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越王府,慕槿早早起床,站在院子里看雪景。
总管连忙送来一件披风:“哎哟殿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站在那儿了哩,你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实在啊!”慕槿回头一笑:“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总管不依,直把他往回拉:“你回屋里去,从窗户那儿也可以看雪景。”慕槿无奈,慢摇摇地回到屋里,在炭火边坐下。总管送上茶水,在炭火上煮着。望着壶里的热气腾腾升起,模糊了炭火的影子,慕槿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个在雪地里大喊“我很好”的身影。
慕槿对总管问道:“最近东宫情况怎么样?”总管摇摇头:“太子还是老样子,人事不省,蓄王天天守在那里,听说也消瘦了不少。哎,”总管忽然叹了口气,慕槿笑道:“您老叹什么气啊?”总管道:“皇家骨肉自古鲜有真情,现在见着了,自然感叹一番。”慕槿喝下一口热茶,五脏六腑也跟着暖了起来,决定去东宫看看太子。
自从太子出事,东宫就陷入一片寂寂之中。慕槿走着,只觉得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凄凉。慕榕已经等在了太子寝宫门口,周围依旧寂静。慕槿行礼:“蓄王兄!”慕榕微微露出些许微笑:“这大冷天的,难为你跑那么远过来。”慕槿不言语,接着问道:“太子兄长好些没?”慕榕指引慕槿在炭火边坐下,说道:“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水米不进。”慕槿心一沉:“那行刺太子兄长的贼人有线索没有?”慕榕摇摇头:“一开始还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可是没过两天,这些人仿佛消失了一样。”
沉默了半晌,慕榕接着问道:“父皇这两天没少动怒吧?”慕槿道:“岂止是没少,是多了无数,那天我去请安,父皇正把刑部钱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带分管京畿安防的安王兄和分管刑部的献王兄也被骂了。”慕榕打趣道:“你没被骂吗?”慕槿白眼一翻:“怎么没有?父皇骂我平时不是太子的尾巴吗?怎么当时不在身边?”边说还边学起四爷的口吻,逗得慕榕哈哈大笑起来。
慕榕接着说道:“父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过火了。”慕槿说道:“谁说不是?我印象里父皇就只有你受伤那次发过这么大的火。”话音刚落,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慕榕兴奋地说道:“有没有觉得太子昏迷的情景和我当初很像?”慕槿点点头:“是有点像,可是当初你没受伤,只是昏迷啊。”慕榕依旧有些激动:“对,我当时是没有外伤,所以忽视了,就是这样。”慕槿有些迷惑:“蓄王兄,怎么了?”慕槿道:“我们可能有办法救太子了。”慕槿也高兴了起来:“真的?”慕榕虽然掩不住的欣喜,还是冷静地说道:“可能!”
慕榕唤来了吴英,吩咐道:“把所有人手抽出三分之二,无论如何,尽快寻木大夫回来。”吴英领命退下。慕槿看慕榕的脸色轻松了很多,悠悠地问道:“蓄王兄最近有没有见到齐九宁?”一说到那个人,慕榕嘴角不经意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我好久都没有见到齐兄弟了。”慕槿不怀好意地笑笑:“可是,我昨天看到她了。”慕榕来了兴趣:“你在哪里看到他了?”“翠微楼前的空地,她在那儿堆了两个大雪人,还带着一群孩子在那儿跳舞。”慕榕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齐兄弟想法还真是不少。”
慕槿看看慕榕,想探究一下他是否知道齐九宁的女儿身份,可是慕榕的脸上除了真诚就是实在。慕榕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你看什么?”慕槿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慕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隐瞒,可能是看到慕榕一说到那个人就开怀大笑的样子,也可能是想起了那个人在慕榕面前崇拜的眼神,总之,慕槿心里不愿意了。
又是太医院收药的日子,和姑姑看着太监们把各种药材搬进御药监。她四下地望着,可是还是没有看到若兰,心里不禁着急起来。眼看药材已经搬完,若兰终于出现。若兰对太医院的总管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一小袋金叶子塞在他的手里,总管这才挥了挥手大手。
怀素郡主正等在永寿宫自己的小院里。还没等和姑姑行礼,怀素就拉起她的手:“和姑姑受累了。”和姑姑满脸通红:“小主子哪里话,我不累。”怀素问道:“关于梨花庄有没有什么进展?最近陛下都没有出宫去,云儿姐姐的消息也没办法传出来。”和姑姑劝解道:“小主子莫急,我们已经查到那个齐九宁最近经常出没在孔雀大街和朱雀大街附近,昨天她去了八方当铺,很久才出来,当铺老板还亲自送她去归云集留宿。”
“八方当铺,归云集。”怀素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问道:“这两个地方会不会是梨花庄在外面的产业?”和姑姑摇摇头:“据我们调查,可能性不大,这两个地方都是祖传产业。”怀素接着说道:“继续监视,只要时机合适,立即抓起来审问。”和姑姑点点头:“是!”怀素接着说道:“让何叔叔挑几个高手,适当时除掉越王。”和姑姑有些不解:“您不是说要和皇后合作吗?”怀素道:“除了越王,东宫之位才会落到我们的人手上。”和姑姑应道:“是!”
