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香肉丝,酱爆茄子,太白楼的醉花雕和烘炉烤鸭~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享受美食之余还有人拼命喂饱你,额娘筷子夹个不停:“来,多吃点,瞧我家宜悠在外边都饿瘦了。”
腮帮子鼓起,嘴巴撅成金鱼状声音含糊不清:“你真是我娘啊?”
她急眼了,生怕我怀疑她:”我是你娘啊,我连你身上的胎记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你几岁断奶几岁尿床几岁偷看隔壁帅小伙洗澡几岁……“
“停停停。”我赶紧打断她,再说下去没脸见人啊,宜悠你都干了些啥啊,给你额娘留下深刻的心里阴影。
“你愿意相信额娘吗?”她意犹未尽,原本死寂的眼神充满了泪光和希望,唯有此刻,像个活人,而不是守着一座挂着郭罗络牌匾的活死人墓,我多想告诉她我相信她我没有失忆我是你最爱的宜悠,但是不行,我歪歪头,调皮的吐吐舌头,宛若天真不知世事的智障:“我娘说你是我娘,我愿意相信你是我娘,要是你骗我我就去找我娘打你。”一串娘下来,鬼知道我再说什么?
我娘眼神一亮,惊喜的说道:“我不会骗你的!你信我!”消瘦寡淡的女人专注的看着我,好似我是这个世间最为重要的存在一般,是她唯一存在的理由。
我点点头,这顿饭吃的有点撑,饭后消食顺带吃点小水果,京城的水果贼贵,一斤荔枝抵得上一家五口一年的开销,一颗荔枝三把火,吃完九颗无所畏惧,我一边吃一边听额娘给我巴拉巴拉讲过去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关于这具身体牙牙学语时的趣闻,一旁笑盈盈望着夫人一脸欣慰的李妈妈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将氛围推向河蟹美满温馨融融的高潮。
“太太,老太太来了!”
门哗啦一下推开,一阵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老年人独有的枯朽的气息猛地一下将我抱在怀里,脆弱干枯的身形布满皱褶的皮肤打消我反抗的念头,不敢用力,万一推出个好歹我还得哭死。
“救救……救命……”
喘不过气啊岂可修!
“玛嬷的宜悠啊,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玛嬷了……等你等得好苦啊……”
头顶上传来老人包含真情的颤抖,温热的眼泪滴落脸颊,混浊的眼里痛苦悲伤却充满狂喜,我的玛嬷,一同离开草原来到京城,自小照顾我呵护我,教导我的玛嬷。
“额娘,您先松开宜悠啊!”
额娘看见我翻白眼的样子赶紧过来拉开玛嬷,玛嬷慌慌张张松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双手交握,用力的手指泛起白痕,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我说,但我额娘说我失忆了让她先不要刺激我,她只好压下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靠近我。
我心疼极了,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您别急,虽然我忘记您了,但是您对我爱我感同身受,宜悠很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请您一定要等等我,我会努力变回您熟悉的喜欢的宜悠的。”
“好好好,玛嬷等着,一定等着!”
玛嬷含泪而笑。
夜深人静,和额娘道晚安各自回房安歇,推开房门里面丫鬟放好了热水,房间里的摆设和我走的时候一般二无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青草编制的蚂蚱头戴干枯的格桑花,花朵边缘卷起,耀眼的红历经岁月褪去美丽的色泽,我记得这是小时候阿玛给我编的,那年宜雅离开草原远赴京城,踏进皇宫生死未测,阿玛思念女儿,将满腔的父爱加倍灌注到我身上,刚刚穿越的我桀骜不驯拽天拽地自以为了不起,是阿玛宠着护着度过了中二期。
我没死在自大上,多亏我的家人无私的爱。
“小姐,可以沐浴了。”
我解开盘扣裙袄,袒露洁白的手臂,脖颈扬起水珠滑落修长雪白宛若天鹅般的脖颈,丫鬟漫不经心的搓着手臂,目光游移躲闪,脸颊泛起红晕,惊叹于这份不属于人间的美丽。然而当我起身,那份美丽变成惊呼,水面发出皂角掉落破开波纹的声音,她的眼神从惊骇转化成怜惜。
“小姐……”
“恩?”反手摸了一下后背,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我对她怀有歉意:“抱歉,吓到你了吧?”后背?背后的东西对于一个没出过郭罗络府邸的小丫头来说是很可怕的东西,诚如骨女说言,她在地狱凝望我,背上是离开地狱的带价——洁白细腻的后背上蜿蜒出大片黑色的痕迹,像是火焰烧灼过,又像是在皮肤下盛开的彼岸之花,黑暗鬼魅,妖异的近乎妖邪,普通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产生被吸走灵魂的惊惧。
“没有,奴婢心疼小姐。”
她含泪说道。
不管真假,我心怀感激。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白桔。”
“是桔梗花的桔?”本草纲目记载桔梗味苦、辛、性平能清热解毒,小丫头眉眼温柔,眼神清澈干净,和桔梗很像呢。
“是桔梗花的桔,奴婢幼时家乡有一片桔梗花。”
我笑了:“真巧,我家乡也有格桑花,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格桑花开满草原呢。”
我的笑容感染了她,她看起来放松很多:“姑娘和格桑花一样漂亮!”
