名叫何璐，碑溪本地人，所以昨天下课之后就已经回家了。因此杨铭和孙无梦直接去宠物医院。
碑溪的宠物医院有很多，因为很赚钱。
这是孙无梦一直难以理解的，给宠物看病比给人看病要贵很多，也要麻烦很多。
简简单单的一个感冒，就有可能夺去一条小生命。
可是宠物真的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吗？孙无梦一直觉得，所谓宠物医院，都是具有功利心的，尽管他们会治好宠物的病，但他们也不会少要一分钱，甚至还会多要。
约会的时候，心急的一方势必会早到。
孙无梦不喜欢早到，他的习惯是晚五分钟。
可是约会的主角并不是他，所以他必须陪着杨铭早早就来到了宠物医院。
爱宠之家是碑溪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一家宠物医院。但是令人称奇的是，这家宠物医院只有一个医生。他姓萧，名为萧寒。
杨铭和孙无梦来早了十分钟，他们也没带宠物，自然不太好意思到医院里去等人。
更何况，杨铭认为早来的人在冰天雪地当中等对方，显得更加浪漫。
孙无梦无所谓，反正他的身体也不怕冷。
杨铭和孙无梦在门口等了约两分钟，何璐和她的闺蜜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一个熟人。
杨铭的同班同学吕凌凌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宠物医院门口。
“凌凌，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你呢，这是？”杨铭本着自来熟和尽量和所有女生都保持暧昧的天性，主动上前打招呼。
吕凌凌却显得很拘束，通过面馆上次的事件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女孩。
她就像是一个娇小，羞涩，顾家的邻家女孩，在上学的同时还在家里的面馆工作。
可是吕凌凌今天太拘束了。
孙无梦觉得那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距，但是实际意义却大不相同。
“他……他是我远房表弟……他养的宠物病了……”吕凌凌胆怯地说。
孙无梦暗中凝神，他在那个小男孩的身上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那不是真正的气味，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曾经在斯皮纳龙格岛西部经历过的记忆。
“哥哥们好，我叫芮浩宇，哥哥们可以叫我萌萌哒小浩宇，希望能和哥哥们成为好朋友。”芮浩宇笑起来很可爱，虽然他的脸上没有像唐笑那样的酒窝，但是有些胖嘟嘟的脸蛋和明亮的大眼睛让这个小正太自带萌系特征。
可是孙无梦的心却有些下沉，因为他听见芮浩宇用正常人无法听见的音量和吕凌凌说了一句话。“白痴女人，表现正常点，否则我杀了你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