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迟迟未见醒来,年终祭的日子却越来越近。
眼见所有皇子陆续回到久安城,四爷终于下定了决心,由慕槿代替太子。四爷在中泉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皇后,皇后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肚子里。四爷有些歉意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慕槿陷入权势之争,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慕棠也回来了。”
皇后有些不解:“慕棠自从接替了慕榕在边关,已经三四年没回来了,趁着年终祭回来看看闵嫔也是人之常情啊。”四爷摇摇头:“慕棠现在在边关的威慑力不比当年额慕榕差,他有军功在身,这两天朝上忽然有一大拨人荐举他。”皇后道:“我看慕棠就比慕槿好。”四爷无奈地笑笑:“你啊你,你难道忘了慕棠是闵秋劲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闵秋劲被流放,幸好还有闵嫔在宫中。”皇后这才明白了,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说道:“臣妾懂了。”
年终祭终于拉开了序幕,祭祀的地点在与月主祠遥遥相望的皇宫的另一端----社稷坛。
天还没亮,越王慕槿代替太子和皇后站在祭祀台边,他们的身后是四妃:惠贵妃、祥恭妃、刘贤妃、裕德妃。刘贤妃自从中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家眼前,整个人清减了不少。祭祀台下依次站着众位皇子:二皇子清王慕松,三皇子蓄王慕榕,四皇子安王慕桦,五皇子平王慕棠,六皇子献王慕桉,七皇子淮王慕杉。皇子们身后是皇室宗亲,再后面是文武百官。
眼见天边的云开始翻腾滚动,颜色开始变得更加灰暗,像是砚台里的墨一样,随即云朵的背面开始晕染出一层紫红色,太阳即将升起。众人虔诚地望着天边。终于随着第一缕光透过云层的束缚,将温暖洒向祭祀台,太阳慢慢地把整张脸露了出来,周围的云层慢慢变成浅灰色,变成洁白色,最后变成了金灿灿的。天空也开始变成蔚蓝色。随着滴漏滴下最后一滴水,赞礼唱到:“祭祀开始,请牲!”
众人跪下,四爷身着礼服,拉着一头全身金赤却毛色纯正、犄角光洁而端正,体肥而蹄宽的公牛缓缓登上了祭祀台。赞礼将公牛牵到指定的位置后,四爷也跪下,皇后和慕槿随后在他旁边跪下。随着赞礼的唱礼,一系列繁复的祭祀仪式有序的进行着。只是,看着祭祀台上的慕槿,每个人心中有了不同的盘算。
祭祀仪式一直持续到临近正午才结束。慕槿一下祭祀台就急忙朝越王府去,却被慕棠叫住:“八弟这么急要去哪里呢?”慕槿连忙行礼道:“平王兄!好久不见!”慕棠道:“是啊,好久没见了,这久安城的风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慕槿一愣,接话道:“不管他风云如何变,只要太阳还挂在上面,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慕棠笑道:“那是,那是!”
