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九宁和玉梅牵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九宁因为之前说了太多话,已经有些声音沙哑,所以紧紧地闭着嘴巴。
玉梅见九宁郁郁的样子,忽然恍然大悟道:“小姐,你不会是在想刚才那个穆公子吧,这么闷闷不乐?”九宁瞪了一眼玉梅:“你胡说什么,不知道我这嗓子都快废了吗?”玉梅伸伸舌头,接着笑道:“不过小姐,你觉得刚刚那两个公子怎么样?”九宁扁扁嘴:“不过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纨绔世家子,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好。”玉梅不解:“我看那个穆大公子好像很喜欢你。”九宁忍不住又扁了扁嘴:“你忘了娘让我们出来干嘛的。”玉梅又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骑上马打马狂奔,她们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庄里。
两人双脚才踏进门,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胡须灰白的老人急匆匆地从庄里出来,看了一眼九宁就低下头钻进马车走了。奶娘站在门口送他,见二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九宁打趣道:“奶娘,刚刚那个是何方神圣,劳奶娘大驾亲自来送他?”奶娘无奈道:“小祖宗,你又胡说什么。”九宁不依不饶:“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奶娘扶着她:“那是庄里在外的管家,今天是回来报亏盈的。”九宁“哦”了一声,话锋一转:“可我怎么觉得见过他呢?”奶娘笑了:“你出去一整天了,见了不少的人,总有几个长得像的不奇怪。你还是赶紧去夫人那儿吧,她一直等着你了。”
九宁一蹦一跳地到了婉夫人的正房,婉夫人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到九宁进来,她很高兴地笑着。九宁挽住她的臂膀:“娘等我等着急了吧?”婉夫人拍拍她的头:“当然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娘都要出去找你了。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九宁道:“还好啊,见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而且穿男装出门真的很方便。”
看着九宁一脸兴奋的样子,婉夫人宠溺地笑笑。
忽然,婉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可是庄里有这么多人要吃饭,我又不愿意让你爹拿钱给我们,所以让你这么辛苦,你不会怪娘吧?”九宁无奈道:“娘啊,我都还没有正式接手庄里的生意,今天只是出去熟悉熟悉环境,你别这么舍不得了啊?”
九宁在婉夫人那里吃了晚饭才离开。
回到小院时,郑云儿抱着孩子在厢房门口和玉竹说话。见九宁回来,郑云儿起身迎了上去:“九宁,回来了。”九宁点点头,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接过孩子逗弄起来。经常和郑云儿待在一起,九宁现在对照顾孩子可谓经验丰富。
郑云儿看着九宁,关切地问道:“你出去了一整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事儿?我整天待在庄里,虽然岁月安稳,却总觉得孤零零的。”一句话说到了九宁的心坎里去了,只是她更明确这是信息闭塞的恐惧。
九宁把在久安城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当讲到保和堂门口卖紫玉冰蟾的老人时,郑云儿的嘴角不自然地咧了咧,这是她紧张时的表现,只是九宁丝毫没有注意到。
当九宁讲到慕榕的邀请时,郑云儿微微一笑:“恐怕这个穆公子对你不仅仅是面善哦,他不会认出你是女扮男装吧。”九宁轻松一笑:“我装扮得那么好,他肯定认不出。不过,世家子弟多纨绔,从来纨绔少伟男。”郑云儿不再说话。
回到房间,玉梅帮着九宁把头发解散,换上亵衣。九宁晃了晃脑袋,有些纳闷了,这男人的发型和以前扎的马尾看起来是差不多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扎了一天后头皮扯着扯着地发麻。玉梅帮着她轻轻地按摩着头皮。忽然玉梅问道:“小姐,你答应了那个穆公子去找他,真的会去吗?”九宁不屑道:“我脑袋被驴踢了才去。”
可是,蓄王爷慕榕却把九宁的话当了真。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去东宫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盼着再见见那个身量小小的男人。
慕榕依旧静静地坐在轮椅里,可是心里却有些恼怒了,这个齐九宁竟敢这么多天没来赴约?“吴英”慕榕轻轻喊了一声,吴英面无表情地把头凑了过来,慕榕接着说道:“你说那个齐兄弟是不是被他的母亲拦住了出不了门?”吴英摇摇头:“我不知道。”慕榕白了一眼:“我就知道问你没用。”吴英低低地说了句:“知道问我没用还问我?”慕榕一下提起了兴致:“吴英啊吴英,这么多年没上战场了,你脾气涨了不少啊?”
太子带着木大夫来毅雅居的时候,慕榕正在和吴英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太子忍不住道:“你整天窝在毅雅居日子过得还不错嘛。”吴英连忙接驾:“太子殿下!”慕榕道:“太子兄长怎么到我毅雅居来了呢?”太子抱怨道:“还好意思说,请你请不过去,我只好过来看看是什么力量把你留在这儿了。”慕榕嘿嘿一笑:“没什么,就是忽然不喜欢皇宫的严肃,想在我的小窝里住上几天。”
太子把头转向吴英道:“是这样吗?”吴英看看慕榕没有说话。太子无语道:“我都不知道还能有谁从你们主仆嘴里掏出东西。”慕榕打断道:“太子兄长你亲自从东宫过来,不会就是这个目的吧?”太子道:“当然不是。”
说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提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走了过来。慕榕问好道:“木大夫!”木大夫笑吟吟地给他把了把脉,然后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一下刺破了他的手指,用玉碗接了整整半碗血。所有人都习惯了看到慕榕的血不是鲜红色,而是微微显出紫色。木大夫把血小心翼翼地装回药箱,又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让他服下。
慕榕道:“这又是为何?”太子道:“慕槿找到的紫玉冰蟾是解毒圣药,可是你中的毒很特别,木大夫需要实验后才知道怎么解毒。”慕榕揶揄道:“我还以为这次有新理由,这几年你们浪费了我多少血。”太子有些讪讪,木大夫笑笑离开了。
太子吩咐道:“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回东宫去住,这毅雅居虽好,可是毕竟照顾你的人少了些。”慕榕点点头,送太子离开。
太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道:“对了,慕槿让我告诉你,他明天上午在翠微楼老地方等你,说有重要消息。”
慕榕对慕槿好感不大,几个兄弟里面,就他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活得不像一个皇子,没有负担起该负担的责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慕榕还是去了翠微楼,还是那个雅阁,还是那个位置。金元宝很小心地送上好茶后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他可不敢问眼前的人要不要让琵琶姑娘来伺候。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慕槿来。
慕榕也不慌不忙,斟了茶慢慢地饮着。吴英安静地站在他的背后,主仆二人不说一句话,雅阁里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忽然,楼下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一个声音焦急又气愤地叫到:“你简直就是流氓,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另一个声音有些不耐烦:“都跟你说了,让你来见你该见的人,你怎么这么烦。”“谁烦啊,谁从大街上一直把我拉过来的?”慕榕听着这动静,不正是齐九宁和慕槿的声音吗?连忙让吴英出门去看,却正看到慕槿拉着气冲冲的齐九宁上了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