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了,那个古怪的齐老头从我后背揭下了一块人皮地图,是我爷爷留下的,可以通往风歌城的地图。
我琢磨来琢磨去,这块地图肯定不是留给我的。
我当时就是个小孩,屁事都不懂,就算现在,我对什么盗墓啊,寻龙点穴那些门门道道也是一知半解的。
这块地图肯定是留给我父亲或者我二叔三叔的,但我又不想就这么把地图交出去,不交又害怕坏了爷爷的计划。
于是我偷偷自己拓印了一份,然后匿名把地图以及爷爷写给齐老头的信寄给了家里,我的意思是告诉我的父亲和二叔,三叔,爷爷可能还活着,也许就在风歌城里,接着我便踏上了去商城的旅途。
这里简单说一下我家祖上世世代代除了我都是吃死人饭的。
吃死人饭就是泛指一些见不得光的职业,比如说摸金倒斗。
我家可以说典型盗墓世家,我太爷爷,爷爷,叔叔,都是这一行的翘楚,在这北界洛阳城一带提起徐老九,圈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独我父亲呢,不愿意倒斗,我爹说挖人祖坟的事缺德,迟早遭报应。
我爷爷却很执拗,说做这一行本来就是报应,不做报应更深。
于是我爹终于也没有摆脱吃死人饭的范畴,做了一名抬棺匠。
顾名思义,就是替死人料理后事,下葬埋人的活,说白了,也还是吃死人饭。
爷爷说这是命,宿命。
我们徐家说来也怪,到我这一辈,却只有我一个人,说是一脉单传毫不为过。
我爹很着急,他希望我摆脱命,我们那时候都流行说知识改变命运。
我爹听了,就硬是送我去上了学,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
我爷爷却对我爹嗤之以鼻,说我爹是瞎折腾,没用。我注定是一个吃死人饭的人,我爷爷甚至曾经说过,徐家到我这一代要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要么绝路逢生,柳暗花明。
我爷爷一直都是神神叨叨,他说的好多话我都理解不了,也没法理解,我父亲说最好的理解办法就是当他是神经病,不要理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爷爷,我亲爹的亲爹。
小时候爷爷一教我寻龙点穴,摸金倒斗的本事,我爹就和他急,和他犟,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两一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当时爷爷也急了:“你个碎伢子,清娃是你伢子,就不是我孙子了,我能害他么?”
“怎么不能。”我爹也急红了眼“清娃哪怕将来像我一样没出息,当个抬棺匠我都认了,可是我不能让他像你们一样。把噔佬(头)拴在裤头上。”
“你懂个屁啊,我们祖上得罪了人,这哪是……命,这是……诅咒啊。”爷爷也气怒了,一掌掴在了父亲的颊上。
父亲半个脸顿时就肿了起来,那是我印象他们吵的最凶的一次,之后一个多月都没有说过话。
后来他们各自退了一步,我爷爷只教我风水古玩之类的知识,绝口再不提盗墓一事。
这样,我父亲也就没再说什么。
所以,我小时候其实对古玩明器,还有各个朝代的墓穴以及入葬风俗都是很了解的。
但是,我唯独不会找墓穴,打盗洞,这其实让人很难受的,就像古代人说的屠龙之技。
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好在,我爷爷的这份地图很详细,详细的哪怕是我也可以很轻松的从地图上找到风歌的位置。
其实,我更愿意把风歌城理解成为一个巨大无比的古墓。(不过,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份地图其实就是留给我的,原因是这份地图的路线写的太详细,详细到哪怕是一个门外汉也可以很轻松的看懂它。如果爷爷是留给父亲或者叔叔的,不会画的这么详细。)
我当时并不没有想这么多,但是我想既然爷爷留下地图,而且七年之间毫无音信,那么必然是希望我按图行事了。
我走的很急,简单带了两件衣服,就踏上了去商城的火车,因为很匆忙,买不到坐票。
火车上人很拥挤,我斜靠在过道上下车口的位置,旁边就是厕所,那气味令人作呕,好在洛城和商城离的并不远,大概五个多小时后,我下了车。
商城的天气九月份已经有些冷了,天气有些阴暗,滴着小雨,我披了件外套,出了火车站。
爷爷寄信的地址是一间废弃了好久的疗养院。好像以前是日本人用于军事联络的秘密基地,解放之后里面的很多军事器材被清除掉了,然后就改成了一家疗养院。
二十多年前疗养院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了,死相相当凄惨,尸体全身长满了肿瘤,和红色的小疙瘩,疙瘩上冒出白色的尖,一碰就破,流出黄色的散发恶臭的脓水。
调查说是日军在疗养院曾经进行过细菌生化武器的研究,疗养院还残留着很多致命的废弃物在里面,而那天晚上值班的护士在清理垃圾的时候不小心将气体泄露出来了。
再后来,这家疗养院就一直废弃下来了。我很奇怪爷爷寄信的地址为什么是这家疗养院?如果说是什么某某豪华宾馆,总统套房,或者什么招待所,我都不惊讶。
爷爷这么多年倒斗生涯家里不说是金山银山,那也是财富和名望累计到了一定程度了。
可是他却在这么破旧的废弃所写了一封信寄给了齐老头?难道真的是说这件废弃所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的士径直朝着北走,越走越荒凉,偏僻,从柏油马路到青石板路,路越来越窄,荒草树木渐渐多了,这里的树枯黄的比较早,杂草却漫天漫野随心所欲的生长,让人看了反而显得更加寂寥,荒芜的叫我心里很不安。
司机说那里以前是老城区的郊区,现在老城区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更遑论那里,只住了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
我一想也是,爷爷这一行本来就见不得光,当然是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