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07年,我缝纫技术日渐熟练。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去之前做学徒的LZ公司应聘QC,我知道他们需要的是有缝纫经验,所以当初就努力学习QC所需的技能。一路考核下来,我顺利通过并有幸进入总公司上班,在那里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干爹和我最爱的女孩。
由于我们QC是一线员工,所以最多时候我们还是在生产车间和工人们打交道。我聪明好学,很快就熟悉了整个工作流程。为此,我们主管经常表扬我,公司所有的奖金我都能拿到。
第一次遇到老爹,是在早会的时候。他是个有些发福的眼镜男,一看就是很有气质的那种,作为生产总监,说话风趣幽默。早会结束,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车间里巡视一遍,当走到我身旁,看了看我的工作证,笑着说:“呀,你就是张主管经常表扬的那个小伙子啊。不错,好好干!”
他作为老总,主动跟我说话,多少让我有些紧张。我只顾羞涩的点头应答,连看他一眼都觉得高不可及。一切本以为就此结束,可是这个执着的中年男子深深地记住了我。每次去车间总会去看看我,问问我工作生活是否习惯。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好温暖,向父亲般的爱意席卷我整个心田。
渐渐地熟络起来后,周末时光他主动邀约我去他家做客,那时,我觉得他就是我父亲,不经意间我把“爸”叫出口来。我发觉,他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身子颤抖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僵持了一瞬。那张坚毅而沧桑的脸上镌刻着太多的故事,我想问而又不敢问,我怕挑起他的往事。之前在公司多少也听说了些关于他的故事,现在来到家里一看,就知道所言并非都是假的。
他从小也家境清寒,12岁就靠收捡破烂为家里赚钱,父母早逝,他跟着族里的其他叔伯一起生活,吃百家饭的苦命孩子。14岁那年,他把所有的积蓄拿来在收破烂的地方买了一台破旧的缝纫机,挑着它从家里到了百里外的小县城里开始做工。那时候,咱们这家公司就是三兄弟找了像他这样的几个小伙子一起经营着,慢慢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大概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受他喜欢了。
他回过神,对我说,我女儿现在没在我身边,你和我年轻时太像了,不如就做我干儿子吧。似乎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有些意外欣喜,我没想到他尽然要我做他干儿子。
他用哪知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说,臭小子,还不跟我斟茶!我立即明白他不是说笑,我傻傻笑着,倒了杯茶递给他,叫了声爸。他满意地喝了茶,满脸堆笑对我说,叫我老爹就行。我认识老爹那么久,从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过。
又过了许久,每周我都会回去陪他吃饭聊天。又一次晚饭过后,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指着桌上那个相框问道,老爹,我姐姐和我干娘……当我说出姐姐和干娘的时候,我发现老爹的脸色突变,我知道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忙想着转移话题,老爹却开口说了那段让他痛不欲生的过往。
原来,干娘因为癌症在姐姐10岁的时候离开了,当时公司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他并没能在干娘最后的日子陪她走完最后一程。自此遗憾终生,发誓永不再娶,而姐姐从此却十分痛恨眼前这个他最爱的男人。渐渐地,姐姐变得叛逆起来,老爹知道姐姐心里的芥蒂,联系了远在新加坡的好友,从此姐姐彻底和这个男人别了。算一算,姐姐去新加坡也有10年光景了,这十年她一直拒绝见老爹。听老爹说,姐姐今年大学毕业了,现在准备读研究生了。
其实我还是蛮想见见这位姐姐的,我要跟她好好说说老爹在这十几年里的不容易。这就是老爹的传奇故事,虽然心酸,但是像他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我真是没白叫他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