和姑姑怀着不少的疑惑出了宫,远远地看见大街上有个年长的妇女抱着自己的孙儿正在自家门口的炭火盆边,边取暖边和邻居说着话,忍不住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九宁睡了个自然醒,一睡醒就看到阳光暖暖地照在了窗户上。雕花的窗户上,映出了浅浅的影子。起床、穿衣、梳洗,一系列的程序过了一遍后,九宁看着镜子里清爽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这齐九宁长得还真漂亮,这才叫倩女之会面而髻鬟之始掠也。玉梅端着早饭进来,看着九宁对着镜子傻笑忍不住打趣道:“穿了男装,还把自己迷倒了?”九宁一脸灿烂地转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你家小姐这么漂亮。”玉梅默默地盛着饭。
两人才吃完饭,小葫芦就快速地进来收拾得干干净净。九宁笑道:“谢谢师兄!”小葫芦回过头一脸正经道:“待会儿别怨师兄就好。”九宁还没明白过来,就看到天机子拿着一根细小的鞭子进来了。九宁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边往后躲边行礼道:“徒儿见过师父!”天机子勾勾手指:“过来,考你几个问。”九宁不依:“惩罚是什么?”天机子眯着小眼睛道:“一题答错打一下。”玉梅也被吓了一跳,九宁接着问道:“题难不难?”天机子道:“不难,就在你的周围。”
九宁这才回到月牙桌前面坐下。天机子清了清喉咙说道:“第一题,你们今天的早饭,粥里有哪些材料?”九宁笑道:“这算什么题,是小米粥,当然是小米和大米。”小葫芦在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天机子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总共五种食材,说吧。”九宁愣住了:五种?她怎么就只记得两种,把脸转向玉梅,玉梅也是一脸的迷糊。九宁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可是除了黄黄白白的颜色,哪里还有其他的印象?
天机子用鞭子敲打着桌面:“快回答!”九宁吓了一跳,答道:“小米,大米,鸡蛋,瘦肉,白菜。”“错了!”天机子把鞭子一挥,严肃地说道,“是小米,大米,糯米,瘦肉,和白菜,来把手拿出来。”九宁看看昨天才饱受摧残的手,今天还有一些细细的疤痕在上面,于是求情道:“我只错了一个,可不可以免罚?”天机子摇摇头,九宁无奈地把手伸了出去,“啪”地一声,九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学时候,手心痛得发麻。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九宁一个都没答对,整个手心都肿了起来。天机子失望地说道:“小徒弟,你这观察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差啊!”九宁委屈道:“又不提前通知一声要考核,一顿早饭弄那么多的花样,就是想玩儿我吗。”天机子“咳咳”地咳了两声说道:“小徒弟你怎么不虚心受教呢?你问问你师兄,他现在的本领是不是这样练出来的?”小葫芦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点了点头,又缩了回去。
见九宁不再反驳,天机子说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站在楼上,看着街上走过的人,然后告诉我有独一无二特点的二十个人,如果完不成,今晚就还是住在归云集。”九宁不情愿地走到了归云集的临街楼上,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