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矩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幽叹口气,“算了不和小娃娃们计较,这二十包药,”他说着指了指露白儿面前的药包,“一天一次,子时饭后服用,知道吗?”
“那如果我饭前就服用了呢?”露白儿好奇问道,干嘛偏偏是子时还饭后啊?
沈矩闻言眸色一闪,无奈道,“那时效果最佳,但是若是你其他时辰,空腹服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效果会小打折扣,还需多吃几幅才好。”
他说着,皱眉含笑道,“你若是怕苦,就还是按照我吩咐的时辰喝药为好。”
吓,露白儿一下子胯下了脸蛋儿,“这药真是麻烦,还得按时辰喝,还得吃饱饭后喝,那万一我和师兄在外风餐露宿的,我上哪熬药喝药去?”
“那姑娘你就多喝几副药就好。”沈矩含笑快速走到配药台,在露白儿哭丧的眼神下,又配了十包药,将它与那二十包药放到一块儿,“这三十副药,够你药到病除了。”
露白儿嘴角抽了抽,满脸皆是不情愿,“就不能少点儿吗?”新配十幅药,足足比刚才二十副,加了半倍数,早知道就不问那个饭前服药的傻问题了。
“姑娘可希望自己内淤尽消,恢复往日记忆?”沈矩说话间满脸严肃。
露白儿一愣,随即褪去脸上的多余表情,亦满脸严肃,“当然希望。”
“那就乖乖喝药。”沈矩说着将那些药包绑至一起,交到她面前。
露白儿皱眉犹豫一闪而过,深吸一口气后定心接过,“谢谢前辈。”
“此药甚苦,服药之前准备些梅子或白果之类的甜果,服完药后吃几颗,冲淡冲淡苦味,会好些。”
闻言,她眸光一闪,笑得明亮唇角弯弯兮,“前辈,那如果我在服药的时候加入蜂蜜呢?”
沈矩眉头深皱,“小丫头,你是想我再给你配三十副药吗?”
露白儿赶忙正色说道,一脸严肃,“我知道了,前辈。”
“孺子可教也。”沈矩满意道,“沈小子,我先走了。”
得趁着那祖宗来这儿之前赶紧躲着去!
“走什么走?”刚赶来这儿的毒医萧然,赶忙垮了进来,快不走到沈矩的身边,将他的手臂牢牢拽紧,“怎么?准备再躲我两年?”
“沈瑞你这臭小子!”沈矩瞬间就炸毛了,“是不是你告密的?”
“看来某人到现在都还学不会反思错误啊?”毒医萧然邪眼一眯,将他一把拽进怀中,拦腰抱起控制好,“最近一段时间内,没有火烧眉毛的事,别来打扰我。”
说完后,运起轻功抱着他快速向外飞去。
“魂淡!快放我下来,你这样……”远远地,还朦胧着传来沈矩大叔的傲娇炸毛声。
露白儿眼见这一幕,张大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眼露浅浅祝福与感叹道,“好有爱!”
风纪严明的古代,居然也有这种重宝难求的真爱?
虽现在与他们还算是相识薄浅,却也能感受到他俩氛围中,那种让人插不进去的甜腻粉色氛围,真爱,不分性别,都该让人祝福不是吗?
“怎么,”应奇斜靠在门框上,认真盯向她的脸,唇边荡起一抹纯粹之笑,“想呆在这里不走了?”
“应奇?”露白儿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将他从上至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你好了?”
应奇轻笑着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眼底泛出温柔之色,“你还信不过你自己的解毒之术?”
露白儿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将快要逸出的泪珠压了回去,笑得明媚灿烂道,“说吧,准备怎么报答我?”
“一直在受我的照顾,还好意思找我要报酬?”应奇满是笑意的眼瞬间‘惊异’着瞪大,装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不忘调戏她道,“小师妹你的脸皮太厚了点吧?”
这只死应奇!露白儿瞬间觉得自己内心的小火炉开始燃烧了,“一码事归一码事行么?这回是我比较吃亏好吧!”
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像是萧然前辈和沈矩叔一样,让人该死的感觉插足不了呢,沈瑞的眼不由得灰暗了起来,两只眸中尽是黯淡,“白儿是要走了吗?”
“啊?”露白儿回过神来,问向应奇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小镇?”
应奇走到桌前,将那三十包药提起拿好,愁哀与担忧夹杂着一闪而过后,面露浅笑道,“吃完十包药后。”
吓!露白儿吓了一跳,深深地皱起眉头一脸不情愿道,“师兄,能不能……”
“不行。”应奇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冷酷无情地一锤定音道,“必须先服完十副药,我们再上路。”
露白儿一楞,时隔差不多一年光景,她又一次看见了他,铁血寒冰的表情呢…
这种感觉,露白儿不悦地将嘴巴微微噘起,真是让人不爽!
应奇注意到她的表情,心稍稍软了软随即变得更硬,眼神锐利盯向她,好似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露白儿不由得觉得更不爽,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着掩盖起眼眸中的黯淡,“我知道了。”
在无所依靠、懵懂困兽的时候,抓紧了一样东西,却没能守住的滋味,大约就和现在这样的心情相吻合了吧,露白儿嘲讽地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不是讽刺旁人,而是自己。
嘛,还是,有点太依赖了吗?
太安逸而衍生出的稍许任性的自己,也该收敛下下了,对吧?
露白儿想着不由得笑得愈加灿烂,彷如刚刚的她不是她,“不过应奇,我不喜欢那表情,还有,我更不喜欢你和爷爷有什么事瞒着我。”
应奇闻言亦笑得灿烂谦谦,一脸坦然道,“我们什么时候瞒过你了?”
露白儿抬脚跨过门槛,背对向应奇,前一秒还晴空万里的面颊瞬间变得阴沉泛黑,话语也不由得染上些冰霜之冷,“没有就最好不过了,我饿了,就先回客栈了。”
应奇默默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慢慢远去直至消失不见,亦是收回脸上的灿烂之笑,沉下脸颊面露担忧着摇了摇头。
这个小师妹啊,有时,就是太敏感细腻了,细致到,已初见端倪。
瞒着到底是对是错?
她自己的身体,应该也有权知道状况吧?
应奇想着不由得眉头深锁,也许,他该改变一下想法与计划了。
可…
还是算了吧,应奇幽幽地叹了口气,不了解她的过去,只有一句‘时日无多’,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
服完了药,自己想起过往,或许,又是一次濒临死亡的打击。
——毕竟捡到她那次,他傍晚爬到云剑峰顶,并没有找到她丝毫挣扎过的蛛丝迹象。
反而,那悬崖边工整清晰的逐步向后的一行脚印,尤其是最靠近悬崖边缘的那一双前端最深的半个脚印,让他久久无言。
她…是自己…
还是…
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