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中,婉影渐渐醒来。她缓缓睁眼,竟看见自己伏在一袭紫色之上!
她瞬间清醒了大半,直直坐起,瞪着如水的眼睛:“我怎么在你怀里?”
少尹与婉影近在咫尺,两面相对,如此近的距离,他看的更加清晰明了,眼前的女子果真的美艳动人。他笑着说:“当你的抱枕,你还怨我不成?”
婉影叹了口气,望向院中,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院子里一片通明,跳跃的火把旁站着她熟悉的身影,祁火和枫陵。她如犯了错的小孩儿,赶紧推开少尹,直直的站了起来。可是起身猛了些,眼前忽的一片黑色,夹杂着点点金星,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从屋顶滚了下去。
祁火眼尖手急,大步上前接住了婉影。婉影如一尾轻羽,素色的衣服随着微风摆动,身上披着的薄被子早就飘到不知何处了。众人看着祁火怀里的她皆是松了口气,这长公主要是摔了个好歹,他们这群人,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少尹也站起身,轻然一跃,跳到了地面上,慢悠悠的说:“九弟,好久不见。”
“五哥,你功夫越发如火纯青了。佩服,佩服。”
“比起北邪,相差甚远。”少尹说着脱下紫衫,盖在婉影身上,神色极为慵懒,“小姑娘身子弱,你多照顾些。”
他说完便施展踏雪仙步如一道光影般,消失在屋脊之上。祁火暗叹,本门的轻功步法,少尹也练的如此出神入化,看来自己是该抓紧练武了。
“他,他,他几个意思!”枫陵走过来,指着少尹消失的方向愤愤道。
婉影揉着眼睛,如犯了错误的小猫一般,娇声唤了句:“阿火。”
“姐。你这可不行,病还没好,就勾搭上小白脸了。亏我跟姐夫去给你打野鹿!你却在这里跟小白脸看星星看月亮!”
婉影盯着祁火的侧脸,笃定道:“本宫没有!本宫是在等你们。”
祁火阴沉着脸,道:“长公主,我抱你回去。”
婉影点点头,满脸满心的尴尬。
次日,澄澈的蓝天上挂着卷云,一丝丝浅浅薄薄,风一吹就要散去一般。几只孤鸟偶尔的啼鸣,往常也会听见鸟鸣,可是在山里却听得格外清晰,氤氲的晨露之气伴着一声声啼鸣声,显得分外寂寥。
祁火扶着婉影上了轿子。有若站在轿前,一脸的怏怏不乐,红着眼圈。她最受不得离别之苦。
婉影掀开轿帘,朝着有若微微一笑,道:“四姐,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日后得了空闲,去本宫府上住住,咱们再叙话。”
“你叫我一声四姐,我便是满足了。毕竟你千金之躯。”有若吸着鼻涕,眼中的泪似要坠下,“你身子受的寒气不轻,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调理。别贪凉。我这个方子,你吃个约摸四五日,回去后让御医再给调整下,别寒病治好了,得了热病。”
婉影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金镶玉腰牌,递给了祁火。祁火心领神会,将腰牌塞到了有若手中。有若却是一脸不解,急道:“我给弟妹治病,怎么还能收诊金!这不成的,拿回去。”说着将玉腰牌又塞到了祁火手里。
婉影哧哧一笑,说:“有若,后会有期。”
轿子缓缓抬起,渐行渐远。祁火站在有若身旁,附耳道:“这可不是什么诊金,是长公主赐你的福气。这腰牌是掌刑院的令牌,他日你要是犯了事情,定能救你一命。”
“我还能犯了什么事情。”她柔柔一笑,极是温婉,“那我就收下了,影儿的一片心意。”
祁火纵身一番,跨上了马,道:“四姐,保重。”说完,鞭子一扬,朝婉影轿子的方向追去。
婉影掀开轿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往日不觉得有鸟叫声,今日却一声声叫的心惊。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怪鸟。”
祁火骑在马上,紧跟在轿旁,轻轻的“嘿嘿”一乐,道:“师姐这是勾起你的离别情了。往日里安逸自在,哪能注意什么鸟。”
她也不恼他,只喃喃道:“都是些什么怪鸟,叫的乱人心神。”
“只是些常见的云雀,游隼,竹鸡。都是些平常的鸟儿。殿下要是不喜欢,我派人去杀光这些畜生。”
“那怎么能杀的光。”
“这些兔啊,鸟啊,微臣倒是能替殿下杀的精光不剩。若是要微臣去杀人,这恐怕很难杀的光。”祁火这话说完,脸上堆了一团的忧愁,“殿下要是让七哥去杀光天下的人,他没准真会..”
