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斌出面跳调停了整个事情,乔学斌不再找田铎麻烦,但是这些天以来,鬼杰心里总觉得非常不舒服,有口气一直在胸口憋着。在整个镇中学,除了个别同学外,大家的家庭条件都一样,都是庄稼人的子女,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为什么要受他们的欺负?再说,大家都长得一样,平时都帮家里人干活,为什么要忍受别人的欺负呢?
鬼杰心里装不住事情,他主动找木子去说道说道。鬼杰说:“大哥,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下去了?他们可是欺负了咱的三弟!你还记得吗,咱们当时在桃树下结拜,可是磕过头的。磕头的时候,咱们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木子看了看鬼杰,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他心里想什么,有几分担心。从小一起长大,每天混在一起,木子也非常了解他的两个兄弟。他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惊弓之鸟。木子知道自己劝说不会解开鬼杰心里的那个疙瘩,但还是说道:“我记得,我怎么能够忘了咱们磕头的那个时候呢,清清楚楚的在我脑子里呢。可是,我们不忍又能怎么办?去打他们一顿?那他们能够咽下那口气?他们肯定会跟咱们一样,咽不下那口气,再打咱们一顿,这样你打我一顿,我打你一顿,就没完没了了。再说,万一被老师发现,给咱们处分,开除了我们,怎么办?咱们的娘老子每天风吹日晒,起早贪黑,在地里刨两块钱供咱们上学,希望咱们别再步她们后尘。如果真的被处分或者开除了,怎么办?那就把娘老子的心伤透了。”
听木子说完,鬼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可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们可以打人,我们就要忍着?他们打了人,也没有被学校发现,也没有被开除。大哥,我们又不是到处惹事,是别人先欺负我们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丰还。我们只要成绩好,我觉得心里就不亏,就对得起娘老子。”
木子觉得鬼杰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还是觉得会惹出大事,就继续劝说道:“你说的都有道理,是他们先惹我们的。不是还有一句话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记着这仇,先在这次期末考试把成绩提上去?成绩好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学校和家里也不会把我们怎么着。”
鬼杰觉得木子的这些话也有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忍一段时间。不过,他又想了想,说道:“要是他们在这段时间还欺负三弟怎么办?”
木子斩金截铁地说道:“如果他们再欺负我们,就揍****的。事不过三!”
鬼杰听木子如此说,心里畅快很多,说道:“好!”
鬼杰和木子的这次对话避开了田铎,他们不想让田铎知道。他们发现田铎最近已经有些闷闷不乐了,话也少了很多。他们在尽量想办法让田铎忘了这件事情,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木子苦心开导鬼杰,本意想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鬼杰却更想卧薪尝胆。自从田铎被乔学斌打了之后,鬼杰明白需要打开自己的人脉,要结交几个跟自己关系非常好的人,也有认识很多学校里其他混的人,能说上话。鬼杰发现,在自己班里,纪律委员虽然长得比较凶,但是人很不错,实在也讲义气。自从开学以来,他跟王军一个人是副班长,一个人是纪律委员,关系相处的本来也不错,平时也一起玩玩单双杠,一起打篮球。自从那件事情时候,他就跟王军走的更近了,平时课间活动也不去找木子和鬼杰了,就跟王军他们混在一起。有的中午或者下午,他也会带王军回到他们的小屋,和木子、田铎一起做饭吃。杨小龙和张恺也跟他们走的很近,关系处的很不错,鬼杰也时不时带他们到屋里吃饭、聊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很多时候,事情的进展不会按照任何人的设想进行,而是会出现很多意外情况。所谓意外,说白了就是设想或者规划的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想到了,考虑到了,可能就不是意外了。人活在社会上,很多时候好像是被推着往前走,而不是自己主动地往前走,主动的做某一些事情。又有几人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规划往前走呢?跨出第一步前,很难考虑到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只有在走的过程中随时调整,顺势而为。所以,势就很重要。势分为好势和坏势,出现好势,就需要及时抓住,尽量利用,出现坏势,就需要避开。当然了,如果迎着坏势而上,也可能会将坏势转化为好势,谁知道呢?这势就像是水,在平坦的大道上流动,不知道将会流向何处。
木子就遇到了这势,让事情偏离了他的设想。他欲避,而事不饶;他欲静,而风不止。正在鬼杰积极结交朋友积攒人脉的时候,韩峰知道了木子一直没有把情书送给冯玲玲的事情。韩峰给了木子很多封情书,让木子转交给冯玲玲,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冯玲玲的回信,平时在校园里见到冯玲玲,好像也装作不认识他。韩峰终于忍不住了,有一天在校园里碰到冯玲玲和李梅,就鼓起勇气拦住她们两个问道:“冯玲玲,你到底什么态度?我写了那么多信,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冯玲玲一脸惊奇的说道:“你是谁?你说什么信?”
韩峰说:“我叫韩峰,我让你们班的木子给你带了好多封信,他说后面几封信你都收了。我不知在信里告诉你了,行与不行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吗?”
冯玲玲更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的答道:“我没有收到信,怎么给你答复?”
韩峰也很惊奇:“你确定没有收到?我叫韩峰。”
冯玲玲很坚决的回答:“没有!”