白桔很健谈,笑容清爽,口齿伶俐,她算是我重新回到府里第一个真正认识的下人吧。
熄灯睡觉,一夜无眠。
早上太阳明晃晃的耀眼,都说秋老虎秋老虎,秋天拖着尾巴死皮赖脸不肯走,晒得人刚起床就没几分精神。
外头熙熙攘攘,丫鬟们躲在回廊下小声议论。
”白桔,说什么呢?“
我用毛刷蘸盐开始刷牙。
我对她的印象很好,连带着对院子里的丫头们印象都不错,我允许她们在没有活计的时候歇息聊天,我甚至在回廊下的转角处放置了一排软垫,三五个膝盖高的小木桌,上面摆放时令鲜果和茶水。
额娘并没有反对我的要求,反而喜极而泣:”你以前也喜欢这样,说爱听鲜活女孩子的笑声,看见她们自己都快活了。“
我:……
欧巴桑面对漂亮的小女孩会心动啊岂可修,佣人们的聊天会透露很多有用的消息啊岂可修!
啊,莫非我已经老了?
我三两步蹦到白桔面前,嘴里叼着毛刷:”啥情况?“
白桔伸手捏住我的嘴,我顺从的张开,任由她取走我的牙刷,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仰头灌进去:”咕噜噜噜。“
做完这一切,她拉住我往角落里走两步,递给我一个剥好的橘子:”我们在说宫里的事儿。“
”宫里?”甜蜜微酸的果肉充满汁水,这橘子真新鲜。
浓重的阴影遮盖头顶,仰望她的面容,一双眼眸月牙般弯起,充满无法言说的戏谑:“皇上最宠爱的长春宫主位元妃娘娘失踪了,满城兵马都在找人呢,皇上下了死令,一月之内,若皇城兵马司和禁军都统不能把元妃娘娘完完整整的找回来,通通人头落地。”
“噗通。”
甜美饱满的橘子掉在地上,沾满黑色的泥土。
“姑娘?”
她本是说来玩玩,不想我一副见鬼的表情,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您没事吧?”
“我……”我怎么在手抖?
“姑娘?姑娘!”
一连三声唤醒我的神智,我推开她自己个跑到屋里把门关紧,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意识回到身体里,本我和骨我在打架,撕头发扇耳光拳打脚踢指甲挠干的不亦乐乎。
“住手啊!”
“闭嘴!”
我飞起来了,本渣皇看见好多月亮星星呀,呀,还有大红灯笼高高挂,躺在浓稠的岩浆里恢复神智,本渣皇怒从心头起火上眉梢,袖子一挽,两腿一迈:“我跟你们拼了!!”
“卧槽宜悠你打我。”本我愤怒的咆哮,转头骨我一巴掌把她掀翻在地,裙子一撩,直接坐在她身上继续抱以老拳,美艳绝伦的脸上充满恶意:“哈哈哈,受死吧贱人!”