婉影心情却是大好,对祁火未加理会,只眯着眼睛,看着轿外的景色。
忽然,林中鸟雀四起,一直流火箭直直的朝婉影的轿子射来。祁火勒紧马头,抽出腰间佩剑,唰的一下把箭削成两段。
十多名黑衣人从林子里疾奔而出,个个手持雪亮的月牙大刀,刀身上刻着虎头,虎目狰狞,炯炯有神。
“殿下,小心。是虎阳帮的杀手。”
刀光剑影之间,祁火带来的官兵皆是身中暗器,个个蜷曲着身子倒地呻吟。婉影的马夫也身中暗器,手一松,马车便失去了控制。婉影在轿中哎呦一声,连滚带爬的探身出了轿子。祁火胯下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名驹,身子敏捷迅疾,加之祁火马术精湛,那么轻轻一勒缰绳,马头急转,迅速的掉了身子。受了惊的马车极快,祁火抽出长剑,用力一砍,将马匹连着轿子的扣结砍断。马匹脱缰而出,横冲直撞,轿子行了一段后便停了下来,婉影头昏脑胀的出了轿子,祁火双腿轻夹马肚,疾驰到婉影身边,将她拉上马背。
这时,从林中走出一肩披虎皮的黑袍中年,络腮胡子,脸上顶着硕大的酒糟鼻。
祁火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虎阳帮的东家蒙帮主吧?久仰久仰。”
蒙帮主不屑的一哼,酒糟鼻一歪,道:“识相的就把婉影这贱娘们交出来。”
那十多名黑衣人将婉影他们团团围住,婉影却是不见慌乱之色,淡淡道:“还好董九拉着陵儿先行一步,要么这群狗奴才,就污了我王弟的手了。”
蒙帮主咬着牙,怒道:“哥儿几个,上!”
祁火眸子里泛着淬着凌冽的光,左挡一下攻势,右挡一下,他担心伤到婉影,剑术很难发挥。明晃晃的白刀直直朝他劈来,力道之重,震得祁火抵挡的长剑嗡嗡作响。这十几名黑衣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练家子,此行是势必要夺取婉影的性命的。
马儿嘶叫了一声,响彻天际。
婉影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腿上被连着砍了数刀,白森森的腿骨已然露出。她双手环着祁火的腰,急道:“马受伤了,我们下去同他们决一死战。”
祁火如一道闪电般,拖着婉影瘦弱的身子,从马上跳到了轿顶。
蒙帮主哈哈大笑:“哈,穷途末路,休要挣扎!祁将军,你交出婉影这小贱人,大爷我还饶你一命。识趣的话,就束手就擒吧!”
婉影站在轿顶,垂着眸子看着地处的众人,淡然道:“你们这是要与有齐国为敌?与灵鹰派为敌?”
众人身子一顿,齐齐看向蒙帮主。蒙帮主淬了口吐沫,大手在酒糟鼻上一抹,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江湖规矩。我虎阳帮怕了你不成?你这单子我不做,我蒙大山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婉影倒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道:“也好,那你让本宫死的明白。是谁要取本宫的命?”
“也好,那就让你死的明白!”蒙帮主一撸胡子,“你可还记得卫公府的卫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