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杨磊30出头,相貌平凡,平平的鼻梁上架着幅黑框眼镜,半个脸被白纱口罩遮掩住,锐利的双目中透出射人的光亮,他看着RITA,她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表情镇定得几乎让人误以为躺在那儿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他想再次确定她的意愿,他不愿也不能去问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怕她会落泪,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样坚强。当年她抛下一切,毅然地离开家,现在又能冷静地躺在他面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却从来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开始吧。”闭上眼,她不愿再多作停留,怕自己会后悔。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考虑,直接翻开深埋在电话本末页杨磊的电话,在国内她能找的,也只有他了。杨磊和自己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他出生于医师世家而自己则是武道家族,可以算是门当对户,长辈们也都十分看好他们。可是他们两个却没有那个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杨磊也早已成家立业,而自己呢?连孩子父亲的名字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啪”耀眼的灯打在脸上,RITA只觉得眼睛中的景象像突然被烟雾般的光亮弥盖住,背后传来的冰冷,让她好似坠入无限深崖,随即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向她,从来没有过的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机器在她体内无情地转动着,不时地发出些“吱吱”的声响,不论她是如何的疼痛,它仍就是不断地让她更痛,这种深埋于全身的痛楚一触即发,瞬间后夺去了她仅有的意识。
杨磊一脸疼惜地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子,她眼角落下的泪,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在他眼里一直把RITA当成是妹妹,看到她眼里隐忍的痛,他心里也不好过,那个她不愿意透露的男人,能明白她的一片心么?
让欣欣很意外,第二天醒来,自己已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天奇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窗外不知何时起飘起了小雪花,地上已有薄薄的一层“鹅绒”,南方是很难得会下这么大的雪的,怎么会?记忆中突然浮现的画面红衣孩童在晶莹中奔跑着,欢笑着,还有那紧随其后白色的身影,他们不断地重叠在一起,白皑皑的一片星星点点的红色,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脑海,是错觉么,为什么会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红衣孩童呢?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欣欣像个孩子般地兴奋起来,穿上了层层保暖的衣物,想出去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就在打开门的刹那,两只红色的纸飞机划开了她的视线,欣欣的瞳孔不由地放大,满满一客厅的红色的纸飞机,沙发上、茶几上、地毯上,只要是视线能触及到的地方,都是红色一片,甚至连吊灯的灯罩上也停滞了几架小飞机。慕容天奇此时正坐在客厅的餐桌上,身边放了几叠厚厚的红色彩纸,还有2个很大的储物箱,里面毫无例外都是红色的纸飞机。欣欣再次被感动了,眼泪沙沙地往外掉,与天奇之间的距离不长,但由于满地的红色纸飞机,他们的接近时如此的困难。天奇跳下桌,缓缓走向欣欣。
“还记得吗?我们的纸飞机。”好不容易两手终于相连,大受拉着小手,在红色的海洋里紧紧相握,不愿分离。
“嗯。”点头的瞬间,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了纸飞机的羽翼上,发出“嗒”的一声,在血红的色彩中化开了,再一点点隐没下去,直到被稀释在粉尘中,被忽略。
打开门,一阵寒气直逼胸口,天奇紧紧握住欣欣,一手抱着放有红色纸飞机的储物箱,虽然室外的风很大,雪花还在飘洒,但却无法抵挡两人火一样的热情。
“还记得小时候么?也是个下雪的日子?”天奇回头大声说。
“当然记得了,大哥哥,你会为我折出世界上最美的纸飞机吗?”欣欣早已挣脱开天奇的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大声地回应他。那还是年少的记忆,天奇为了逗自己开心连夜折了一屋子的纸飞机,第二天等她醒来,就能看到窗外,一片雪白中星星点点的红色,在阳光的照映下格外耀眼。
“来吧,把我们的纸飞机,放飞出去吧!”不知何时,天奇已来到了欣欣身边,两人一手一只红色纸飞机,只看到手里一使劲,一放手,红色的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度,随着寒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一只接一只地红飞机飞过雪白的大地,带着雪地里男女的笑声,在雪花渐逝中若隐若现。
不一会儿,雪地里的小红豆已是密密麻麻,两人也已有些累了,直接倒在雪床上,欣欣靠着天奇的胸口,呼吸有些不平稳。
“累了吧。”天奇一手楼上欣欣柔嫩的肩膀,绝美的容颜被晶亮的雪色映照地更为娇美,略有些红的双颊,红红的小鼻子,在慕容天奇的眼中,这一切都是那样让他着迷,不舍把视线移开。
“嗯,谢谢你!大哥哥。”欣欣眼里的感激是那么满,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
“傻丫头。”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天奇的笑是那么苦,他的欣儿,在她眼里自己大概只能是大哥哥吧。她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或者说,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但是不管怎样,欣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纵使——你不爱我。
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儿,红色的纸飞机就被一层薄薄的鹅绒所覆盖,再过一会儿的话就看不见了吧。刚才两人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两个深浅不一的雪痕,相互依偎的痕迹时那么明显,但是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消失,因为雪太大了,它的力量是那样强大,它决定了这里的一切,也改变了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