骨我嚣张霸道,本渣皇看不过她欺负本我,从后边拽住头发强迫她扬起头,脖颈修长,比之本渣皇白玉般雪白纯洁,骨我更多的是邪性的魅惑,我无视她的叫嚷,一拳打下去。
“嗷~”
骨我双手捂脸,指缝里滴滴答答淌血。
本我一跃而起趁机反杀骨我,我不能看着骨我被反杀,关于康熙的事情还需要她来解决,当下伸手拦住本我,本我困惑的眨眨眼睛,清秀的脸上露出不解。
骨我,本我,本渣皇,是三张完全不同的脸。
骨我妩媚妖娆,艳丽多姿宛若极盛的曼陀罗,美艳的星眸幽深不可测,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本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打扮,漂亮的小洋裙,齐膝的裙摆层层叠得点缀昂贵的碎钻,肆无忌惮的掀开裙摆露出一把黑色的枪管物,干净秀气的脸蛋充其量只能说秀丽,但她的眼睛干净,初生如旭阳,就像一只悄然掠过林间用好奇纯真的目光打量人类的小鹿。
然后是本渣皇,美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三足鼎立,我们决定暂时休战。
骨我手指沾染白色的药膏涂在乌青的眼眶上,用完的白瓷小瓶随意丢在脚边,苍白的脚踝小巧精致,涂染血红颜色的脚尖极其暴力的将不甘寂寞咕噜咕噜翻滚的岩浆踩下去——那是历代红尘的记忆。
本我踮起脚尖,轻盈走过的地方盛开鲜花,一座华丽古朴的梳妆台出现在花丛里,她坐在镜子前用银梳子慢慢梳开打结的头发,手腕一抖,血沫纷纷洒落。
她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梳妆台,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边边角角镶嵌优雅华丽的秘银,正体的大块琉璃体背面甚至用纯金画出恢弘壮丽的飞天。
“真丑呢。”她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哪里丑了?”我和骨我异口同声。
少女侧过头,露出半边皎洁白皙的脸庞,黑色的长发垂落脚边,对于我们的回答她显得无可奈何:“谜一样的审美,简直和那个男人一样不可理喻。”她了然无趣的把梳子扔回妆奁,目光落在我身上,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宜悠?”
我对灵魂深处的世界避之不及,主动出现在她们面前显然超过了预料,对于我的目的她们兴致勃勃的猜测。
“被自己的额娘抛弃了?”
“还是说发现是个妖怪?”
“哎哎呀,那不是要找人过来驱魔嘛,电视里都是这样的演的,妖怪爱上帅气的男人,被发现真身后男人薄情寡义找道士来杀妖怪~”
“喂喂喂,你们够了!”我忍无可忍大叫起来:“是你啊是你的问题啊!”
本我小鹿般的目光好奇的打量僵硬在原地的骨我,眼眸一弯,可爱的笑了起来:“骨我的原因呀~”骨我扭动脖子嘎达嘎达作响,投以杀必死的目光看着我:“喂,说清楚啊岂可修!”
“你睡过的男人啊混蛋?!”
“天道?天帝?蛇妖?妖尊?”她一脸无辜,摊手:“睡过太多,忘了。”
“是康熙啊康熙!千古一帝康熙啊。”
“千古一帝不是秦始皇吗?”
“羸政体力不错,就是技术欠佳,马马虎虎吧。”
女人一手托起华丽的烟杆,嫣红的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口青烟,眼神迷蒙神秘:”男人,呵,脱了衣服关上灯都一个德行,除了手感好点尺寸大点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玩意。“
骨我的烟杆哪来的?
本我叹了口气,她追番的时候让骨我看见了,骨我对异次元魔女一见钟情,亲自跑去魔界狩猎寒冰兽,扒皮抽骨用寒冰兽身上唯一一根玄骨制作了一杆华美绝美的烟枪。
”康熙下令,要是两个月不见元妃,就要九门提督和禁军统领人头落地。“
我说:”你的男人啊喂。“
骨我:”死就死呗。“
本我歪头,天真烂漫笑容甜美:”你要让骨我出去吗?“
我拒绝。
她收敛笑容,眼神冷漠:”那不就结了。“
我既不想让骨我出去,也不想给骨我收拾烂摊子,骨我哈哈大笑,张开血盆大口好似地狱入口,极尽猖狂:”你就是个胆小鬼啊宜悠!“
本我嗤笑,右手撩起长发别在耳后,冲我弯起眼眸。
杀机刺骨。
”我们一块干掉她吧,宜悠~“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