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摘自诗经)
夏莫悠穿着红嫁衣,忽然想起这句诗。
人一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在最美好的日子,嫁给最爱的人。
然后相守一生,平平淡淡。
如此美好画面,夏莫悠享受不到。
她把一生唯一次的婚姻交付给了未曾见过面的四皇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美好的幻想。
事实上她对于嫁给谁,并没有很大的幻想。
她是个认命的人,比平常人更加认命。如此选择,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她想嫁的人是苏冥,但以她的身份显然不可能。况且如果她悔婚,左宰相府上下几百人也将因此遭殃,对此,她做不到。
闭眼,沉默的让喜娘打扮。
“小姐,您笑一笑啊。”清儿看着坐在一旁,面上没有一丝喜意的小姐,细声劝到。
如今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小姐再怎么悲伤也没有用,况且就算四皇子再怎么不堪,能够嫁与他也是她们这些婢子想也不敢想的事,小姐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与夏莫悠听。
“如今事情已无法改变,您就莫在伤心了,您若这样,待到皇府被人瞧见可就烙下话柄了。清儿劝您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不如好好的享受。”
夏莫悠闻言,睁眼,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清儿,只觉得陌生,什么时候她们变得如此,没有一点可以依靠的感觉。
虽是一番好意,可为什么她总觉得讽刺,淡淡的点头“放心,我没事。”
说完又闭上眼睛,她需要好好平静平静心情。
清儿看到夏莫悠闭上眼,眼中划过一丝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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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的红妆。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路旁铺洒着红绸,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夏莫悠头直晕。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说实话左宰相府这次倒是下了大手笔。
皇宫自然也不少。
说来原因或许有两个,一是夏云爱面子,在这种事情上又怎么会毁了自己的面子。
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夏莫悠是要嫁给皇子,纵是这位皇子名声狼藉,亦不是夏云可以轻易轻视的。
三是或许他对着夏莫悠还有着轻微的愧疚。
当然前面两点夏莫悠无比的确定,唯独第三点是她自己的希冀。
她希望父亲多少是有愧于她的,至少这样,她还能觉得她多少是被在乎的。
跟着喜婆下轿,跨过火盆,走过门槛。
按理说这些应当有未来夫君在一旁的,只是夏莫悠只有一个人。
她想或许那四皇子也不想娶她,却又像她一样,无法反驳,只能如此的无声的传递着他的想法。
不过他如此到是给夏莫悠以后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
不过现在夏莫悠没时间想这些,她只觉得脑袋疼,好几斤重的头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想赶快拜完堂回房间把这些东西给拆下来。
当夏莫悠的手触上四皇子的手时,只觉得浑身一冷,仿佛被毒蛇给盯上一样。
夏莫悠反射性的想把手抽回,却被紧紧的拉住,半响,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的人是她的夫君。
心中不住的腹诽,你有意见向你皇帝老子发去啊,在我面前呈什么威风。
却还是乖乖的拜堂,等待着送入洞房。
好汉不吃眼前亏。
拜完堂之后四皇子再次不见了身影,他一走,夏莫悠只觉得满心舒畅,身子也回暖不少。
真真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整个人都好了。
跟着喜娘走进房内,被扶在床旁坐下,刚刚想掀开盖头把东西取下来,就在喜娘杀猪般的叫声中停了下来。
默默地把手端放在腿上,一副我错了的摸样。
不过这也止不住喜娘话痨的体制“我的小姑奶奶,这盖头可不是你能揭的,这可是要四皇子来才能用杆子揭开,否则可算不上完婚。而且不是我说,哪有您这么着急的,夫君还没来就想着完,你可得听着.”
红盖头下的夏莫悠,听着喜娘的唠叨,忍不住的皱眉,她本就是个喜静的人,可耐不住喜娘如此说话,若是平常倒没什么,可是现在,她头顶着几斤重的头饰,肚子也饿了半天,听得越发难受。
完全没有心思陪着喜娘玩闹,刚想着要怎么打发走喜娘,便听见外围有人唤着喜娘。
喜娘终于出去了。
夏莫悠松了口气只觉得耳根子清净不少,刚想着摘下头上的东西,便听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清儿开口了。
“小姐,喜娘说了不能自己摘盖头。”
如此一说本就压着火气的夏莫悠真的怒了,凭什么呀,他四皇子就能在外面好吃好喝,大鱼大肉。
她夏莫悠就得饿着肚子,忍着头疼,等他回来?
不能完婚更好,要是给她封休书让她回家最好,大不了以后她出家,再也不嫁人了。
当然也是在气头下,要是细想也知道自是不可能的,就算四皇子在狂妄也会给左宰相府一点薄面,自是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为自己树一名强敌。
手动的将头上的东西一一拆掉,也没有叫清儿帮忙。
摘下东西后看着清儿欲言又止的面孔,夏莫悠心中又是一冷,冷硬的说道“清儿,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说完也不在理会清儿,她早该受点教训,心思越发的不在她身上了。
看着桌上的吃的以及茶水。
夏莫悠一骨碌的灌下好几杯。
随手丢了一个苹果给清儿,自己也没形象的啃了好几个。
要不是没什么吃食,现在又不方便,不然真想叫一桌子的菜好好的吃他个一顿。
等她弄完,已经蛮晚,便让清儿也去休息,想着直接穿着嫁衣睡倒在床上。
睡着前的唯一思想就是,希望她那个所谓的夫君今日就不要回来了,就算他回来了,看着她一身的嫁衣也懒得去动她。
她虽然听命嫁与了他,却也没有做好要把身体交付于他的准备。
能不回来是最好的。