恰巧吴英推着慕榕走了过来:“你们两个聊什么这么高兴?”慕棠对慕榕一向敬重,连忙行礼道:“蓄王兄!”慕榕点点头:“听说你在边关立功无数,为兄真为你高兴。”慕棠居然有些羞赧:“比不了蓄王兄当年战神的神话啊!”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补充道:“蓄王兄,我不是,唉,”慕榕笑道:“都是军营出来的,不用那么小心谨慎。”慕棠连忙称是。
见二人聊得欢,慕槿插话道:“两位王兄慢慢聊,小弟实在不喜欢这一身厚重的礼服,想马上回府换下。”慕榕笑了笑:“去吧,我和慕棠好好聊聊。”慕槿行礼正准备离开,慕榕忽然说道:“你顺道去趟毅雅居,帮我把我的琴拿过来,最近太子那儿离不了我。还有如果有其他的东西,也帮我拿过来。”慕槿有些不解:“什么叫其他的东西。”慕榕有些语塞:“就是其他的东西,去吧。”慕槿带着疑惑走了。
九宁连续几天都到毅雅居,可是得到的都是同一个消息。九宁有些担心,那天慕榕可怕的脸色一直印在她的心中。从毅雅居出来,九宁带着玉梅慢悠悠地走着。远远的一辆华贵的马车驶了过来,九宁停住了脚步看着。没想到马车在毅雅居门口停了下来,九宁连忙追了上去,没想到出来的是慕槿。九宁失望极了,又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慕槿取了琴后,还是想不到什么是慕榕说得其他的东西。于是,把总管叫了过来:“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要我带给蓄王兄。”总管眼睛一转:“有,自从殿下回东宫后,那个齐公子每天都来找殿下,今天还留了一封信。”慕槿若有所思地把信带上。
九宁离开毅雅居后,径直去了八方当铺。傅三叔正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忙忙碌碌,看到九宁连忙出来:“小,哦,公子,你来了。”九宁点点头:“傅三叔,娘让我从今天开始正式跟着你学习生意上的事,你直接安排事情给我做吧。”傅三叔有些犹豫,想了一下说道:“当铺里的前台事情比较简单,没什么好学的,你还是先到后面帮忙吧。”
九宁点点头,带着玉梅去了当铺的后面。九宁这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八方当铺虽然临街有一个很大的店面,可是后堂除了仓库和账房,还有一个花园。花园很大,中心还有个面积很大的湖。湖心有一座小亭子,小亭子的四周挂着白色纱帐,从岸边根本看不到里面。岸边泊着一条精致的小船。九宁笑道:“傅三叔,你这个花园可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啊!”傅三叔笑笑:“小姐过奖了,这是按夫人的意思建的。”“哦!”九宁若有所思地答道,她其实不太意外,看婉夫人对梨花庄的规划,她就知道婉夫人是个不俗的人。
傅三叔带着九宁沿着湖边把整个花园都逛了一遍,九宁有些无语:“您老人家给我的任务不会就是逛花园啊?”傅三叔笑笑:“小姐刚刚发现了什么?”九宁一头雾水:“什么都没有啊?”傅三叔道:“不着急,小姐慢慢发现,我先去外面忙着。”说着竟真的走了。九宁更加疑惑了,连忙问道:“傅三叔,我要发现什么啊?”傅三叔头也不回地说道:“发现该发现的,还有,小姐若是什么也找不到,午饭可就没有了。”
九宁看看天空,正好是午饭时间,再看看玉梅,玉梅也是一脸的迷茫。玉梅问道:“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九宁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探索发现呗。”
于是,两人低着脑袋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玉梅甚至直接趴到了泥地上,可是还是一无所获。玉梅累瘫在草地上:“小姐,我可什么都没找到。”九宁把袖子捋到了手肘,双手叉腰,喘着气道:“我也一样。”玉梅道:“傅三叔应该不是让我们找某种东西吧?”九宁摇摇头:“应该不会。”玉梅都快要哭了:“那是让我们发现什么啊?”
九宁快速在记忆中搜寻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看看是否有类似的情况,却什么都没发现,也无力地瘫倒在草地上。
东宫里,慕榕看着已经多天水米未进的太子,心里着急极了。太子府里的神医木大夫,在太子出事前几天刚好出门,去寻能够配在紫玉冰蟾里解毒的雪莲,迟迟未归。府里已经连续派出两三拨人去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太医们对着太子已经束手无策。
当慕槿把琴和九宁的信送到东宫时,慕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九宁用小小的柳叶字体写着:初与兄匆匆分别,后多次拜访未见,甚是担忧,不知兄长家中事是否料理妥当?小弟白日里在朱雀街八方当铺照看,望与兄长再见一叙。小弟,宁。
慕榕心里流动着一股暖暖的感动,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最简单、却又最真实的关心了。虽然太子这儿走不开,可是他心里是真想去看看九宁。
慕槿看着慕榕的微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蓄王兄,你不要想着一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吧,小弟看着瘆的慌。”慕榕不管他,把信折好放在袖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