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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无宁夜

冬夜漫长,越到夜深越是寒冷。明月公主躺在软被之中,一时想起方才自己吓得昏晕过去时,萧靖阳将自己抱在怀中;一时想起太子哥哥临行时跟自己说的一番话。时喜时忧,哪里还睡得着?碧青二姝披了厚厚的长袄,站在一旁服侍她入睡,见她辗转反侧,半晌不曾安宁,只道她身子又有不适,不禁极为关切,碧儿问道:“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明月公主忙道:“没……没什么。”脸上红得更加厉害了。好在二婢的身子挡住了烛光,瞧不见她脸上神情。碧儿见她话音急促,语气慌乱,只道她体内寒毒又有反复,登时着急起来,向青儿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请萧公子。”明月公主忙道:“我没事,别……别去叫他。这般冷的天,就让他好好早些歇息。”

其实萧靖阳自烈阳神功有成后,早已不畏寒冷,他回到自己房中,不住思量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丝毫不得头绪,只得罢了,寻思:“日后爹爹收到我的书信,自会派人去查察这人来历。这人既学得我萧家的不传绝艺,定然与铁血门渊源颇深,他投入叛军阵营,助纣为虐,爹爹定不会撒手不管。”

他心意已定,便欲收敛心神睡去,忽听得墙外“扑”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物事落在外边墙头上。萧靖阳知是来了外人,心中一惊:“莫不是那黑衣人心有不甘,竟然去而复返?”但随即便知不是:“那黑衣人身法轻盈,轻功绝佳,即便直接跃墙而过,也不会弄出这般大的声响。莫不是他真有同伙潜入了皇宫?”那“扑”的一响过后,庭中不再发出声音,四下又是一片寂静。显然这人甚是沉得住气,听得自己弄出响动后,便伏在墙头暗处一动不动。过得好一阵,嗒的一声轻响,这人才落入庭中。萧靖阳暗想:“这人轻功倒也了得,只是比起那黑人,可就差得太远了,却不知武功如何。”

那人在墙内又蹲伏了好半晌,这才蹑手蹑脚的朝东厢走来,到得窗外,便不再动。萧靖阳眼睛微闭,盯住窗格,随即见窗纸一处被挖出个小孔,一只短竹管伸了进来,竹管中冒出丝丝烟雾,屋中登时闻到一阵香甜。萧靖阳立即屏住呼吸,暗暗好笑:“你竟放那下三滥的迷香,想来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待来人以为自己已被迷香迷昏,进入房来,便可悄无声息的擒住了他。忽听“嗤”的一声疾响,一道寒光闪过,竹管被震作两截,先后掉落在地。

嘭的一声,隔壁房门打开,孙靖海飘身出庭,喝道:“放迷香的下三滥,好不要脸,先吃本少爷两掌!”原来他听得庭中响动,早已惊醒,一见那人动静,登时便知这人在师哥房中施放迷香,急忙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甩了过去。

那人见他一枚小小的铜钱竟有如此力道,大惊之下,飞身跃过矮墙。孙靖海知他意欲遁走,展开身形,跟着追出。他跃过矮墙时双掌顺势下击,以免墙外另外伏有敌人,遭到暗算。

那人堪堪奔上石桥,猛听得背后风声飒然,已知敌人追近,急忙回身抵挡,眼见对方凝力一掌拍出,忙举双手来格。哪知孙靖海这一招“大飞雪式”虚虚实实,变幻无方,手掌穿过他双腕间,砰的一声,坚坚实实他拍在胸膛上,随手封住他胸前穴位。孙靖海不料自己一招便即得手,倒是微微一怔,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高高举了起来,哈哈大笑:“这般脓包,也敢到本少爷这里来撒野。”

萧靖阳赶上前来,见那汉子身形高大,比之孙靖海少说也高了半个头,但被师弟高举过顶,身子悬空,如同一条破麻袋般软软垂了下来,不禁“啊哟”一声叫道:“可别打死了他。”孙靖海在那人颈侧一探,果然脉象全无,竟已死了。他本拟这人是那黑衣人的同伙,丝毫不敢大意,一出手便已尽了全力,哪知这人武功脓包之极,竟连自己一掌之力也经受不起。

萧靖阳一探那人鼻息,见呼吸停止,暗呼:“可惜。”孙靖海将死尸提到庭中,掌了灯笼来看,见他一身夜行装扮,满面虬髯,相貌倒是甚为威武。萧靖阳暗想:“这人先欲来迷翻我师兄弟二人,再去对付公主,看来对懿和宫的情形甚是熟悉,莫非便是宫中的人?”叫了青儿出来辨认。青儿见庭中躺了个死人,吓一大跳,细细瞧了那人相貌,却不识得。萧靖阳道:“今晚侍卫领班是原副总管,你请他来认人。”心想原副总管在宫中效力十数年,宫中侍卫禁卫他无一不识,这人是不是宫里的人,他来后一瞧便知。

原副总管听说懿和宫里闹刺客,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听青儿说起刺客已被孙靖海击毙,这才稍觉放心,急匆匆带了数名侍卫过来。他翻开那刺客外衣,见得尸体胸前一个乌黑掌印,别处再无伤痕,自是被孙靖海一掌便即击毙,不禁暗自骇异:“这孙公子不过才十六七岁,掌力如何恁地了得,咱们宫中除了拓跋总管之外,可没第二个人有这等功夫。”他早见二人身负长剑,定是身有武功,却不料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般的少年,竟然如此了得。

他瞧清这人相貌,却也不识,摇头说道:“这人绝非宫里的人。”萧靖阳见他脸上神情不似作伪,暗暗纳罕:“这人武功连二流都算不上,既不是宫里的,却又怎生这般轻易混进宫来?再者他又如何对懿和宫的情形这般清楚?”原副总管叫侍卫抬了尸体去剖验,对孙靖海夸赞不已,连连称谢。孙靖海笑道:“这样的脓包货色,要打发可是轻而易举,那也不用谢。最好来几个武功高强点的,那才有味道。”原副总管吓了一跳,说道:“最好一个刺客也别来,大伙儿平平安安的,可比什么都有味道。”辞别二人,自去查察刺客来历。

孙靖海待他走后,便即回屋安睡。萧靖阳却着实放心不下,只怕那黑衣人另行安排下诡计,要对太子丹或明月公主不利,暗忖:“他料不到太子殿下竟有如此胆量,敢回太子府去,自必还回来懿和宫骚扰。今晚我便守在这里,丝毫大意不得。”见碧儿开了门出来,问道:“怎样,没惊扰了公主吧?”碧儿道:“公主今晚不知如何,一直不得安歇。萧侯爷,你最好去瞧瞧,我怕……我怕公主的病情……”萧靖阳微感惊讶,随她进得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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