韩峰明白了其中原委,明白是木子捣的鬼,没有把信给冯玲玲。韩峰转身离开,心里既生气又有点羞愧。他把这一切都迁怒与木子,都是木子没有送信,都是木子让他在冯玲玲面前丢人,他把这一切都记到了木子头上。
韩峰没有回教室,而是去找他的两个铁杆兄弟,就是三剑客中的另外两个,告诉他们自己被一个初一的小屁孩羞辱了,要狠狠修理一顿。听到兄弟被羞辱,他们也义愤填膺,决定晚上就修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木子和鬼杰像往常一样走出教室,看到韩峰在门口,以为韩峰又是来送情书的,所以也没有在意,径直走过去。韩峰身边站着的两个人他以前也见过,知道那是三剑客中的另外两个。
韩峰说道:“木子,又得麻烦你了。走,咱们边走边说!”
木子和鬼杰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就跟着韩峰他们一起往外走。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韩峰还是没有给他信,木子感觉奇怪,就问道:“峰哥,情书呢?先给我吧?”
“嗨,你说我这记性,我忘在家里了,我们一起去拿一下,一会到了巷子口,你俩稍微等我一会,我进去拿出来。”
木子说:“没带啊,那没事,明天早晨给我也行!”
韩峰说:“我怕明天早晨起来晚了,急着出门,又给忘了。一会就拿出来。”
“好吧!”
五个人从镇主干道拐进一个小巷子,往里走了十几米,在一个三岔口,韩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木子说:“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我给冯玲玲的情书又不是给你的情书,你他妈凭什么给我扣下?我再去拿,让你扣下?”
韩峰突然变脸,让木子和鬼杰大吃一惊,但很快两个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韩峰肯定是已经知道木子没有把情书送给冯玲玲。但是,木子还是继续假装不知情,想继续争辩。木子知道,如果继续争辩,他还有可能不挨打,如果点头默认,他的这顿打是挨定了。木子假装很冤枉,带着很伤心的口气说道:“我哪敢扣下啊?峰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情书我都送到了,看没看那是人家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鬼杰也明白怎么回事,在一旁说道:“是啊,他只是送信,看没看,跟他有什么关系?”
鬼杰刚说完,三剑客中的另外两人靠近鬼杰,把鬼杰推到墙边。鬼杰心想,看来今晚上这顿打是挨定了,就当是练练拳头了,于是暗自攥紧拳头,准备拳脚并用。如果韩峰开始打木子,他就拳头和腿并用,把两个人一人揍一下,然后去帮木子。
鬼杰正在心里谋划着,韩峰说道:“你还瞎说?肯定是你给我扣下了。你个****的胆子还真大,今天我就替你娘老子教训教训你这个坏孙。”
韩峰说完,胳膊高高抬起,在黑暗中顺势而下,只听见啪的一声响,木子脸上顿时发木发烫,像很多只蚂蚁在脸上往里钻。
鬼杰听到啪声后,确定是木子被打了,就按着自己心里预想的,右拳和右脚同时出击,右拳狠狠打在右边那个家伙的脸上,由于鬼杰用了全力,又突然出击,那个家伙完全没有意料到,所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倒在地上。鬼杰的右脚狠狠的踢在另外一个家伙的裆部,只听见一声惨叫,那个家伙捂住裤裆蹲了下去,然后两声惨叫,边叫边骂道:“你个****的,让老子断子绝孙啊?”
鬼杰没有理他们两个,紧接着超木子方向跑去,边跑边骂:“****的,欺负人欺上瘾了,你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捏啊!”
话音刚落,鬼杰就飞起一脚,踹在韩峰的腰间。韩峰没有想到鬼杰会反击,被出乎意料的一踹逼着退了好几步。
木子在看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鬼杰会动手,还会这么迅雷不及掩耳。
鬼杰冲着木子说:“大哥,揍****的,咱别让人可着欺负。你帮人送信,还帮错了。这些****的,就是狗咬吕洞宾。”鬼杰这句话一方面是提醒木子要咬死自己送信了,另一方面是提醒木子开始反击了,要不然就等着挨打。
木子心想这回玩了,不打也得打了,没有选择余地了,于是叹着气说道:“不打也得打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个时候,韩峰三个人已经从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韩峰大声骂道:“兄弟们,往死里揍这两个****的。还从背后下黑手。”
鬼杰骂道:“呸,谁背后下黑手了,我面对面打的。”
鬼杰刚说完,只见三个人都扑了上来。木子和鬼杰齐站着,同时抬脚踢了出去,别来人躲开。然后,鬼杰和木子的脸上都挨了一拳,感觉有一点懵,还没有回过神来,两人又挨了两脚,身体失去平衡,朝后倒去,坐在地上。刚坐在地上,三个人又跟了上来,脚已经抬了起来。木子和鬼杰都看到了,木子急忙推了鬼杰一把,两人顺势往旁边滚了一圈,躲开迎面而来的脚,出腿横扫,扫中了韩峰旁边的两个人,两人也失去平衡,躺在地上。
扫的时候,是骨头彭骨头,木子和鬼杰的腿上都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他们没有顾上剧痛,站起来朝着韩峰扑过去,韩峰看到了鬼杰,就抬腿准备踢向朝他扑来的鬼杰,鬼杰看到了躲开。这个时候,木子的脚落在了韩峰的屁股上,韩峰的身体失去平衡,往前踉踉跄跄跑了两步,鬼杰伸腿,把他绊倒在地,然后顺势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朝着韩峰的脸部左右开工,一顿乱打。躺在地上的两个同伙正准备翻起来,被木子扑上去一人一脚,踢到在地。
韩峰受不住鬼杰的拳头,哀求道:“停,别打了,我们讲和,行吗?”
鬼杰说:“你还欺负不欺负我们了?”
韩峰说:“不欺负了!”
鬼杰停住手,站了起来,说道:“还叫你以后干欺负我们!”
木子也走过来,说道:“我们不想惹你们,但是你也别觉得我们好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